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送完餐,许小小都会骑着电动车回到自己所住的丰园小区。
由于是回迁房,所以这里的住户都是多年邻居,正在遛狗的赵大妈更是看着许小小长大的,所以,许小小刚进门,赵大妈便抱着狗向她打招呼。
“小小,回来了。”
“是啊,您和狗都挺好的?”
“挺好的挺好的,旺财,快跟你小小阿姨打招呼。”
“旺~旺~”
这,打招呼就打招呼吧,还阿姨,这辈分是怎么论的,许小小至今也没弄懂。
她只好尴尬又无奈的笑了笑,对着那只贵宾犬摆了摆手。
“好了,我要继续遛弯了,你快回去吧,你妈都等急了。”
“好嘞,那大妈您和狗都慢点。”
“知道了。”
告别了赵大妈和旺财,许小小骑车来到一家食杂店门前。只见她将小电驴停好,摘下帽子挂在车把上,快步跑进店里。
“妈,我回来了,可以吃饭了吗?”
“可以了,快,洗洗手去吧。”
许小小的父亲在五年前与许母离异后便出国了,留下许小小与母亲一起生活。
许母在小区里开了一家食杂店维持生活,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不论是生活用品还是油盐酱醋应有尽有。
虽然小店不大,但周围都是老邻居,所以,回头客还是很多的。
随着时代的发展,食杂店也改成了扫码支付。许母一下子,还真有些适应不过来。
不过,用许母的话说,不会可以学嘛。
桌子上的两道菜还冒着热气,看来,是刚出锅的。
由于中午送餐时烫伤了手,许小小用起筷子来别别扭扭的。
许母察觉到了不对劲,便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啊,没事,就送餐的时候碰到了。”
为了不让许母担心,许小小并没有说实话。
但这知女莫若母,许小小这手指红肿红肿的,一看就不是碰的。
许母将许小小的手拽到眼前,这手指像萝卜一样,让许母心疼的不行。
“这怎么能是碰的,明明是烫的,你擦了药没有?到底怎么弄的啊?”
见母亲这般心疼的模样,许小小连忙将手抽了回来,笑着安慰道:“哎呀,我不说了嘛,就送餐的时候不小心弄的。我已经擦过药了,妈,你就别担心了。”
“你这样子我怎么能不担心呢,都是我拖累了你,你本应该去上学的年纪,却偏偏送外卖。”
“哎呀,妈,你怎么又提这件事呢?我都说了,当初是我选择不念的,我爱钱你又不是不知道,多挣点钱,不是更好嘛。”
“你这孩子,你想什么,妈会不知道吗?”
“好了,妈,快吃饭吧,你看都凉了。”
许母见说不过许小小,也便不再提了。
这个女儿哪都好,可就是性子太像她的父亲,太倔了。
五年前,高三的许小小得知了父母离异的消息。父亲的离开让许小小知道,她必须扛起照顾母亲的责任。
许母只有一个食杂店的收入,对于供四年大学来说,远远不够。
加上这食杂店事情多,需要订货,摆货,这些对于上了年纪的许母来说实在有些吃力。
于是,许小小放弃了高考,选择进入饱饱外卖当一名送餐员,这一送便是四年。
吃了晚饭,许小小来到食杂店的二楼。这里是属于她的小房间。一张小床,一张桌子,还有一个柜子,装修简单,却也温馨。
桌子上摆着两个罐子,里面装满了百元钞票,那是许小小留给自己的积蓄。
对于上学的事,她何尝不想,只是她不想让母亲因此而辛劳。
所以,她除了要攒够自己四年的学费以外,还要为母亲留一些生活开销。
这样,她去念书的时候也能安心一些。
等到学费足够的那天,她就能像其他女孩子一样背着书包去学校。说不定,还能有一场甜甜的恋爱。
想到这,许小小竟有些害羞起来。
就在许小小沉浸在对未来的憧憬中时,许母端着一碗甜水走上楼来。
“小小啊,我炖了一碗甜水,你快趁热喝了吧。”
听见许母的声音,许小小连忙起身打开门,她由于手指有伤,许母亲自将那碗甜水端进房间里。
甜水是许小小从小最爱喝的,许母每次都要用梨,苹果加上冰糖和梅子炖很久。
小火慢炖的甜水喝起来酸酸甜甜,很是解暑。
“妈,还是你最好,知道我爱喝。”
“那当然了,谁让你是我闺女呢。快喝吧,喝完早点睡。”
“好。”
有妈妈在,似乎自己永远是长不大的孩子。许小小在外面不论受了多少委屈,许母的一碗甜水便能治愈一切。
许小小拿起放在碗里的汤匙,轻轻舀起勺甜水,浅浅的尝了一口。还是那熟悉的味道,甜甜的,暖暖的,幸福极了。
A市的夜晚,街上的车辆川流不息。繁华的都市,夜生活多彩多姿。
在距离一大二院不远的一栋公寓楼里,张宁正站在窗前,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他们有欢笑的,有孤独的,有驻足等待的,也有匆忙赶路的。
而此时的张宁,却是没有心情的。
就如他手中正拿着的那杯白开水,清澈,透明,却无滋无味。
独居,看似是寂寞,可对于张宁来说,却是难得的自在。
在外人看来,他这二十四年的人生是让人羡慕的。
数不清的荣誉奖状,连续四年的奖学金,还有不知道多少夸赞和褒奖...
可这些对于张宁来说,着实恶心透了。
因为,被“望子成龙”所催化出来的孩子,对于生活,他们根本没有一丝选择的权利。
明明喜欢吉他,却偏偏被按在钢琴前。明明喜欢画漫画,却硬是要写毛笔字。
只因为所谓的前途,因为父母口中的那句“为你好”,自己喜欢的一切就要被全部剥夺。
这样的生活,难道不让人作呕吗?
忍了二十年,张宁不想再忍了。于是,在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天,他便从那个家中搬了出来。
哪怕只是一间五十平米的公寓,只要能让他不再被捆绑,怎样都好。
“叮叮叮。”
桌上的手机响了,是一条简讯——
“有急诊,速回。”
张宁放下手中的杯子,快速穿上搭在椅子上的外套,拿起门口处的那串钥匙,离开公寓。
随着门被关上,整间屋子也变得安静下来,只有沙发旁的那盏台灯还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