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虽然一直未睡，张扬也只能催李莹起床赶路了。

“这次我们只有三天的时间，我好像有点儿贪了，进的货有点儿多，需要咱们在这三天时间里从早到晚的卖，会十分辛苦，你其实不用受这个罪。”张扬满是歉意的对李莹说。

“哥我穿哪件衣服好？”李莹对张扬的话一点儿也没在意。虽然生活简朴，女生出门还是要收拾一下子的。

“尽量穿的土一点儿，这次我们去省城虽然是卖，多少也要弄点儿虚假宣传，主要还是靠你来表演，一会儿我再给你化化妆，希望以后别人没那么容易认出你来。”张扬很有些过意不去，人家小姑娘都是往漂亮了打扮，他却要让李莹努力穿的像个村姑。

“哥别把我化的太丑了。”李莹已经下了很大的决心但还是不想张扬看到她太难看的样子。

“小妹你放心，即便你扮成村姑也是漂亮的村姑，会让许多人心动的，这几天我们要见到许多优异的年青小伙子，我敢肯定要有一大批脸皮厚的会找你搭讪，要你的联系方式，你可不能跟他们跑了，到时我没法跟你妈交待。”张扬有些不放心的叮嘱。

“有哥在，谁也拐不走我。”李莹很享受的坐在那里，任由张扬在脸上描画着。

给李莹画好妆容，张扬不忘把自己的脸改造了一番，不是太熟悉的人几乎都认不出张扬来了。

两个人刚收拾完约好的货车已经到了门口。

“咱们这次是去做生意，只好委屈你坐货车了。”张扬对李莹满是歉意。

李莹根本就没有理会张扬的话，而是跟货车司机打过招呼，利落的将货物装上车，跟着张扬一起出发了。

货车虽然标明准称三人，张扬和李莹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很是拥挤。平坦的道路使得货车不时的颠簸想要坐稳都困难，李莹只好抓住张扬的一只胳膊努力的稳定住自己。

到省城的路很远，要走好几个小时。没过多长时间可能是折腾了一晚上太累了，李莹抱着张扬的胳膊头靠在他的肩上睡着了。

九一年的十月一日正是农历的月末，午夜之后天空连月光都没有。半夜赶路的车辆也不多，除了张扬他们的货车车灯在前方照出的不远的一条光柱，整个世界一片黑暗。

司机专心的开着车，张扬此时睡意全无。

人上了年纪就喜欢回忆过往，两世为人的张扬比常人多了几十年的经历，头脑中有着更多的是是非非。

历史的惯性巨大，要发生的事往往总要发生。张扬重生了已经十分努力想让人生改变，可半夜去往省城以期改变命运这种事还是照样发生了。

此时张扬正在想着上一世的经历，当时张扬受到汪双庆的排挤，学年结束失去了教师的工作，浑浑噩噩四处求告，几个月过去了仍然没用看到一丝希望，被逼无奈想要去省城看看有没有什么出路。

为了节省路费张扬搭乘的是村里前往省城卖菜的车，那经历刻骨铭心。

张扬至今还印象深刻，所乘的车被本地人戏称为“狗骑兔子”。是一种体型巨大的柴油动力三轮车。连个车棚子都没有，张扬更没有驾驶室可坐，当时车上拉了满满一车的大葱。张扬就趴在车后高高的大葱堆上，感受着迎面吹来的冬夜的寒风。

“狗骑兔子”之所以在农村受欢迎，是因为它都经过司机的亲手改装，增加了承重钢板，加大了传动轮，车子变得装载量大，速度飞快，这也是“狗骑兔子”名称的由来，至于操控性和安全性完全没在司机的考虑之内。司机和乘车人能不能安全到达目的地只有看老天的安排了。

许多努力并不是马上有回报的。张扬紧抓着货车上捆货的大绳，闻着浓郁的大葱味，吹了几个小时的寒风，到达了省城的菜市场。

下车后张扬第一次见识了省城繁荣的另一面，那些连捡带偷在菜市场收集菜叶回去食用的省城居民，让张扬明白了人可以穷困到何种地步。

张扬去省城的努力终归还是徒劳无功，在省城转了多日找遍了可能给予帮助的所有人，仍然没有得到任何帮助。

最后张扬只好灰心丧气的返回了家乡，等待他的是一段漫长的人生灰色时刻。

“至少这次要好的多。”张扬想到前世的事情，感到心中发堵，连忙自己安慰自己。

张扬努力不去想前世，而是想现在，现在张扬虽然还是搭乘送菜的车，却因为准备充分，提前找了一个好一点儿的小货车，有驾驶室可坐，不用在车顶上吹寒风了。更重要的是这次张扬带着自己的货，抱着赚钱的希望，不用去乞求任何人。

“身边还有个小美女，一点儿也不感到孤单。”张扬伸手理好李莹垂到脸上的发丝，闻着李莹身上传来少女特有的香味，感到自己的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

直到天光放亮张扬他们才到达省城。小型货车比“狗骑兔子”等级要高，会被高看一眼，轻易不会被拦截罚款。凌晨时分货车可以在省城内畅通无阻。

张扬的第一个目标就是他曾经上过学的师范大学。

“师傅开一下门，给食堂送菜的。”车到师范大学门口，由于太早，校门还没打开。张扬车都没下，在驾驶室内伸着脖子大喊。

“喊什么喊！听到了。今天怎么这么早。”门卫老头睡眼朦胧的边开门边问。

“一群人等着吃，我有什么办法。”张扬满是怨气的说道。

货车进了学校，直接开到了学校的操场。

“瞿明轩。”张扬跳下车对着正在篮球场上跑的欢的男生喊道。

“师兄，你怎么来了，要不是你喊我都不敢认是你。”瞿明轩也是临石县人，比张扬低一届。张扬虽然脸皮薄与人交往少，却很喜欢打篮球，同篮球队的人很熟，再加上老乡的原因，张扬与瞿明轩感情很好。

“十月一放假，你应该没什么事情吧？我有事请你帮忙。”张扬的判断不错，瞿明轩一天到晚长在球场上，到这里就找到人了。

“本来我想去打工的，可惜没找到。师兄您有事尽管说。”瞿明轩年纪小热心肠，当别人有求于他感到十分兴奋。

“师兄这次全靠你了。”张扬如释重负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