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羽飞和乔亮回到小碗村没多久，朝廷的赏赐就来了。

不单单是对两人的赏赐，还是对乔生的赏赐。

可不管是乔生，还是乔羽飞和乔亮等人都再次婉拒。不过提出了一个要求，就是让朝廷给山里修条大路出来。

三年后，李承乾禅位给李象，而后退居幕后，并在第四年冬，于山中病故。

第六年冬，李泰于封地病故。

第八年夏，长孙氏病故，同年秋，兕子病故。

而短短十年之内，程咬金，李道宗，等一些朝中老臣，老将都相继故去。

徒留一些挂念之人在人间。

四十年后，满头银发的乔家老爷子似乎越活越精神，能吃能喝能玩，身体还是倍儿棒。

而且，这老爷子还能下地干活，喜欢陪孩子们一块晨跑，还特喜欢去山中摘蘑菇木耳香料。

八月下旬的一个清晨，太阳刚升起来，乔老爷子在家里随意吃了点菜干粥，然后牵着重孙子，孙女，一起去田里。

几十年过去，这山里更加开阔了，正值快要秋收。田里有许多干活的人，乔老爷子可不敢再去了，家里人可管的紧哩。

刚过了四岁生日的小重孙很调皮，不肯好好在道上走，硬要在道路旁的草上跑。先是追着一只蛤蟆跑，接着又发现了一个蚂蚱，不一会那脚上干净的小鞋就给露水打湿了。

当姐姐的小丫头只是含笑看着，并不阻止。乔家的孩子都皮实，不娇养。老爷子说过，这样的孩子成长起来，才能更好。

“牛牛，别下田里，踩了人家庄稼，可是要挨打的。快过来，你看看鞋子又湿又脏，你就不怕你娘看到了打你。”乔生到底看不过，还是虎着脸开口叫了。

小重孙扭头对乔生呲牙笑笑，而后很是乖巧得跑到了乔生身边，再次牵住了乔生得手。

到了书庄所在的山下，乔生也没上山，只是在书庄下面的果林子里转着。

看着乔生牵着两个小娃，一个满脸红润的老太太喊道：“嗳哟！这是谁家小孩跑出来了，这石榴能吃了哩。这么大，肯定很好吃。”

牛牛禁不住逗，听了这话，一溜烟地跑过来。

武小白也是满头白发，身体，面容都依旧清瘦，这会牙也掉得只剩下了两颗，但精气神还不错，不像其他老人佝偻腰背。她只是头发白了些。

乔生走了过去，笑了笑，挽着她得手说道：“山上住着不方便，还是下山来住吧。”

武小白老脸一红，随后就眼中带泪。不过，老了她也看开了，所以很快他就恢复了过来。

两人带着重孙子孙女走到石榴树下，挑挑拣拣地开始找可能熟了地石榴，石榴都是拳头大，红艳艳地，顶部带着枯萎地花座，看着也是喜人。

挑拣了两个，乔生掰开了给重孙子孙女各一半，而后看着武小白，就笑着再掰开了另一个对他说道：”少吃些，还是会有些酸。”

武小白摇摇头：“牙都快没了，就不吃了，要是最后这俩牙都掉了，那真是没法过日子了。我还想着把你送走呢。”

乔生笑着点点头，正要转身，忽见武小白身体摇摇晃晃，一副站不稳的样子。他吓了一跳。忙上前扶住他，随后发现对方一直往下秃噜，于是一边抱着她放到地上一只手给她诊脉，一边急忙喊道：“小白，小白？”

武小白似乎连睁眼都要用很大地力气。她虚声笑道：“师父，我下辈子早生些……”

乔生感受着武小白虚浮的脉象，急忙对重孙子和重孙女道：“牛牛，鹿灵，快去叫人来。”

俩小孩慌忙丢了自己手中没吃完的石榴，撒腿就往家里跑。

武小白看着孩子们走了，攒着劲往乔生怀里挤了挤，她想从乔生的怀里汲取些温暖。

虽然八月还不算冷，可她感到无比的寒。

她感受着乔生的心跳，嘴唇颤了片刻才努力吐出一句话：“师父，不要担心，我这一生满足了，很满足了。”

乔生感受不到武小白的脉搏之后，脑子里一片混沌。

恍惚间，乔生耳盼充赤着各种声音，有哭、有叫、有狗吠，有狮吼，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飞禽走兽

他想回应，想大叫，想哭。

可他此时却对身体毫无知觉，整个世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也晦暗了起来。

他如同一场电影的结束，把人生所有的戏目演完，就开始谢幕一样。

他不是只有武小白一个牵挂，他还有儿子女儿，孙子孙女，重孙子重孙女。

可他不像管了，真的不像管了。

乔生低头，看着躲在怀里用最后力气抱着自己的武小白，好笑地想道：还说满足，满足你抱的那么紧干啥。

可怜乔羽飞也是五六十岁的人了，跪在自己的爹面前大哭，他刚刚已经测过武小白的脉象，知道她已经故去，可他最担心的是自己的爹，他看着乔生失去了精气神的摸样，强忍悲痛，小心地掰着武小白抱着住乔生的手。

可是，武小白身子逐渐冷了下去后，那手却抱得越发紧了。

乔生像是没听见儿子的叫声，她漠然地目光扫过大山，看过田野，顺着村口得家，一直看到小碗村里。

当乔生对儿孙也不再挂念了后。

心神就松懈了下来，出门时候还硬朗的身子跟着就软了。

原来自己还是会死。

乔生最后听见板栗一声惨嚎：“爹”

接着，他就感觉自己浮了起来，而后正瞧着地面乱糟糟的人群发愣，忽地瞥见身边站了一群人，定睛一看，好家伙，自己的大媳妇，二媳妇，三媳妇都在。

还有兕子、武小白。

她们都还是年轻时候的模样。

他顿时欢喜了起来，凑过去，想着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还没有走到重点？

要是这样的话，他可一定要跟这些女人一块去，他可不想一个人去一个陌生的地方。

可是，当乔生靠近跑来的李雪雁的时候，却对穿而过。

乔生愣了愣，随后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几个女人都靠近了乔生，对他笑。

乔生也是对他们笑了起来，他心里此刻已经被填满，也很充实，好似又有了回到过去的感觉，不再跟刚才似的，心里空荡荡的，脑海空落落的，身边也没依没靠。

完！

大唐诗画田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