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着牙,将这道光生生扛了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光芒大盛,伴随着的是一道破碎的声音,像小鸡出壳一般的蛋壳破碎的轻微声音。
大片大片的记忆,如潮水般,从那小小的裂缝中涌出来,将那道屏障撕裂,最终碎成碎片。
低喝一声,剑气如虹,直接将练武场竖着的那面鼓劈成了两半。
碎屑纷飞,洋洋洒洒落了一地。
萧祈顶着乱飞的碎屑去扶逢宁,却被她拂开了手,惊愣间,泛着银光的的剑身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未消去的剑气将他的脖子划破了皮。
逢宁就这样手持着剑,目光冰凉地看着他。
萧祈被她冰凉的目光看得手都僵在了半空,张了张嘴,有些呐呐地出声喊她,“宁宁?”
“萧祈,以镇南王府的百年根基,来换我的个人安危,值得吗?”
萧祈放下手,认真地看这她,神情坚定,“值得,除了你,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
当初在所有人异样的目光之下,将昏迷不醒的逢宁娶回府中,萧祈便没有后悔过,他从来不给自己留退路,走一步,便是最后一步,
他已经做好了逢宁离他而去的准备,
可万幸的,她最后醒了过来。
听得此言,逢宁灿然一笑,将手中的剑放下,“我今晚要去四方馆,你陪我一起去。”
“好。”
萧祈知道,逢宁这是全部都想起来了。
心中苦涩的同时也有些心酸,这也意味着,她又将背负过去的那些东西。
逢宁的目光落在萧祈的脸上,有着萧祈看不懂的复杂。
萧祈走上前去,将她的肩膀揽入怀中,“怎么了?”
逢宁默默的捏起萧祈的衣袖,“我昏迷前,看到了一个人,像极了我二哥。”
这个结果,也是萧祈没有想到的,“当真?”
“我不会看错的。”
萧祈轻轻叹了口气,若真的是逢兴的话,他们兄妹相残,想来便很残忍。
当初恰逢危难时刻,前朝小皇帝不足七岁,太后把持朝政,朝中内部纷争严重,徇私舞弊贪污之风盛行,剥削百姓,使得民不聊生,国力下降。
后有千麟国大举入侵,短短一段时间就失了边境几城,朝廷便大举征兵,每家每户只要是男丁的年满七岁,全部应征入伍,不加训练,便加入战场。
一时间死伤无数,随着战事告急,屡屡战败,百姓奋起反抗,朝中太后狗急跳墙,派军队去镇压,大失民心。
于是,那时身为丞相的姜济瀛,便带头造反,推翻前朝暴政,建立起新的政权,后又带兵亲征,大获民心。
逢宁穿越到大魏国来的时候也就是大举征兵的时候,成了逢宁。
大魏国定安郡丰安县桃花村逢家,这家人不是桃花村的原住民,而是逃难后,在桃花村定居的,
定居下来后几年,逢家夫妻才有了两个孩子,龙凤胎,哥哥逢兴,妹妹逢宁。
两兄妹十岁那年,逢家夫妇二人病故,留下兄妹两人相依为命。
逢宁是个安安静静的小姑娘,勤勤恳恳干活,照顾家里,逢兴也是个有注意的,兄妹俩到也把日子过了起来,可没想到一纸征兵令下来,打破了他们平静的生活,逢兴心中是极不愿意去参军的,可每家每户有男丁的,都一定要去,逢宁这小丫头虽然不舍,但还是轻声细语地劝着哥哥服从命令。
可她不知道,当天晚上,便是她的死期。
逢兴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蒙汗药,放在晚饭里,让她吃了沉沉睡去,而他则是趁着夜色,将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收拾了个干净,悄悄跑了,而这过量的蒙汗药,直接导致了逢宁在睡梦中死亡。
逢宁第二日醒来,已经换了芯子,成为了从现代而来的成年灵魂。
征兵士兵就在门口等着,无论如何,逢宁都不能不去,于是只能穿上逢兴的衣服,梳上男儿发髻,带着已故逢宁的记忆参军。
六年时间,她从一个小士兵,一直往上爬,做成了大将军,打得千麟国军队节节败退,收回属于大魏的城池,让千麟签订休战条约。
可她回帝都述职之后,不过短短十来天,她的一切功绩,全部烟消云散,化为泡影。
听起来可真是讽刺,
她所有的功绩加起来,都抵不过一个,她是个女子,她欺君!
练武场安静了那么一瞬,一阵风吹过,地上的碎屑随风翻滚,扬起了不大不小的灰尘。
“那若真是这样的话,你打算怎么办?”
“所以,我晚上要去一趟四方馆,再去一趟我大哥府上,有机会的话,去一趟宫里。”
这六年,逢兴一次都没出现过,她也不是没有找过,可没有一丝线索,没想到,乍一见面,他就是奔着要她的命去的。
他对她不仁,她也不必心慈手软。
“我陪你去。”
逢宁扯了扯萧祈的衣领子,“你不陪我去你还想去哪里?”
她有些霸道的声音响起,愉悦了萧祈,
这个男人好哄得很,就一句话,他就又化身成了狗,捧着逢宁的脸就是一顿猛亲。
看这男人身后那条无形的尾巴甩呀甩的,逢宁都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了,用力将他推开,退后两步和他之间保持着相对安全的距离,“萧祈,你好像不太对劲,你好像不太受控制。”
她拧着眉头,很认真的说着自己的想法。
原本还有些激动的萧祈,被逢宁这样一说,忽的也反应了过来,感受着自己这两天不受控制的样子,面色有些微妙起来,
思量间,忽的感受到有东西顺着他的手指爬了上来,低头一看,发现是小黑。
只见小黑啊呜一口,把萧祈的手咬破了,从里面叉了条虫子出来。
像是炫宝一样,对着逢宁的方向甩了甩,
逢宁伸出手,将小黑接了过去,它腿上的小虫子掉落在地上,扭来扭去。
萧祈看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脸顿时黑了,“季修然那个家伙,我要去剁了他!”
罪魁祸首都是那条虫子!
萧祈一脚踩下去,将这条虫子踩成了泥酱。
“怪不得他昨日晚宴来找我喝酒,不仅替我倒了杯酒,还送到了我的嘴边!我大意了,没有闪!”
盛怒之下,萧祈分分钟拿起手上的剑,转身就走,连手上的伤口都不管了,
“娘子你自己在家里休息吧,我去去就回。”
“哎!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