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琼县曹家府上。
曹家家主曹德浩,正一脸焦急的坐在书房里等候,眼瞅着蜡烛都快烧干了,仍旧不肯歇息,不时的举起茶盏,喝一口里面的凉茶,又哀叹一声放下。
房中突然闪过一阵清风,曹德浩只觉眼前一花,房内便多出一人,他也不见惊慌,赶紧站起来问道:“柳姑娘,打探的如何了?”
这白衣女子,正是今夜与沈毅交手的那人,
“三个城门口已经被官兵封死了,还有那血煞盟的人在盯着,大路是不能走了,要想脱身,就只能走水路了。”
这女子口音冷冷清清,说不出的轻柔,不过却如沈毅所猜测的那样,的确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女。
曹德浩暗叹一口气,道:“果然如此,不知道姑娘今夜出手,那账册可否得手?”
白衣女子轻轻摇头,道:“我遇到了一个高手。”
“高手?”曹德浩满脸震惊,道:“还有人武功比姑娘还好?难道是那黑刑甘亲自来了?”
“那倒不是。”白衣女子回忆道:“这人年岁应该与我差不多,修为不俗,虽然不如我,但是身手尤为厉害,单论拳脚,我也不是他对手,不过这人今夜挨了我一掌,应该受了重伤,十天半月好不了。”
“这人到底是谁?”曹德浩紧张道。
“我猜,可能是那血煞堂的新堂主,近日盟内传来了消息,说血煞堂有一新堂主,叫做沈毅,年纪轻轻便打赢了那黑龙堂堂主龙傲天,还当众羞辱了一番,估计便是此人了。”
“竟这般厉害?”
“嗯。”白衣女子道:“明日便得动身了,曹先生,不能再拖了。”
曹德浩一脸痛苦,恼道:“可恨那账册未曾到手,要不然,曹某定要那杨伟小人好看,以告铁门主的在天之灵。”
说罢,曹德浩看向白衣女子,感激道:“这次也是多亏柳姑娘了,曹某没想到,盟内竟然会让柳姑娘您亲自前来,曹某代全家上下在此谢过了。”
“不必。”白衣女子看他一眼,道:“我托您打听的事情,您可有消息?”
“我以让人打探了数日了,琼县倒是有叫做王虎的人,但是岁数与您说的对不上。”
白衣女子沉默了片刻,道:“有劳了。”
说罢,一个闪身从房间内消失不见。
曹德浩也是江湖中的好手,此刻却完全看不清白衣女子的身影,一想到她说那血煞堂堂主身手还在她之上,顿时打了个寒颤。
…………
翌日一早,沈毅带着车队前往县衙,与杨伟交接了之后,便去到了西街的一间茶楼里看戏。
他唤来了刘一刀,吩咐人手盯死三条出城的路口,又问道:“这次带出来的人手里,可有那不听使唤的?”
刘一刀试探道:“堂主您的意思是。”
“哎呀,这话要明说吗?”
“这……其实倒也没有,不过有四个人以前是黑龙堂与猛虎堂的人。”
“嗯。”沈毅端起茶盏,道:“那就让这几个人去盯着北边儿河道口的码头。”
刘一刀听闻,倒抽了一口冷气。
如今三条大路都已经派人盯死,城门还有官府的人帮着看着,曹家想要走陆路出城是不可能了,要想走,就只能走水路了,曹家也一向是做水运生意的,码头上多有人手。
到时候曹家一旦察觉什么,定然要从水路突围,这时候安排这几个人去看码头,那就是让他们去看阎王殿长啥样啊。
刘一刀暗叹自家堂主好手段,赶紧吩咐下去,安排好了人手。
沈毅坐在茶楼里,听着那说书先生讲那仙门弟子力擒猛虎的故事,听得越发想笑,忽地有些明白当年李飞光为何钟情于此。
或许他听的压根儿不是故事,而是这人世间的烟火味吧。
沈毅唤来小二,点了一叠点心,随口问道:“小二,琼县可有姓曹的大户人家?”
“曹姓人家?您说的可是曹家?家主名作曹德浩?”
“对对对,就是这人,我有笔货物想要托运,不知道这曹家人品如何,可否告知一二?”
小二打量了一下沈毅,见他一身锦衣长袍,衣着华贵,不疑有他,赶紧热切道:“这您可找对人了,曹家可是我们琼县有数的富商,听说还背靠着血煞盟,您找曹家托运货物,保管放心吧。”
沈毅皱眉,低声道:“我听说,这血煞盟的名声可不太好……”
小二吓了一跳,低声道:“您是外县人?”
“是啊,过来做生意的。”
“这就是了,在琼县您可不敢乱说血煞盟的事儿,会……”小二说着,比划了个手势,然后低声道:“至于曹家,您就放心吧,曹家虽然靠着血煞盟做事,但是曹老爷子在琼县的名声可是有口皆碑,老爷子乐善好施,可是个大大的善人啊。”
沈毅点点头,扔了一锭银子给小二,换了小二好一顿马屁。
如此这般,沈毅又接连打探了几个地方,一整日就在城内闲逛,得到的说法都差不离,这曹家在琼县的名声的确不错。
曹家虽然是个富商,却多行善事,每年入冬之后,还会放粮救济那些街头流落的穷人。
傍晚时分,沈毅走到西街口一家面摊上,点了一碗阳春面,开始发愁。
他着实没想到,这曹家居然是一家好人!
本以为曹家只是一家富商,他今夜准备多少放些水,好让这曹家的妇孺能逃离一些,或者给曹家留个后,免得自己在反派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可如今看来,自己是得放一个大水了。
但是真要让曹家人全逃了,自己回去怎么跟黑刑甘交代?
那老小子如今自以为捏住了他的命门,虽说不会一巴掌把他给拍死,却也绝对不会给沈毅什么好果子吃,沈毅尽管有那么几分善心,却也不会蠢到拿自己的小命去开玩笑。
沈毅一时间陷入了两难。
摊主见沈毅举着筷子不肯入口,只以为不合沈毅胃口,紧张道:“这位客官,可是面做的不合胃口?我再给您添点儿葱花?”
沈毅回过神来,笑了笑,道:“没有,我只是在想事情,面很好。”
说完,沈毅几口吃光面条,丢下铜板,从人群中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