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散了吧,泠儿只是一个小姑娘,族长已亡,身后事需要人料理,我们又何必为难她呢?”
夜太深了,月如钩散发出冰凉的寒意,月光格外明亮了些,漆黑的夜幕确实没有一颗星子,整个夜族的夜空透着一种诡秘的感觉。
而南泠儿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夜晚,她将南莫回的尸身放进棺材,盖棺埋土立碑。
她跪在碑前,浑身骨头几乎全部断裂,极致疼痛折磨着她,她抱着墓碑,头靠在墓碑之上,仿佛想从冰凉的石碑上汲取一丝温暖。
紧握的手掌微微打开,手心里冰凉的玉髓,莹白透明散着淡淡光辉。
是一片花瓣,惟妙惟肖,浑然天成,丝毫没有任何雕刻痕迹。
但随即,南泠儿的左手突然迅速握紧,一脸戒备的望了眼斜前方的树林,没有丝毫停顿,右手的刺针已然飞出。
然而此时的她,力气实在太小了,那几根刺针只飞出一米远,便堪堪落在了地上。
南泠儿强撑起身体,全身戒备,如临大敌。
南氏墓园结界是爷爷多年前求得的一阵法所布,未破炼体期根本不可能随意进入,因此夜族几乎没有人能不经允许随意进入,这也是她方才敢拿出那玉髓的原因。
而眼前的男子,竟能凌空而立,她焉能不慌?
要知道夜族所在之地名为夜域,暗无天日,长夜永驻,天上只有月亮,地上只有月光,没有半点灵气,夜域之人是不可能凌空而立的。
但是显然神祭并未将南泠儿放在眼里,他不过恰好路过夜族,却感受到了一丝有些熟悉的灵力波动,这才换了方向。
而至于那结界,对于神祭而言如同虚设,他甚至没有注意就已经进入了墓园。
踏着月光而下,一身白衣飘渺犹如云絮,身形颀长,银色月光勾勒出他硬朗的轮廓,如切如磋,似是雕琢精致的白玉,宛如谪仙。
一双眼眸像是缀满了万千星光,悠远神秘,矜贵清冷。
这样一双眸子正波澜不惊的看着南泠儿,声音淡淡:“你手里的玉髓,从何而来?”
“与你,何干?”
南泠儿左手握紧玉髓在身后撑着地,扶着墓碑一点点站起来,一双深潭般的眼睛里满是戒备的望着眼前来历不明的男人。
此刻的南泠儿一身血污,模样不堪,但神祭却从她身上看到了一种风骨,像极了他幼时便刻在心里的一个身影,一个同样满身血污却要以命护他的背影。
因而一向待人清冷疏离的神祭不由解释道:“那玉髓,我见过。”
南泠儿当然不信,她边看着神祭边向后退,左手攥紧玉髓举起来,威胁到:“退后,你过来我便捏碎它。”
神祭听此丝毫不慌,他像一个玩弄老鼠的猫咪一样,静静的看着猎物挣扎,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伎俩都是徒劳,甚至是笑话。
南泠儿此刻已经退到最后面的墓碑处,只见她右手突然握住了一把匕首,直接划向左手手腕处,鲜血瞬间涌现,而后她直接将其附在那墓碑上。
血液顺着碑文流淌而下,血流之处,碑文便发出一片金色光芒,神祭这才注意到那墓碑上刻得根本不是名字,而是一道道符文。
随即,南泠儿面前的五座墓碑同时亮起,瞬间像是被什么力量所控制一般,移动起来,以南泠儿为中心五座墓碑成五角星形状,一种古朴的威压扑面而来。
五行阵,夜族竟会有五行阵。
神祭面色未变,心中却有些诧异,眼前少女的一切都让他感到熟悉,花瓣玉髓,来自神域的五行阵,都标志着这女子身份并不一般。
与神祭的镇定自若相比,南泠儿却是心中大骇,这墓园阵法已是她最大的依仗了,她手腕向前直指神祭,五个墓碑此刻腾空而起,以极快的速度直冲向神祭。
就在南泠儿以为五行阵即便伤不了眼前的男子,也能与之缠斗一会儿,拖延时间的时候,只见神祭薄唇微动:“定。”
声音平静且微小,与那五个墓碑的破风声相比简直不值一提,然而就这小小的一个字,方才还势如破竹的五个墓碑此刻齐刷刷的的定在空中,一动不动。
南泠儿只觉眼前一切如同在梦中,她的身体因疼痛而蜷缩了一下,然后她心中似乎做了一个决定,道:“你想要这花瓣玉髓,我可以给你。”
“不过,我有个条件。”
神祭听此不由得觉得好笑,眼前的少女真是胆大,此刻不想着保命还提条件,只见他右手轻轻一挥,南泠儿瞬间像是被什么束缚了,整个人悬在了半空,动弹不得。
她一脸气愤的盯着眼前的男人,原来,从一开始这看上去冷冰冰的男子就在戏耍她罢了,她从一开始就只能任人宰割罢了。
神祭见一直戒备心极强的南泠儿突然愤怒,不由得有些心虚,他轻轻的动了动手指,南泠儿重新落回地上。
“我并无恶意,只是想确定一件事。”
南泠儿落地后左手直接将玉髓向神祭扔了出去,既然一切都是徒劳,还不如直接就范。
那玉髓在空中改变了速度,缓缓飘向神祭,悬浮在他的眼前,南泠儿见他只扫了一眼,便摇了摇头又将那玉髓还给了南泠儿。
随即神祭颇为遗憾道:“不过仿品,虽精巧,但终究不是。”
南泠儿抬手直接取回玉髓,冷眼望去:“既不是阁下要找之物,还请速速离去。”
爷爷留给她的遗物,被人说是仿品,她心情自是不好,这玉髓不论是否为仿品,对她而言都是独一无二的。
见此,一向如冰山般置人千里的神祭嘴角微不可察的笑了笑:“你刚才想要提什么条件?”
问出这句话,神祭自己都觉得有些惊讶,按理说玉髓不是,他理应离去,其余一切与他无关,但是他却突然想知道这少女想要什么。
或许是血宗之事有所进展,心情好的缘故?
然而神祭这理由找的,如果让其护卫云墨知道,心里必然是惊涛骇浪,少主啊少主,以您的境界血宗这种区区小事又怎么会影响了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