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我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大秘密？”

短暂的迟疑片刻后，魏珂露出了一脸“懂的都懂”的神情，笑嘻嘻地看向方默。

方默有些尴尬：“魏珂，你别自己胡乱脑补啊，这铜镜……”

“嗯哼~我都明白的。”

魏珂露出一抹狡黠的坏笑，凑到方默的小声道：“我一直以为二长老是你的后台，没想到呀，你居然谋划着和大长老一起发动政变！”

自打方桧死后，她的表情也变得丰富了起来，不再像以前那般，一副对全世界都抱有敌意似的冷冰冰的模样。

“去去去！什么政变！谁会跟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老头同流合污！”

方默连忙摆了摆手，看向高台上的大长老。

这家伙此时已经彻底发了疯了，对着半空中的铜镜三跪九拜，无比虔诚，以至于那张瘦巴巴的老脸上都布满了错综复杂的魔纹。

这种人方默见得太多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翻脸比翻书还快，他曾经还是『禁魂魔尊』的时候，从来不会提拔这种疯疯癫癫的手下。

“噗嗤~”

见方默一脸认真的表情，魏珂忍不住笑出声来：“之前谁说自己是魔门修士，杀人抽魂无恶不作的？”

闻言，方默却突然严肃起来。

“我就算杀人不眨眼，那也是谋而后动的好不好？这种无差别殃及池鱼的手段，不叫魔门修士，叫脑子有病！”

一边说着，方默又环顾四周，铺天盖地的眼球怪物笼罩了整个演武场，两千多名弟子落荒而逃，但凡是被咬中的，都会在瞬间被抽成人干。

这是方默最讨厌的无差别血祭仪式，将大量无辜之人牵扯进来，曾在『禁魂帝国』被严令禁止，可在其他魔门地界上，尤其是极北之地，却始终屡见不鲜。

魏珂有些怀疑地眯起眼睛，盯这方默看了半天。

“真没骗我？其实你没必要担心我的，这些『义侠宗』的人，十个里面有八个混蛋，死了也是白死！我绝对站在你这一边。”

看着魏珂那双略带幽怨的眸子，方默有些鄙夷地翻了个白眼：“嗯，你就是脑子有病的那种。”

估计是由于方桧的原因，导致魏珂对这个世界的怨念极深，已然钻进了那种“非善即恶”的牛角尖。

魏珂并没有在意方默的奚落，而是有些疑惑地环顾四周。

在这期间，又有好几个眼球怪物路过这边，无一例外都在看到方默的那一刻被“惊掉了眼球”。

“如果你和大长老没关系的话……这些眼球为啥见了你跟见了亲爹一样？”

“……”

是啊，为什么呢？

因为我就是它们的亲爹啊……

方默长叹一声，有些惆怅地抬头，望向空中的铜镜。

与天阶本命法器：『默示法典』，天阶斗篷：『青红不分』，以及方默自己也没了记忆的天阶指环『替天行道法戒』同为『禁魂魔尊』最珍贵的藏品之一。

天阶上品占卜法器：『窥天镜』

要知道，放眼整个修士界，天阶以上的法器数量极其稀少。

抛除每一名『本命境』以上修士都必备的『本命法器』不算，光是记录在册的常规天阶法器数量，远比大陆上的『帝尊境』强者人数还要稀少。

而方默光是天阶上品，就独占4件！被誉为『神话境』之下的最强者绝对不是没有道理的。

『窥天镜』便是其中之一。

与『默示法典』『青红不分』这类战斗类法器不同，『窥天镜』的存在仅有一个功能：窥探天机，卜算万物。

小到街边玩耍稚童的姓名与出身、院门口大黄狗的年岁和寿元、农田里的桃树明年能结几个桃……大到法则境强者的进阶契机、前修真文明留下的秘境线索，甚至是人类究竟何时灭亡，但凡是你能问出的详细问题，都可以从『窥天镜』中得到解答。

只不过，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想要『窥天镜』卜算天机，便需要无比庞大的灵力作为代价。

就拿“人类何时灭亡”这个玄奥的问题来说，哪怕把修士界所有人都抽成干尸，所积累的灵力估计都不够支付代价的。

当年，魔尊大人第一次得到这面『窥天镜』之时，就对此甚是新奇，一度沉迷于占卜天机，不出三天便将自己生生“玩”落一个小境界。

没办法，通晓世间万物对于任何人的诱惑都是无法言喻的。

最终，在手下众将领和三五知己的拼命阻拦下，方默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立下字据，保证不再乱玩『窥天镜』。

乃至现在，在看到大长老唤出这面铜镜之时，方默的第一感觉不是惊讶，而是……手痒痒。

“如果是『窥天镜』的话，必然可以卜算出那‘倒悬笑脸’的身份……只可惜，眼下这面铜镜只是『窥天镜』远程投射过来的虚影，仅能负责收取灵力，不具备卜算能力。”

方默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

由于卜算天机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方默又老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他便想出了一个办法：众筹。

一个人的灵力是有限的，但如果能集结成千上万的修士——哪怕只有炼气境——来为『窥天镜』注入灵力，那也将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啊！

有了这个想法后，方默便邀请了一位在铸器学上造诣颇高的好友，配合自身炉火纯青的阵法，历时十年，耗资无数，最终让『窥天镜』在天阶中品的程度上再进一步，成为如今的天阶上品，具备了空间传送之力，可远程吸纳灵力。

如今天空中的这尊铜镜虚影，就是由『窥天镜』本体降下的一道分身，而那些眼球怪物，都只是吸纳灵力的载体罢了。

有道是十年磨一剑，新的『窥天镜』刚一问世，便被方默投入使用，面向全天下广撒英雄贴，号称，但凡能为『窥天镜』供给大量灵力者，皆可得到『禁魂魔尊』的恩泽。

这个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修士界，起初的几天还好，有不少走投无路的修士，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或多或少的供奉了些许灵力。

然后他们惊奇的发现，自己居然真的获得了『禁魂魔尊』的恩泽！

这本该是一件互惠互利的好事，奈何，人的欲望总归是无穷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供奉灵力的形式不知不觉地就变味了。

许多癫狂的魔教徒就好似眼前的大长老一样，痴狂地信奉着方默的神奇伟力，为了得到魔尊大人的恩泽，不惜活捉其他修士，强迫它们为『窥天镜』供奉灵力。更有甚者，洗劫凡人村落，屠戮小型宗门，举行血祭仪式……

甚至有些邪道修士不惜铤而走险，走出『禁魂帝国』的地界，将目光投向了相邻的正道宗门，一时间闹得整个修士界哀嚎遍野，血流成河，大夜弥天。

各大正道宗门得知此消息后，连夜召开会议，数位『帝尊境』强者联合起来，商讨应对之策。

惨剧一直持续了十多天。

直到半个月后，某位躺在家里“玩镜子”的魔尊大人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情况不对，得知『窥天镜』中暴增的灵力居然都是以这种方式取来的，顿时气得暴跳如雷，连忙昭告天下，停止对灵力的吸纳，并关闭了『窥天镜』的远程投影功能。

那些投机取巧，妄图得到魔尊恩泽的邪道修士，最终一个不落地被方默斩去了神魂，身死道消。

而那尊耗费十年光阴、斥资百亿灵石打造的『窥天镜』，在短暂地绽放了半个月的光华后，便彻底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它的晋升，沦为了魔尊大人平生最后悔的三件事之一。

至此，一场席卷整个修士界的灾劫可算被止住，并被后世之人命名为：『窥天大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