吴江摊开双手，示意自己毫无恶意，笑着对沈炼说道：“沈大人，即便你要抓我，也不必急于一时吧？不如听我说几句如何？”

“好！”沈炼面色从容，迈步走到屋檐下，坐在吴江附近。

“请沈大人放心，如果你蒙受冤屈，我会主动站出来，坦承杀害容贵妃的罪行，不会让你背黑锅！”

吴江平静地看着沈炼说道，希望以此打消他的顾虑，沈炼没有表态，继续倾听。

“沈大人，杀容贵妃的动机，我就不用再多说了吧？”

沈炼点头，任何反对魏忠贤的人，都不愿意看到容贵妃将来成为太后，他看着吴江说道：

“你说一下行凶过程吧！”

“好！”

吴江没有拒绝，接着说道：“我时日无多，想找人聊天，请你耐心一点，别嫌我唠叨……”

“请尽量简洁一点！”沈炼打断对方。

“好，我就从九年前的萨尔虎之战说起，沈大人想必也参加了这次战役吧？”

沈炼无语，只好无奈地点头。

“这就对了！”

吴江苦笑道：“大明集全国之力，发起的这场战争，能够幸存下来的人，都如同重生，我当时是辽东一名百户，在战斗发动之时，却没有跟随大军行动，而是带着麾下百名士兵，为十名锦衣卫带路，渗透进后金祖地附近……”

沈炼打起精神，心中居然莫名有点紧张。

“唉！”

吴江长叹一声，往事不堪回首，停了一会才继续说道：

“当时不知道真相，总共一百多大明军士，全都伪装成后金人，试图深入白山黑水之间，一路上也遇到不少后金的小股斥候，其间发生了多次战斗，只行走了五天时间，就听到了大明战败的消息，大家都不敢相信！”

沈炼沉默，他亲历这场战斗，如同地狱一般的战场，让人不敢回想。

“当我们看见，后金士兵一车车的往回拉战力品的时候，不得不承认，大明败了，因为失去了继续渗透的条件，我们只好撤退。”

吴江回想往事，脸上布满哀伤。

“在撤退的时候，我们遭遇重大伤亡，十名锦衣卫战死六人，我麾下士兵全军覆没，最终只有五人幸存，撤入关内，我也最终连开辽东，掉入京城锦衣卫。”

吴江盯着沈炼，缓缓说道：

“幸存的这五人中，除了我之外，另外四名锦衣卫，他们的名字是：周文昌、周文吉、法印、沈从文！”

沈炼如遭雷击，已经可以确定，他父亲也是影卫之一。

突然间，他脑海中，父亲原本清晰的影像，逐渐变得模糊，如同覆盖了一层迷雾。

吴江停了一会，等沈炼冷静下来，才接着说道：

“经过无数次同生共死的战斗，我们五人成为值得信赖的朋友，虽然回京之后，基本没有联系，但是心中都很珍重这份来之不易的友情。”

“法印是谁？”沈炼突然开口问道。

“我不知道，分别之后，就没有再见过他！”

吴江摇头说道：“虽然他们没说，我也看得出来，他们是在执行一个绝密的任务，连身份都是秘密的一部分，所以回京后我从不打听他们几人的身份。”

沈炼没有说话，吴江杀害容贵妃，魏忠贤必定不会放过他，即便沈炼隐瞒此事，魏廷必然还有其他方法，查出此事。

之前赵靖忠调查，没有查出线索，估计是对方有所隐瞒，或许他是知情者，甚至同谋之一。

但是这件事，必定要有一个结果的，因为事发皇宫，环境简单，嫌疑人不多，早晚会锁定吴江，沈炼想隐瞒，也瞒不住。

吴江看出来他的忧郁，苦笑一下说道：

“不用为难，告诉你这件事，也不是想请你手下留情，只是想拜托你照顾一个人。”

沈炼抬头，看着对方。

吴江继续说道：“七年前，通敌案发时，我不敢轻举妄动，只好拜托信王，救下了周文吉的大女儿妙玄，我走了之后，请沈大人帮我照拂一二！”

“妙玄？”

沈炼诧异，“原来是你救了妙玄！”

“拜托沈大人，这丫头太天真，不明白人心险恶，我怕她将来被人出卖，请沈大人关键时刻，拉她一把……”

吴江其实，神情严肃躬身施礼。

“你不知道周妙彤的下落？”沈炼不置可否，疑惑地问道。

“当年的通敌案，处处透着诡异，我不敢打听，当时只来得及救下妙玄，后来再想查询她妹妹下落，已经看不到相关卷宗，同样也没有人敢谈及此事。”

吴江无奈地说道。

“妙彤在我家里！”

沈炼说道，“如果你想见她一面，我可以叫她过来。”

“哈哈……好！”

吴江一愣，随即笑着说道：“不必了，知道此事之后，我走得更安心了，多谢！”

“嗯，我会照顾妙彤姐妹。”沈炼起身，对吴江说道。

“你不带我走？”吴江感觉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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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炼平静地说道：“外面有人，会帮你收尸，不必再入昭狱，平白受那些酷刑！”

吴江点头，看着沈炼的背影走出小院，拔刀架在脖子上，面带笑容。

……

沈炼离开小院，回了北镇抚司，刚到大门口，被张英拦住。

“沈兄留步！”

张英小声喊道，“我等你好久了，镇抚使许显存大人在找你，陆文昭千户找我问话，说是凌云凯告了你……”

“嗯！”

沈炼点头，继续往镇抚使衙门里面走。

“沈兄，好汉不吃眼前亏，你先躲避一下，陆大人正在想办法收集证据，一定可以为你证明清白……”张英着急地说道。

“多谢张大人关心，这件事我早有安排，请放心！”

沈炼镇定地看着张英说道。

“真的？”

看见他这么镇定，张英将信将疑。

“真的，我现在就去见陆大哥！”沈炼说着，往陆文昭的大堂走去。

陆文昭正在为沈炼的事情伤脑筋，他知道“皇宫失窃案”不简单，但是没想到沈炼居然陷进去了。

看见沈炼进门，陆文昭起身，“你怎么还敢来镇抚司衙门？”

“我有件事想请陆大哥证实一下！”

沈炼笑着说道，比陆文昭还要镇定。

陆文昭盯着沈炼，脸上的神情逐渐严肃，“其实你不必多问，我一定会帮你脱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