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笙正等着她从面前扑上来,她已将那道灵力拧成细绳,待她不备,便能直接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将人一举将人扫下台。
那个刚刚那个脸色狰狞的纪之非,手放在腰间的鉴妖镜上,只往里输入半拉子灵力,脚腕上却突地被什么东西束缚住,整个身子避之不及,被直直甩了出去。
可是那镜子,她,她还没.....
纪之非咬牙,在半空中干脆就此抛出镜子,身子便重重地坠落地面。
没辜负她期望的,这面镜子在眨眼之间,便有半人之高,镜面折射出耀目的光彩,将忆笙整个毫无防备的笼罩其中。
台下众人几乎一片哗然。
“是灵器!”
“这是重点吗?关键那是鉴妖镜啊,鉴妖镜!”
“这......,难道是怀疑......,不,不可能吧?”
诸宗门弟子面面相觑,历届仙灵大会,比试便是比试,是两人之间单纯切磋,除了登记在册的随身灵器之外,像这种私藏灵器的,显而易见的取胜捷径,是属于禁止的范畴。
更别提,还是....
忆笙刚觉得刺眼,抬手想挡住那光亮时,才发现那镜子还带禁锢功能,自己竟是一动也不能动。
还没等她的脑瓜子相出对策,那镜子又像是突然断了气一样,油尽灯枯似的,从半空中就像是它的主人般,失控坠落于地。
浑身的禁锢也随之消失。
这.....虽然搞不清什么状况,但,她应该也是赢了吧?
........
琉白宗,空翠峰。
纪之非一瘸一拐地走回卧房,腰间的皮肤还在隐隐作痛,掀开衣袍,才发现白皙的皮肤上已经多出一块刺目的淤青,手指摸上去,疼的她顿时倒抽口凉气。
“纪师姐!”
外边已经月上中天,华丽精致的屋内烛光摇曳。
此时却从房间中急匆匆蹿出一个人影,眼熟的碧色衣裙,跑过来扶着她的手臂,满目的期待中夹杂着担忧:
“师姐,师姐,您回来了!赢了吗?那个贱人怎么样了?还有您......”
上下端详过后,思雁冰识趣的住了嘴。
连带着这表情,再加上走路姿势,不会是,输了吧......
可惜她的醒悟来的晚了些。
这个问题,就像是踩上了老虎尾巴,激得纪之非一下子跳起来,红衣姑娘狠狠抽回手臂,愤愤地照脸给了思雁冰一巴掌:
“滚!别来烦我,师兄不是让你闭关吗?你怎么出来了,我爹可不喜欢阳奉阴违的弟子。”
“还不快滚!”
姑娘白皙清丽的面颊顿时红了一片,却依旧示弱地矮下身,额前的碎发掩饰住了她的表情,低眉顺眼:
“是,师妹多谢师姐示下。”
说罢,温顺地转身关上门,消失在纪之非视线中。
屋中的摆设一律都是大红,红色的帷幔,红色的纱织窗帘,就连细小的珠帘都是用红宝石个个串起。
人人都知道空翠峰纪长老的女儿喜爱红色,前来巴结的人便都会挑精致华美的红色饰品,特意讨好这位大小姐。
这个屋子里,血玉,红宝石已经屡见不鲜,不论多过分的要求都有人上赶着帮她达成。
居然就被这么丢出来,被那个不知死活的野丫头这么丢出来了.....
她拖着沾满尘土的衣裳靠在墙角,虚软无力的身子撑着墙壁,喉头发出阵阵沙哑的低泣。
越是这样就越无力。
想起师兄看着那个贱人时的眼神,昨日宴会上朝她举杯,看着她笑,两人眉目传情,目光紧随着都是她的身影.......
纪之非就很不得将那人碎尸万段。
她扶着桌边摆设缓缓坐在梳妆镜边,看着镜中的自己,逃避般的闭起眼睛。
不得不说,忆笙的那几句话直戳自己心中软肋,是啊,仔细想想,她有什么地方是配得上那个男人的呢?
不是最好看的姑娘,天赋也不堪出众,甚至都没让师兄她记住自己,现在还......
脑海中回想起比武台上自己在师兄面前狼狈不堪的模样。
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废物?师兄那般天赋卓绝,可是她.....
