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奕刚看完正在西北边关与敌军对战的六皇子递过来的军报,却看天色已近日暮戌时,心里突然出现一模浅绿色娇俏的身影。
便起身离开书房,前往菊华苑,以前没觉得,今天却觉得这菊华苑着实是偏远了些。
不由得脚步加快,走到必经的池塘前时,突然听见扑通一声,李清玫身边那个叫小铃的丫鬟正在大声呼救。
李清玫落水了!!
来不及多想,司马奕快步走到桥上,一个猛子扎进了池塘,奋力向她游去。
此时的李清玫已经喝了一肚子的水,意识也逐渐涣散,就要向下沉了。
司马奕快速的游到李清玫的身边,一只手抱住她,另一只手拼尽全力的像岸边游去。
上岸了,司马奕抱起她放在岸边的草地上,而李清玫却已经昏迷。
夏日单薄的纱裙浸了水,紧紧的裹在李清玫玲珑有致的身体上,添了几分欲色。
“太子殿下小心着凉,快披上这件衣服。”赵总管不知从哪儿拿来一件暗紫色外衣,正要披在司马奕的身上。
司马奕却拿过外衣,披在了李清玫的身上,刚好遮了个严实。他以一个公主抱的姿势抱着李清玫朝最近的菊华苑走去,他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不悦与担忧。
却也不敢慢一步,几乎是小跑进的菊华苑。
“叫太医!”
“是,太医已在来的路上了!殿下”赵总管赶忙回复道。
他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心里松了一口气。
幸好他做总管多年,经验丰富,看见太子跳进水中后,便即刻吩咐了两个小厮,一个去拿衣服,一个去请太医。
司马奕大跨步进了菊华苑的主屋,轻轻的把李清玫放在了床上。转头盯着小铃,眼神锐利,像是一把剑要把小铃刺穿!
“怎么回事,李奉仪怎么会掉进池塘!”司马奕质问道。
“是奴婢的错,奉仪想要摘一支荷花,是奴婢没有拉住,才害的奉仪掉进水里,都是奴婢的错!呜呜呜……”
小铃跪在地上哭着回答道,带着颤音,语气里满是自责与后悔。
“要你们这些奴才有何用,竟要主子自己去摘荷花,滚下去,领二十大板”司马奕厉声道。
“是,奴婢遵命。”小铃担忧得望了一眼床上昏迷的李清玫,退了出去。
若是小姐有个三长两短,她也不想活了,小铃心里想着。
赵总管守在门外,司马奕拿起小厮先前呈上来的毛巾,沾了热水,小心翼翼的给李清玫搽拭脸上的淤泥水渍。
屋里很安静,只他们两人,她紧闭双眼,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却血一般,娇艳欲滴。
司马奕突然喉头一紧,不自觉的向下俯身,越凑越近,再有一个手指的距离就要亲上去了。
“陈太医到!”
赵总管在门外高声道。
司马奕赶紧坐起,脸上泛起红晕,硬着头皮说道:“进来!”
“是,请太子伸出手,容在下把脉!”
陈太医小跑进来,听闻太子落水,生怕五年前的旧疾复发,便急忙赶了过来。
五年前,太子被皇上指派去江南调查一起私盐案,没想到此案牵连甚广。触犯了许多老旧宗亲贵族的利益,遭歹人暗算,右肩被刺了一箭又跌入河里。被救治好后,右肩便留下了隐疾,遇冷水便会刺痛难忍,陈太医十分担忧。
“先看看奉仪,我没事。”司马奕摇摇头道。
“太子,您……,是,臣遵命”陈太医不再多说,赶紧拿出手帕,垫在李清玫的手腕上,认真把脉,片刻后。
“回太子殿下,奉仪只是呛水过多以至昏迷,大约一刻钟就会醒来。夏日天气炎热,因此并无寒气入体。
只是奉仪本身气虚体弱,老臣这就开一些补血养气的方子给奉仪好好调养。”
陈太医恭敬的回复道,先前听闻李奉仪是青楼出身,以头撞柱才被太子带回府里,按理说太子该是极为讨厌这女子的,怎么看起来却是十分在意,陈太医心中不解。
“嗯,下去吧”
司马奕松了一口气,摆摆手对陈太医说道。
“怎么还不走”司马奕见陈太医还跪在这儿。
“太子殿下,请容臣为您把脉,殿下是否有不适?”陈太医关切的问道。
“无妨,许是因为正值夏日,池塘的水也不寒凉,因此右肩并无疼痛发病,陈太医无需担心,先下去给奉仪熬药吧!”
