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把娘都喊上啦?不急不急,等花轿一进门,你就可以见到你娘啦!”
花钿却急急地说道:“我要现在见我娘!”
文母和张媒婆还在乐着,文卿却反应了过来,花钿说的娘肯定是她亲娘。
他蹲下身去,柔声说道:“丫头,爹爹给你娶一个新的娘,好不好?”
“为什么要娶新的娘?你不要娘亲了吗?”花钿小嘴一扁,眼泪花就掉了出来。
张媒婆道:“你娘都死啦,给你娶个新的娘照顾你多好啊!”
“我娘没死!”花钿竖眉瞪了张媒婆一眼,手狠狠地在她身上拍了一下,呜呜地哭了起来。
张媒婆被拍得狠吃痛,哎哟一声道:“这孩子怎么还打人呢,还打得这么痛!”
文母见状,连忙将张媒婆拉了出去。
“丫头,你告诉爹爹,你娘究竟在哪里呀?”
文卿揩了揩她眼里的泪水,大眼睛看着她的大眼睛。这张小脸还真是像极了自己,尤其是这双眼睛,好几次他都在寻思小丫头是不是真是自己亲生女儿,但细想一下,他连姑娘家的手没牵过,哪里来的女儿?
“哼!”花钿甩过脸去,气呼呼地哼了一声。
文卿乐了,小丫头脾气真大,动不动就要甩脸子,也不知道像谁。
“你哼我干什么呀?”文卿将她的脸掰了回来,“爹爹还不能问你娘了?”
花钿尖着嗓子道:“你这个负心汉!”
文卿吓了一跳,蹙眉嗔她:“谁教你的浑蛋话?”
花钿指着他的鼻子吼道:“大家都说爹爹是负心汉,抛弃了我娘!你就是负心汉!”
文卿慌忙捂住她的嘴:“那些人都是乱说,我压根见都没见过你娘!”
“你……”花钿说不了话,就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文卿吃痛,连忙将手拿开:“啊!你是属小狗的吗你咬人!”
“你连娘亲都忘了,娘亲知道了,一定会很难过的。”花钿越说越低沉,垂着头嘟着小嘴不高兴。
“那这样,你告诉爹爹,你娘叫什么名字好不好,兴许爹爹就记起来了,还可以带着你去找你娘。”
花钿见她爹一双大眼睛亮晶晶地望着自己,犹豫了一下,叫他矮下身来,瞧瞧旁边都没有人,这才附在他耳边悄声说道:“娘亲叫黛眉,哥哥说了,不可以告诉给别人哦。”
说完了,她又极其认真地说道:“不可以告诉别人哦!”
文卿拧眉,眼角勾笑:“谁告诉你的?”
花钿一脸骄傲地说道:“哥哥告诉我的。”
“哥哥又是谁?”
“哥哥就是太子哥哥。”
文卿噗嗤一声笑了,摇摇头,心说我竟然信了小孩子说的话。
黛眉是谁?
北方圣地里的圣主,全天下最高高在上的人。黛眉两岁就登基做了圣主,时年黛十二年,黛眉才十四岁,这花钿都快四岁了,小孩子说胡话都能扯到这上头去,真是服!
花钿又追着他嘱咐道:“爹爹,你千万不能告诉别人哦!”
“你放心,一定不会告诉别人!”废话,他还没活够呢,不想被人抓去当柴烧了!
“爹爹,你想起来了没有呀?”
文卿脸上的笑忽地一滞,使劲摇头,愁着一张脸道:“还是没记起来。”
“哼!”花钿小身板一转,出了屋子,在院子里骑着大花狼,一边转圈圈,一边骂她爹:“负心汉!一辈子打光棍!”
文卿哭笑不得,文母刚进院子,听见这话,忙打了自己一巴掌:“都怪我平时不避着她就乱骂人,好的坏的全学到了!”
隔天,文卿带着她去见了教书先生的女儿何氏。花钿已经知道了她爹要娶这个女人做新娘子,去的时候老不情愿了。
“爹爹带你去看看,如果你喜欢就娶回家,不喜欢就不娶好不好?”
“不喜欢!”
“还没看怎么就知道不喜欢了呢?听说这个娘子长得非常漂亮,和我们家花钿一样可爱,你难道不想见吗?”
“不想!”
文卿叹了口气。
“爹爹为什么叹气呀?”花钿见她爹皱眉头叹气,又有些心疼,“那好吧,我跟爹爹去见她。”
花钿就骑着她的大花狼,文卿骑着那头花驴子,去了教书先生家里。
教书先生和文卿交谈的时候,花钿就被何氏给叫到了后院里,给了她很多好吃的东西。花钿皱眉盯着桌上那一堆果子,吞了吞口水,还是忍住了。
何氏道:“花钿,你不喜欢吃这些果子吗?”
“我不喜欢。”花钿硬着嘴说道。
“那再换别的吧,你喜欢吃什么?”
花钿手指对着手指:“我喜欢我娘。”
何氏十分讶异:“你娘还在呀?”
“还在呀!”花钿就纳闷了,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想着她娘死。
何氏试探着又问道:“你娘现在在哪里呀?”
“不能告诉你!”
何氏又道:“既然你娘还在,你爹为什么不娶你娘呢?”
花钿就下了桌,不理她,一边玩去了。
何氏又跟了过来:“花钿,倘若你娘还在,等我嫁过去了,就把你娘也接进门,你觉得好不好?”
“不好。”
……
何氏就走开了。
花钿眼盯着她往客厅那边去了,也跟了过去。何氏拿扇子掩着面在厅门口欠身行了一礼,她爹就借故走开了,让她和文卿两个人自己聊。
花钿也进来了,偎在文卿怀里,大眼睛一直盯着她。
何氏坐在他们对面,笑着夸道:“花钿真是可爱。”
文卿也笑道:“可不是,太妃娘娘喜欢得很,隔三差五就要接她上王府去住一阵子。”
何氏又道:“我也很喜欢。”
花钿俏皮一笑,弯眉瞅了何氏一眼,觉着这个姐姐人很好,但是,还是不能嫁给她爹。
“听说她娘还在。”
文卿笑笑:“应该是还在。”
何氏奇道:“怎么在不在你不知道的吗?”
文卿又是一笑:“我怎么会知道啊?”
何氏脸色暗了暗,手搓了搓衣服,又道:“若是她娘还在,你可会娶她过门?”
文卿抓了抓头,甚是有些不好意思:“怎么可能,我又不能娶两个娘子。”
“做妾呢?”
“做妾?”文卿愣住了,没揣摩出她究竟想试探什么,又抓了抓头道,“我一辈子只要一个娘子就够了。”
何氏的脸更黑了,唇瓣咬得死死的:“我知道了。”
又坐了一会,何氏就借故走了,厅里就只剩了他们父女俩,空气有些怪怪的。
次日,张媒婆就来告知他们,何氏不中意文卿。
这条红线就又断了。
没过几天,文卿又被坐实了负心汉的名头。
“原以为小丫头的娘已经死了,没想到人压根没死呢,这负心汉文秀才就想娶新娘子!娶新娘子就娶新娘子吧,那让小丫头的娘做个妾接回文家总可以吧?不行!啊呸,什么狗屁秀才,一辈子做光棍去吧!”
这话想都不用想,定是从何氏口中传出来的。
文秀才忍无可忍:“我要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