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导在自己的房间门口，瞠目结舌地看着蜂拥而入的几碟大龙虾，他是爱吃龙虾，但是也没爱到要一晚上吃四只的程度。

更重要的是，他没有点。

“请问这餐是送错了吗，我并不曾点龙虾。”

“没有，我们小姐说了，记得一定要把龙虾送到您的房间。”

“你们小姐是哪一位？”

“宋小姐。”

宋锦书的电话打了过来，“张叔，今天晚上您和我们一起讨论世子妃的演员选择，所以给您赔罪，我请师傅帮我做了几道龙虾给您，当作是我向您的赔礼，我们大约两个小时以后到。”

今天晚上讨论？

他只是和方知简提了一嘴，已经有几个人选，还没到了可以聚起来讨论的地步啊。

但是这两个孩子都很讨喜，真的商量一下也好。

马上他的手机上闪出一条方知简的短信：张叔，对不起。

本来并不那么饿的张导和张牙舞爪的龙虾面面相觑，饥饿涌上心头，不吃岂不是对不起这几只龙虾，这么一想就安稳多了，捞起刀叉大快朵颐。

清水居近在咫尺，过这个路口就到了，方知简疑惑万分，“我们五分钟就到了啊？”

“我刚刚前脚把龙虾送进去，后脚人就来了，我究竟是让不让张叔吃？反正你也没吃饭，我们到一楼吃点东西再上楼。”

她现在满脑袋都是方知简在说：我们解约吧，我们解约吧，我们解约吧……

“没事，我现在不饿。”

“饿不饿都得吃一点，盛放还在，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他摁住她准备离开的胳膊，“我去吧。”

他戴上了帽子，戴好了口罩，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下了车。盛放见到这么一个男人进来的时候，差点就以为是电影里面的抢劫犯。

“一杯热牛奶，一杯黑咖啡。”

盛放漠然，开始为他备餐。

方知简在吧台坐下来，“盛小姐。”

盛放天性冷淡，被这样一个打扮的人叫出姓氏，心里一惊，但是却没什么表现，“您是哪位？”

方知简摘下自己的口罩，盛放只是点了点头，“方先生。”

“你和小书认识多久了？”

“她满月的时候我抱过她。”

他竟然有些嫉妒。

她把两个纸杯递回来，又在柜子里面翻找着什么，“方先生来就是为了问我认识小书多久了吗？”

站起身来，交给他几块方糖，“小书喜甜，给牛奶里面放一块。”

方知简接过她的好意，拿着口罩准备离开，刚到门边，盛放独特的嗓音响了起来。

“如果要追小书，给足她安全感。”

他有些惊讶，转过身来，想要问什么，被盛放的话拦住了，“写了那么多种爱情，我能看出你在想什么，但是方先生，你现在的身份不合适。”

方知简听盛钧儒提过一嘴盛放的事，这么冷漠的女子，好像和那段故事里的女子不是一个人，“盛小姐写过这么多种爱情，自己的爱情呢？”

盛放恍惚间看到了山雨欲来，“走了。”

“既然如此，盛小姐不妨看看身边人。”

方知简听说，霍家大少爷爱慕她很久了。

——

走出咖啡馆，门口有一个卖棉花糖的老爷爷，在冷风里，缩着手，佝偻着腰。

他看向不远处的车里，亮起的那一点点光。

他特地选了一个桃心形状的走向车里。

他坐回来，宋锦书放下手机，“怎么只买了喝的啊，盛放那里有吃的。”

“不是很饿。”

宋锦书习惯性地把热牛奶递给了方知简，看到黑咖啡，皱了皱眉，也没多说什么。

方知简观察着她的表情，皱眉就是不喜欢，明明不喜欢黑咖啡，为什么和他一起喝了六年。他拿过牛奶，从口袋里面拿出一块糖放进来，慢慢等它化掉。

“不喜欢喝苦的就不要喝黑咖啡了。”

“你见过谁谈生意喝奶茶谈啊，我又不能和大家拼酒量，总会醉，就得喝黑咖啡啊。”

“奶茶你喝几分糖啊？”

方知简看她喝牛奶很开心的样子，有些好奇了，因为他们不能喝奶茶这种高糖高脂的饮品，所以宋锦书在工作的时候很少喝，他上次见到她喝奶茶应该还是在闫之忆采访时。

“半糖。”

她很快喝完了自己那一杯牛奶，方知简手里的咖啡只是少了一点点。

“方知简，还有这一会，聊聊天吧。”

他点点头，“聊什么。”

“我们两个。”

方知简不知道她会说出什么，心里没有底，“我们两个怎么了？”

她看着清水居的牌匾，古色古香，和四周的摩天大楼格格不入，“我们两个如果不在娱乐圈的话，会是怎么样呢？”

他试探着回答，“那我们应该早就在一起了吧。”

戳破了这层窗户纸，方知简发现，自己的遗憾真的太多太多了。

他本以为，做了宋锦书的艺人，就可以天天和宋锦书在一起，大家依旧亲密，像小时候一样，在一起那自然是水到渠成的事情，结果现在，他们连朋友之间的对话都很难维持。

她忽然笑出了声，带着愁，也带着苦，“你知道你为什么登不了顶吗？”

Aron是内娱第一男团，但是他却一直不是一个一线的歌手，好像脱离了团体，他就什么都不是了，如果他不是“Aron方知简”，并没有人看得上他。

“怎么了？”

宋锦书曾经听一位经纪人前辈讲过，在娱乐圈这个地方，小火靠人，大火靠命，她当时问，“您看我的艺人怎么样？”

那个前辈说的话，宋锦书想了很久都没想明白。

“这五个人里面，除了他之外，其他的都能走很远。”

前辈所指，是方知简。

“嗯？”

前辈不紧不慢，“虽然现在已经站的很高了，但是，他不够狠。换句话说，他进娱乐圈的目的，不是为了红。”

她终于想明白了这位前辈的话，看向方知简，“我一直以为，我做经纪人，你一定可以走得很远，我要把你送到全世界的聚光灯下，现在我发现是我想错了。”

“我没有想到，我当你的经纪人，是害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