“是,臣告退。”陈太医稳步退了出去。
床上的人儿,秀眉微皱,像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
嘴巴一动一动的,似乎在说些什么,司马奕凑近一些,却没有听到只言片语。
梦里的叶清清在一个四周雪白的空间里,她敲打着四周的墙壁,怎么都出不去,脑海里却闪过一幕幕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她抱着头,蹲在地上,无数的记忆飞入她的脑海,头疼欲裂像是要炸开了一样。
记忆里,那是一个浑身伤痕、十分清瘦的小女孩,约莫五六岁的样子。
她怯生生的站在喧嚣繁华街道上盯着来来往往的人们,忽然她锁定了目标,那是一个大概十五六岁的小公子。
那公子身穿一袭宝蓝色的长袍,头发高高束起,五官俊美精致,看着十分华贵。
腰间绑着一个锦缎编织而成的钱袋,看着鼓鼓囊囊的,小女孩紧紧的盯着那个钱袋。
亦步亦趋、小心翼翼的走到他的面前,用手里的刀片迅速的割开布袋,又用另一只手接住掉出来的碎银子。
可这一切早已被这名少年公子察觉,他一把抓住小女孩的手,目光冰冷说道:
“你居然敢偷我的东西,你不想活了?”
“公…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只要公子饶了我,我一定做牛做马报答公子!”小女孩结结巴巴的求饶
少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似笑非笑的说道:“我为什么要饶恕你,想给我做牛做马的人多了去了,你还不够格。”
“公子只要饶我一条命,我做什么都愿意。”
小女孩坚定的说道。虽然她的脸上脏兮兮的,但也能看出来她长的不错,以后一定是个美人胚子。
那公子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把她带去了青楼—嫣翠院,又叫来了嫣翠院的老鸨子。
“既然你说只要留你一条小命,你做什么都愿意,那便在此做如烟姑娘的使唤丫头吧。
好好跟着如烟姑娘学,待你年满二八,便在嫣翠院做一名艺伎清倌吧。崔妈妈,你来安排!”那公子说道。
如烟姑娘是嫣翠院的头牌艺伎,长的花容月貌、美艳动人。
一直以来只卖艺不卖身,只在年满十八的晚上才会拍卖自己的初夜,而这位少年公子是拍得她初夜的人。
“没问题,景公子,您放心,奴家一定给你安排的妥妥贴贴的!”崔妈妈捏着一方浅粉色手帕,举到嘴巴,嬉笑的说道。
又看了看这个脏兮兮的小丫头,用手捏着她的下巴,抬起小女孩的头。
“倒是个美人胚子,小丫头,你有福了”崔妈妈噗呲一声娇笑道。
而这个小丫头就是原主李清玫的小时候,她自懂事以来就被一群乞丐收养。
他们教她偷东西,或碰瓷一些陌生人,以换取钱财。
有的时候遇到好人,还会骗来一些钱财给乞丐交差,但大多时候遇到的都是不好骗之人,轻则一文钱也要不得,严重的时候还会被打个半死,日子过得十分艰苦。
如今遇到景公子,被当场抓住,他却没有打她,虽然把她送进了青楼,但也比在乞丐那里日日被打要好数倍。
小女孩正这样想着,却听到谦谦如玉的景公子说道:
“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没有名字,他们都叫我小丫头片子。”小女孩委屈道。
“没有名字…从今以后你便叫李清玫吧,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知道了吗?”阳光透过院子旁大树繁茂的树叶,撒在少年的脸上,像个神仙一般,住进了小女孩的心里。
小女孩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跟着如烟姑娘好好学习,等长大了要报答这位公子,做一个对公子有用的人。
就这样,时光匆匆,如白驹过隙,转眼已经是十年后了。
彼时脏兮兮的小女孩已出落的亭亭玉立,娇俏可人,她跟着如烟姑娘多年,早已弹的一手好古筝,又学了几支舞蹈。
眼看着马上就要满十六岁了,她不禁有些期待,待她正式成为一名艺伎并表演首秀时,不知道当年的景公子会不会来。李清玫怀着浓浓的期待与思念,然而那一晚他却没有来。
又过了一年,在她十七的时候,她心心念念的人儿终于来了。
他早已褪去少年的青涩,如今脸上已有淡淡的岁月的痕迹。但依然难掩他英俊的风姿,五官如刀削一般硬朗,整个人透着一股沉稳的贵气。
李清玫带着满心的期待,本以为他会把自己带走,却没想到他把自己推到了另一个人的床上。
那天他目光灼灼的对她说道:
“玫儿,这些年你做的不错,现如今到了你该报答我的时候了。我要你爬上太子的床,用尽手段也一定要让他把你迎进太子府。
待你进了太子府后,你要好好的跟在他身边,务必取得他的信任,如有风吹草动,立刻告知于我。
彼时,你可到桐梓街道尽头的那家客栈,在客栈二楼303号房间的窗台上放一盆兰花,我看到便会赶来。”
“你可听清楚了?如果我有指示,会找机会告知与你,其余时间你便在太子府好好待着,如果能得到太子的宠爱自然更好!”司马景正色道。
“请大皇子放心,小女子一定完成任务。”李清玫淡淡的回复。
“你知道我的身份?”司马景疑惑道。
“敢算计太子,名字里又有一个景字。只有当今的大皇子,司马景了!”
“不错,你很聪明,希望你记住你当年说的话,好好的给我做事。
若让我知道你背叛我,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司马景狠狠的说道,说着他用手勾起李清玫的下巴。
“模样倒是不错,你可要好好利用你这张脸,把太子给我抓牢了!”司马景冷峻的说道。
“是”李清玫凄然回话。
心里却酸楚不已,没想到与心里一直爱慕的男子再次相见,却被他送上了别人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