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叔话音刚落，就见一个矮胖的男人骑着一匹驽马奔来，那匹灰白色的驽马脾气很坏，无论男人怎么抽打都是慢悠悠的跑。

那男人骂了一句，索性勒马停住，跳下来自己跑。

“老豆，那帮火烛鬼正在准备，随后就到，说是让把水钱准备好，不见钱不放水的。”二蛋跑到明叔面前，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一边喘息一边说。

“他们要多少钱呀？”明叔急忙问。

“一百魔币。”

“一帮吸血虫，不如去抢钱呀！”听了二蛋的话，马泰圆眼一瞪。

火烛鬼就是消防员，治安院下设消防所，招募了一批火烛鬼，分管各区的火灾救援，这些火烛鬼的待遇不好，如果不幸牺牲，消防所最多赔偿一点安抚费。

为了捞钱，这些火烛鬼就公开索贿，一辆水车一百块魔币，不付钱不放水，眼睁睁地看着房屋被大火吞噬。

“先不要说这些了，大家还是想办法凑钱把火灭了。”明叔知道马泰的暴脾气，怕他惹出是非，急忙劝道。

这条巷子里面住的都是穷苦人，大部分人都在工厂打工，每月刨除开销，也剩不下几个钱。

“街坊邻居，老规矩，大家把水钱凑一下，一家有难，八方支援，多少都出点罢。”

“我听说姜如龙是被飞鹰帮的人打死的，我听说飞鹰帮势力很大，该不会是飞鹰帮放的火吧？”

“还真有可能，这些帮派中人，眦睚必报，不是你暴尸街头，就是他全家福贵，有些直接被剁碎了喂狗，连个尸首都落不着。”

“帮派中人打打杀杀不是很正常嘛，帮派规矩祸不及妻儿，就算是姜如龙招惹了飞鹰帮，如今姜如龙也已经抵命，怎么还要对付阿龙家人呢？”

“你们不知呀，昨天花姐打了那个杜婆，杜婆他儿子可是七星帮弟子，估计是被报复了吧。”

“七星帮可不好惹，咱们要是凑钱把火扑灭了，那七星帮会不会连我们一起对付呀？”

“胖婶说的对呀，咱们这些小人物可惹不起帮派呀。”

“我看着钱还是不要凑了，反正花姐的房子在巷子尾，那里只有五间房子，现在已经烧了三间了，就算灭火也没用。”

“喂，你们这些八婆说什么呀，平时我干娘怎么对你们的，胖婆，你家孙子发高烧没钱买药，哭着求我干娘，我干娘是不是没有多说一句话，直接给钱。”

“六姑，你家男人在工厂被人打断腿，哭着求我干娘，我干娘是不是没有多说一句话，叫我干爹一起替你家男人出头。”

“李叔，你那个水果摊被飞刀仔涨保护费，哭着求我干娘，我干娘是不是没有多说一句话，叫我干爹去帮你摆平。”

听到这些八婆嚼舌根，忘恩负义，马泰一个一个指着她们骂。

龅牙文和韩斌也没有阻止，皆冷眼相看，这些街坊邻里真是墙头草，你得势时，一个个笑容满脸，芝麻大点事情都要来求你，你要是失势，立马就变脸，唯恐惹祸上身。

他们以为李金花和姜离被烧死了，不愿意为死人花钱，所以才搬弄是非，寻找借口。

就在这时，一辆水车缓缓而来。

那是一辆大型铁架马车，上面安装着一个椭圆形铁皮车厢，里面存放着十吨生水，用四匹健壮的骏马拉车。

“这里谁负责呀？”

水车上面跳下来一个穿着绿色胶衣，带着藤编安全帽的男人，他满脸横肉，嘴里叼着一支黄铜烟嘴，走到明叔面前，一副不耐烦的的样子。

“火哥，我是这条巷子的巡夜员，有什么时候可以跟我讲？”明叔显然认识这个家伙，他堆着笑脸，急忙取出一支烟卷，轻轻放进对方的烟嘴里面，然后掏出火柴点火。

“这是谁家着火了呀?”

火哥嘴里吐着烟圈，从他下车起，就没有看过火灾现场一眼。

水车上面还坐着五个火烛鬼，他们抽烟闲聊，不是发出几声笑。

看到这群家伙如此懒散，完全不着急的样子，马泰就要冲上去教训那个火哥，却被韩斌拦住。

“阿泰，你不要冲动。”

韩斌混迹九龙花场这么多年，各色人物的底细都清楚一些，这个火仔波的干爹是九龙消防所的副所长刘明威，人称威爷。

火仔波是个小角色，但是这个威爷不简单，他与三合商会一号人物雷泰河关系密切，得罪了这个火仔波，很有可能遭到三合商会的报复！

“阿斌，你也看到这些街坊的嘴脸了，明叔根本凑不出水钱，收不到钱，这个火烛鬼肯定不会放水，再烧下去，我干爹的灵牌都没了！”

“靠，这点钱就想买我的水，你当我们是乞丐呀！”

明叔刚才敲着铜罗吆喝了一圈，只筹到了六十魔币，其中有一半还是他自己的，他陪着笑脸，将这些钱塞进火仔波的手里，希望他通融一下，日后一定补上。

谁知火仔波直接将钱砸在明叔脸上，并且飞起一脚，将明叔踹到在地。

“你……你们干什么打人呀？”

明叔的两个儿子急忙跑过去，将老豆扶起来，三蛋护在老豆身前，面对凶神恶煞的火仔波显得有些怯懦。

“你们这帮穷鬼，大火怎么没烧死你们呀，没有钱还学人家报火警，当消防所是福利院呀。”

火仔波用黄铜烟嘴敲打着三蛋的脑袋，一边敲一边骂，非常嚣张。

原本坐在水车上的那几个火烛鬼也都跳下车围了过来。

“火哥，来的时候我就说了，这里的穷鬼根本就没钱，怎么着，白来一趟吧。”

“这些穷鬼真是可恶，没有钱还敢报警，要是这些穷鬼都学他们，那还不把我们累死。”

“火哥，我有个办法，就把这个报警的混蛋扔进火海，给他们涨涨记性！”

那几个火烛鬼在旁边出主意。

火仔波听后，脸上横肉一抖，一把揪住三蛋的头发，“把这个家伙捆起来，给我丢进去！”

“火哥，火哥手下留情呀，多少钱我都给，都给。”

明叔见自己儿子要遭殃，吓得脸色苍白，五十几岁的人了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给火哥不停地磕头。

“去你娘的穷鬼，这个世上最不缺的就是你们这些穷鬼，烧死一个两个又怎样？”

在火仔波眼中，这些生活在最底层的人，与野狗野猫没有什么两样。

见这个火仔波越来越过分，龅牙文终于看不下去了，对马泰说：“我和韩斌先走，这里就交给你了，咱们在破庙会合。”

“一定记着，不要弄出人命！”

龅牙文说完，拉着韩斌就走，他身上藏着价值百万魔币的土药，这是他们兄弟用命换来的，决不能有任何闪失。

马泰不傻，他才不会在城里杀人，因为大魔律法非常严明，发生在城内的人命案，卷宗都会上报治安督长，治安督长一般由治安学院毕业的半魔担任，虽然他们也会贪污，但是对人命案非常重视。

很多人命案都是有权有势的人所为，他们为了逃脱罪责，就会买通探长找人帮他顶包。

而那些无钱无权的凶手，最后都成了替罪羊。

马泰可不想成为那些斯文败类的替罪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