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摇城最穷最乱的地方就是烂屋村。

巴掌大的地方，却生活着十万人，除了李昭天五十年前带来的那批人，现在的烂屋村已经是犯罪乐土，里面鱼龙混杂，藏污纳垢，什么人都有。

烂屋村的年轻人都想着出去闯荡一番，只有少数人会留在九龙，大部分人都会去堂亭，堂亭也是个穷地方，但是好歹进了城区。

堂亭十八条街，生活着五十多万人，这么多人的衣食住行，吃喝玩乐，都是赚钱的机会，所以堂亭是帮派必争之地，只有在堂亭扎住了脚跟，才会向其他地方扩张。

夜幕降临之后，堂亭的夜生活才刚开始，其中最热闹的地方就是烟花巷，其他的诸如茶寮酒肆，饭铺烟馆、戏院书场，赌档会馆无一不有，如同现在的商业一条街，热闹喧嚣。

当然姜离心里很清楚，这些风光热闹的背后，都暗藏着刀光剑影，权力斗争。

“大哥，什么时候咱们也来玩玩，这里可比九龙热闹多了。”韩斌一脸憧憬地望着窗外。

“下等城有什么好玩的，要去也去上等城。”姜离笑道。

“我听说上等城只有二等公民才能进入，咱们这等身份……”韩斌摇了摇头，脸上露出苦笑，但是眼神却流露出一丝憧憬。

“怎么，你甘心一辈子被妖魔踩在脚下？”

“当然不是啦，大哥不是经常说，舍得一身剐，敢把大魔拉下马，我是觉得咱们现在没钱没身份，肯定斗不过他们。”韩斌说道。

“都会有的，牛奶会有的，面包也会有的。”

“大哥，我们到了。”

韩斌四周张望了一下，脸上露出警惕之色，这里是大目鬼的地盘，他们这次深夜赴会，犹如羊入虎口，可不敢掉以轻心。

姜离和韩斌走下公共马车，向街道对面的福轩茶寮走去。

一般情况下，帮派大佬的陀地都是心腹小弟负责守卫的，大目鬼的心腹小弟是巫马，他手底下有十多名精英弟子。

“行了，不用跟着我了，去忙你的吧。”

听到姜离的话，韩斌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小巷。

姜离站在福轩茶寮门前，观察了一下这栋临街的二层木楼，重檐飞角，烫金招牌，古色古香的装潢，门窗紧闭，里面透出团团亮光，亮光周围烟雾缭绕，不时传出几声低语以及笑声。

路人经过这座茶寮，都会下意识绕远一点，尽量不从门前经过，看来大部分人都知道这座茶寮并不对外经营，而是一个帮派据点。

姜离点了一支烟卷，然后推门而入。

“喂，你找哪个？”

坐在门口的一名弟子起身，挡在姜离面前，眼神凶恶地瞪着姜离。

“我是九龙姜离，找鬼哥的。”姜离淡淡地回道。

“小子，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一听姜离是九龙来的，那名弟子脸上露出不屑，用小指扣着鼻孔，看起来十分嚣张。

“这里是鬼哥的陀地。”姜离没有动怒，还是那副平静的模样。

“鬼哥的陀地都敢闯，九龙的烂仔都不怕死吗？趁老子没改变主意之前快滚，不然明天让人给你收尸！”那名弟子用扣了鼻屎的手指戳着姜离的脑门，气焰非常嚣张。

没有身份的人进入其他帮派大佬陀地，都会被看守弟子羞辱一番，能不能捡起这个面子，就看自己本事了。

姜离穿着干净的长衫，看起来也温文尔雅，没有一丝杀伐之气，这个弟子看他出身低微，将他当成了商行的人，想从他身上出一点血。

他们这些守卫弟子拿的是死工资，油水不多，所以就养成了吃卡拿要的习惯，只要是商行的人前来求见大目鬼，都会遭到他们的恐吓，商行的人求财的嘛，以和为贵，都会出一点血，打发这些看门小鬼。

这种令人不齿的行为，帮派大佬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他们心里明白，这些弟子跟着他们就是为了搵钱，不然谁给他们卖命。

姜离深谙这些潜规则，只是他第一次来，必须留下一点名声，不然大目鬼这个招徒帖就太廉价了。

被对方用手指戳头，姜离没有生气，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干你老母，耳朵塞鼻屎了，听不懂老子讲话，快……”

那名弟子最后一个“滚”字还没有说出口，姜离闪电出手，右手抓住对方的指头，用力一捏，咔嚓一声，对方指骨爆裂，一股血丝顺着姜离的指缝流出。

“啊……我的手指……”

那名弟子疼地跪倒在地，满脸冷汗，嘴唇已经变得煞白，他一脸惊恐地望着姜离，此时姜离那张笑脸，变得比魔鬼还要可怕。

其他十几名弟子看到有人闹事，全部抄着家伙围了过来，他们手里拿着刀枪棍棒各式武器，眼神透着凶光。

“喂，小子，敢在这里闹事，你死定了。”

一名弟子举起砍刀，指着姜离，嚣张地说道。

姜离恍若未闻，手腕用力一转，又是一声脆响，跪在地上那名小弟惨叫连连。

“斩死这个扑街！”

十多名弟子向姜离扑来。

“停手！”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音量不大，却很有穿透力。

听到这个声音，那些弟子全部停手，目光凶狠地盯着姜离，慢慢向后推开，并自觉让开一条路来。

“第一次见鬼哥，可别迟到了。”

巫马手里拿着啃了一口的苹果，嘴里一边咀嚼着，一边随口说道。

姜离打量着眼前这个身材单薄的少年，红色短发非常醒目，穿着一件白色无袖短衫，左边臂膀上纹这一张恐怖鬼脸，给人一种鬼气森森的感觉。

巫马一身本事全在腿上，姜离注意到他的左脚，脚跟离地，脚尖微微撑在地面上，仿佛时刻都准备着战斗。

这个家伙年纪轻轻就一战成名，果然不简单，随时准备战斗，却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杀意。

“巫马哥，我这就上去见鬼哥。”

姜离说完之后，松开左手，他弯下腰，用那个小弟的衣角将手上的血迹擦拭干净，这才缓缓起身，与巫马擦肩而过，向二楼楼梯走去。

“废了一根手指而已，这么鬼哭狼嚎干乜，真是吵死了。”巫马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对自己的心腹小弟说道：“阿超，带他去药房。”

阿超点了点头，扶起那个倒霉蛋，离开了茶寮。

巫马坐在一张椅子里，大口啃了一块苹果，一边用力咀嚼着，一边看向二楼，嘴角微微勾起。

“姜离是吧，我记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