平平整整修剪整齐的指甲已经狠狠嵌入掌心,留下几个惨白的月牙形状,重新上好药的手背再次渗血。
脸深埋于掌心中,此时,她已经完全沉迷于自己的思绪当中。
完全没有注意身旁稳定地燃着的烛火不自然地跳跃忽闪。
直到一个黑影突然出现,脸覆盖着黑雾,抬手施法间,黑雾弥漫,夹杂着不自然的红丝,行走间悄无声息,手中刀刃在烛火的反射下闪烁着银光。
那是死亡的气息。
门轻轻推开的吱嘎声此时响起。
“不是给你说,别......”
又是思雁冰,这怎么没完没了,纪之非抬起脸,转头看向身后,刺目的银光在纪之非眼前一晃而过,话语落在喉间戛然而止。
她猛地回过神儿,站起身,背靠着案桌,手指攥住腰间银鞭。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那种反光,是兵器!匕首,刀剑,还是.......
刀锋快如闪电,掀起了层层气浪,纪之非终于觉察出不对,握着银鞭就要暴起,却仍是太晚了.......
那抹银光突然跃至眼前,人影闪过,纪之非便再没了出手的机会。
鲜血从喉间喷涌而出,沾湿了红色的床褥,溅上了帷幔,木质地板上星星点点全是血液,为整个房间染上了最后一抹的鲜红。
竟是一招毙命,修为高出她太多了。
到底是谁?
纪之非瞪大双眼,右手徒劳地捂住喉间伤口,鲜血快速地浸润她的手掌,又从指缝间滴滴答答向下滴落。
温热的血液带走的不光是温度,还有浑身的力气也好似一并抽空了。
这.....她快要死了吗?
.........
忆笙这一夜意外的睡得不错,她打开窗户,懒洋洋地倚在窗边晒着暖融融的阳光。
却见着前边小路的尽头突然走来一个急匆匆的人影,大步流星迈过小院子,面色焦急,眉头紧蹙,就和个打了死结的绳一样。
“大师兄,大师兄!”
她冲着大师兄挥挥手,好奇问道:“怎么了?”
“有大事发生了,我们得都过去一趟。”
说着,拽起她,后边好似有什么大怪兽似的,只管闷头赶路。
“什么事儿啊?今天不是还有比武吗?”忆笙一脑门子的问号,走的踉踉跄跄,七扭八歪。
“来不及解释了,跟我过去就知道了。”
师父依旧没有出关,只有他们五人却都是眉头紧蹙,相互对视间也没有多说,立刻赶往空翠峰。
刚刚下脚,就听得前边院子里传来阵阵嘶哑的呜咽,一大群人聚集在院子中央,看见碧丹峰的人,纷纷投来复杂的目光。
尤其,这种目光是针对自己的。
忆笙觉得全身上下都快被盯穿了,期间还夹杂的低语也被她听的一清二楚。
“怎么回事儿.......,怎么会,妖族.....”
“其中水很深啊。”
“.....不知.....”
妖族?不是走了吗?
她心中一片迷蒙,目光偶尔对上其中一人的目光,也是躲躲闪闪的,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用几乎陌生的目光打量着她。
这是哪?发生了什么事儿?怎么和她有关?她做了什么吗?
可惜没有一人给她答案。
迈入房间的刹那,鼻尖就闻到了粘稠难闻的血腥味儿,这是有人死了?是谁死了......
还没反应过来,细长的短剑就照着她的脖子飞来,速度太快,忆笙压根儿来不及做出反应。
“纪长老!”
“师父!”
“小师妹!”
在一片已经分辨不出来源的惊呼中,她睁大眼睛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得耳侧一利器划过,和身前传来刺耳的金属摩擦音。
接着就是重物沉闷的落地声,狠狠砸向了地面。
忆笙只觉得满脑门的冷汗,手指几乎不能自已的颤抖蜷缩,指尖泛白,连着几天,这是第二个人想要她的命了......
她缓慢低头向地下看去,却见地上扔着的不止那柄匕首,还有把看似普通拴着红色穗子的长剑。
“剑呢?诶,我的剑呢?.....”
忽略门外某位修士的结结巴巴吭哧吭哧的背景音,这完全就是副英雄救美的场景。
转而看向那柄剑划过的方向,果然见到门口立着的,缓缓收回手不见一丝笑容的少宗怀止。
当他目光投过来的那一刹那,忆笙委屈巴巴,眼泪顿时盈上了眼睫,声音中带了几丝微不可察的呜咽有带着瑟缩:
“怀,怀止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