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雪未停。

车队收拾行装好出发，和前两日不同的是，玛尔莎溜到了洛凯的小破车里来。

“你昨晚上哪去了？”玛尔莎上来就是查岗的姿态。

“按摩去了。”

“按摩是什么？”

显然这个词过于摩登，玛尔莎不懂也正常。

“就是捏捏肩膀，捶捶背之类的。”

“哦，我的侍女有时候也会帮我捏肩膀，但是，你没有侍女吧，你去找女人了，啊，你去了……”玛尔莎一副见了鬼的模样看着洛凯。

拜托大姐，我还没成年好不好，就算真的想我也会等成年的。

这点觉悟还是在的。

“说正经的，我去见了托拜子爵。”

“你见他干吗。”

“袭击我们的人，是银鱼家买通的荆棘帮，而荆棘帮，是托拜家的爪牙。”洛凯解释道。

“为什么呀，哎呀，我哥怎么得罪了这么多人呀，现在倒好，他们都来对付我了。”

莱特领主表示这个锅我不背。

多半是银鱼家惦记上塔石领北山矿脉，才会打玛尔莎的注意。

莱特曾提起过，玛尔莎刚成年时，银鱼家就来提过亲，然后不了了之。

现在得知玛尔莎路过贤鱼领，先是献殷勤，然后买通劫匪唱大戏，最后还想来硬的。

北山危害消除才多久，这不太巧了么。

“你知道就好，你们莱特家人缘也太差了，一路上担惊受怕，到了西原城记得低调有点。”洛凯借机教训道。

“谁敢得罪我，我就射死他！”玛尔莎鼓起拳头道。

“主人，那个灵魂醒了。”意识中传来了艾丝的提醒。

它说的自然就是奈巴耶的灵魂了。

然后洛凯开始撵人了。

玛尔莎不肯走。

不肯走没关系，一道道寒风从缝隙中灌入，马车很快冷得像个冰窖。

“这鬼天地，怎么这么冷，这漏风的破马车。”玛尔莎抱怨了一声，打起了退堂鼓，“你要不要去我那里？”

洛凯摇摇头。

“不去拉倒！”

玛尔莎叫停了马车，愤愤的下车，关门时，又问了一句：“真不去？”

洛凯又摇了摇头。

玛尔莎“砰”的一声将木门重重关上，差点砸烂小破车。

“艾丝，干的漂亮！”

趁着还有一上午的行程，或许可以先从老东西那问点东西，这样威廉伯爵问起来，自己也多几分底气。

洛凯意识沉回意识星空，有了一次经历，这一次倒没觉得那么不适应。

而且，因为上一次的超负荷想象，让洛凯觉得这个空间更亲切了一般。

洛凯悬浮于空，看着下方虚弱的奈巴耶，艾丝化作冰花，在其周身缓缓晃悠。

洛凯突兀的出现，让奈巴耶不自觉的退后了几步，眼神中满是不甘和悔恨。

“我们又见面了，天才的死灵法师，奈巴耶阁下。”

天才之名，洛凯记得，他上次也是这么称呼自己的。

在实力完全压制的情况下，褒奖和认可对方一番，也蛮令人愉悦的。

只是上一次，奈巴耶愉悦完，却没有一指把他捏死，而是换了一个维度来战斗，才招致失败。

而这一次，洛凯毫无后顾之忧。

“哼。”奈巴耶一声闷哼，“天才，不合适我，我的成就都是勤奋换来的。”

“靠勤奋，就能成为一名六阶？”

“六阶？可笑的说法，实际上，我离超凡，只有一步之遥。”奈巴耶说道，语气中依然透露着骄傲，六阶的骄傲。

“超凡是什么？”

艾丝解释道：“主人，这是上古时期的段位学说，七阶之下，皆是凡人，步入七阶，就叫超凡，超凡者，等于拥有不朽的肉身。”

“竟然比我想象的还要强，距离超凡只有一步之遥，不朽几乎触手可及，我突然觉得——有一点悲伤。”

奈巴耶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如果“天才”还不足以让他记起什么，那“悲伤”二字则提醒了他什么叫以牙还牙。

那这个“悲伤”，则相当于打了他一记耳光。

可惜他说不出你悲伤个泡泡茶壶这骚话。

“我本可以借助你的身体，跨过凡人之躯的那道槛，可我没想到……你究竟是什么存在？”

奈巴耶现在回想起那些场景，仍然心有余悸，无论是令人震撼的诸神，还是闻所未闻的瑰丽奇景，或是那阴森可怖的纠缠。

这些都说明了对方不是一个正常的存在，没有凡人能见识到如此景象，哪怕是强大如自己，也不敢直面。

“你不是很好奇，我是什么存在吗？看着！”

洛凯摇身一变，棕褐色的长发变成了漆黑，油油的梳在头皮上，一身深蓝西装配上了一条大红领带，同色的直筒长裤下，是一双亮到有倒影的皮鞋。

奈巴耶显然没见识过这种装扮，但不代表他不识货，这身装扮给他的感觉是，规整，简约，又派头十足。

贵族服饰在它面前就是一堆胡乱堆砌的粪土钱币。

“难以置信，什么样的国度，会将一件御寒的衣服裁剪得如此规整精致？”

“在我的国度，人人可以穿上这样的服饰。”

“人人……”奈巴耶念叨，“包括奴隶？”

“我的国度没有奴隶，只有——打工人，每个人可以凭借自己的双手，获得财富，法律会保护每个人的私有财产。”洛凯淡淡的解释道。

“这样的国度，是神国吧。”

当然不是，那不过是平平无奇小破球。

“当然是，凡人自然无法想象神国的壮丽。”洛凯微微颔首，低垂着目光。

心中想着，这样应该够睥睨天下吧。

“原来这具身体已经被神国人占据一次了，难怪我会输给你。”

“我满足了你的好奇心，礼尚往来，我也有几个问题，不知道你能不能也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呢？”

“什么问题？”奈巴耶警觉的抬头。

“你几岁了？”

奈巴耶一愣，难以置信的看着洛凯，他不应该问自己的古籍和通灵法术么，他不应该问我的大计划么？

“一百七十七岁。”奈巴耶没好气的回答道，因为他说出的数字，是他的享年。

“所以你一直是靠换身体来延年益寿的？”

“不错，古籍中的通灵魔法十分精妙，一旦学会，就可以冲击不朽，而且古籍中还有记载注灵的奇妙魔法，可以为我重新找一个肉身，怎么样，我们做个交易吧。”

“什么交易？”

“我教你通灵魔法，你学会了替我找个身体。”

然后你复活了，再夺一次我的身体吗，洛凯内心补充到。

“想好很好，但是。”洛凯顿了顿，“我对通灵魔法没兴趣，那本古籍，我已经送给你的笨学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