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北见沈子言不理他,还想问什么,走廊另一边就响起一阵脚步声。
为首的人六七十岁的模样,头发半白,戴着副眼镜脚步匆匆。
沈子言看见他有些惊讶,“院长?你怎么……”
那为首的老人冲他摆摆手,“不用说什么了,等我先进去看看,出来再说。”
说着就带着人进去了,沈子言的眉就没松开过,“你们找院长了?”
邢厉没说话,范北摇摇头,自来卷和鲁哥互相看了一眼耸耸肩,这回答有些出乎沈子言的预料。
之前已经进去的医生说沈星辰伤的不是很严重,所以沈子言就没想着请院长,但现在……
但紧接着他这疑惑就解了,贺朗和吴升一前一后的朝着这边走过来。
在这个时候也没人有心情去寒暄什么的,互相点个头算是打招呼.
贺朗干脆连个眼神都没扔过去,盯着急救室的门不动。
身侧的手捏紧,面上打眼一看没有一丝担心,但那僵硬的面部肌肉和眼里快要化成实质的情绪暴露了主人的心情。
贺朗心里面不知道念了多少遍那个名字,可悬着的心就像是飘着的一叶独舟,没有底。
这是比被关在冷库时还要强烈的心情,连同着平时压抑的感情,就快要冲破胸膛。
捏起的骨节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起,如深渊一般的眸子盯着急救室的门。
沈星辰……
那边院长进了急救室,医生正在给沈星辰紧急止血。
沈星辰头上有个口子,面颈和胳膊有不少被碎玻璃划出来的伤痕,好像是伤到了胳膊上的动脉,血流不止。
脸上沾着血污看不清长相,但对象是个女的,院长就已经够意外的了,可什么都得等把人收拾好再想。
旁边的仪器上显示的数据还算安全,沈星辰眼皮动了动,但那幅度几乎看不出来。
此时的沈星辰躺在一片黑暗中,时不时出现的画面和声音将她吵醒。
无法忍耐耳边聒噪的声音,沈星辰猛地一睁眼,可入目却是李评委那张充满着邪恶的脸。
她瞪着眼睛下意识一拳挥过去,紧接着手脚并用往后爬。
李评委?他怎么在这?他不是应该在监狱吗?
等沈星辰觉得足够远足够安全了才停下来,转头一看却发现在原地还有另一个自己。
周围的场景“唰”一下变了,是酒店的房间,李评委半跪在床上,旁边还有一个拿着摄像机的男人。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声音,熟悉的人……
沈星辰揪着胸前的衣服,她有些慌,“不行……不,不行……”
她晃着脑袋,心口一阵阵的疼。
忽然房间的露天阳台透进来光,那光有些晃眼,沈星辰看着阳台愣了一会儿神,忽然她眼睛一亮。
“跳窗……对!起来啊!跳窗!”
她动了动脚想过去,却发现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似的,眼睁睁的看着床上的人哭喊,挣扎。
“跳窗就行了……跳窗……”
可忽然她又犹豫了,为什么要跳窗?跳窗就可以了吗?为什么?
就在她犹豫的功夫,场景一变再变,但唯一不变的是那个挣扎的女孩。
心口就像是被撕裂了一般,沈星辰疼的弯下了腰,有些受不了。
“就是个没人要的野孩子,也配跟我抢东西?”
“你不是狂吗?不是傲吗?我看你都身败名裂了,你还怎么傲!”
不绝于耳的谩骂和讽刺,心头蔓延上来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情绪,恐惧、想逃。
忽然,就像是被人按下了静音键一般,周围安静的可怕。
在沈星辰没看到的地方,周围飘着一团团光点,那光点在她身前聚拢,慢慢拢成一道人形。
“晨晨,怎么生病了?吃了药才好得快啊。”
“晨晨,想学钢琴吗?院长可以教你哦。”
“晨晨,还是不想说话吗?没关系,院长陪着你。”
一声又一声的晨晨驱散了沈星辰的疼痛,她像是感受到了那股温暖,抬起了头。
面前光点凝聚成的人形跟沈星辰差不多高,头发白了大半,脸上是岁月刻下的痕迹,笑起来一双眼睛眯成了月牙,温柔极了。
沈星辰面上一湿,忽然就哭了,“院长……院长你去哪了?对不起我现在才去找你,你在哪?”
说着她想伸手去触碰,然而手上一轻,整只手穿过院长的胳膊。
她一愣,光点忽然四散开来,争先恐后的逃窜。
“等等!等一下,院长!”
沈星辰慌了,挥舞着双手去抓那些散开的光点。
不行!院长回来!不行……
就好像是听到了她的呼喊,那些光点顺着她的手回来了,又慢慢聚在一起。
然而凝聚起来的人影并不是院长,一个
“姐姐,我跟你说,我今天交到了新朋友。”
“姐姐,阿泽很喜欢你的礼物!我也很喜欢!”
面前有些稚嫩的脸庞叫沈星辰一个恍惚,她伸出手,“阿季,你……”
话还没说完,面前的人形忽然开始涨高,原本有些稚嫩的脸庞变得成熟,可那仰慕和依赖的神情却变成了厌烦和冰冷。
“你不是我姐,我没有你这个姐!”
“都怪你!要不是你……”
同样是话还没说完,沈季就像是飞散的泡沫,“砰”一下消失。
接着眼前就像是走马灯似的,出现一副又一副的场景,开心的、难过的、痛苦的、恐惧的。
主人公的脸跟沈星辰一模一样,沈星辰愣愣的看着,甚至有些分不清自己是谁。
她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弱小,这么没用,为什么呢?
重活一世,这不是她的优势吗?她这一世不是已经改变了自己身败名裂的那一幕吗?她这一世不是……
可以随心活了吗?
忽然,沈星辰觉着脸上一暖,一股好闻的薄荷味窜进鼻腔。
那味道很好闻,好闻到沈星辰昏昏欲睡,可是这味道怎么好像有些熟悉?
熟悉吗?为什么呢?
想着,沈星辰闭上了眼睛,再一睁开,有些模糊的眼前晃着一道人影,鼻间是好闻的薄荷味。
她甚至连长相都没看清,唇角就不自觉地咧开。
“你好啊,贺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