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若璨那双如鹰一般锐利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仿佛要透过她的眼睛看穿一切。
这时,有下人来报:“启禀殿下,云小姐来了,吵着闹着说要见您。”
赵若璨目光一沉,眼底的肃杀之气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略显得不大自然的暖色。
他深深地注视着杨柳依,那种意味深长的眼神足几乎是诛心。面对酷刑尚能苦苦支撑的杨柳依此时竟不自觉地低下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把她放了。”赵若璨匆匆丢下一句便拂袖离去。
楚烈飞快地跟着,出了地牢,方才问道:“殿下,您怎么就这么轻易地把她给放了?”
“她身份未明,本王抓她,并非要草菅人命,只是想震慑她一番。”赵若璨边走边说。
“可是……”楚烈更加疑惑,“您就不怕她回去把事情告诉云小姐吗?云小姐要是知道您如此狠厉,岂不是要误会您?”
“说出来就有存心挑拨之嫌,挑拨自己的主子跟当朝皇子结仇,居心何在?”赵若璨对此早就胸有成竹,“她对夏夏是否忠心暂且不论,但凡她是个聪明的,便绝不会这么做。”
他解释得明明白白,楚烈总算恍然大悟,“所以您放她也是为了试探?”
赵若璨勾了勾唇,一切不言而喻。
那杨柳依看上去并非鲁莽的蠢货,若她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便是单纯的居心不良了。
不过,不管她或者她背后的人有什么目的,他现在摆明了要维护夏夏,量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此刻,云之夏正在前厅大吵大闹,大伙儿不敢上前劝阻,只一心盼着殿下快点来,结果殿下还没来,翊王倒是先来了。越王府的下人们皆狠松了口气,以为处处维护他们殿下的翊王定会狠狠地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一番,谁知道他非但没教训她,竟还笑嘻嘻地跟她挥手打招呼,“夏夏美女,好久不见呀!”
云之夏毫不领情地给了他一个大白眼,“久你个大头鬼,我看你也失忆了吧!”
她如此出言不逊,简直是大逆不道!众人皆面露愠色,然而赵若珣却依旧是笑吟吟的,丝毫不计较的样子。他抬起手弹了下她的额头,语气甚是宠溺,“你怎么跟只发怒的小刺猬似的,见谁刺谁?”
云之夏重重一哼,正要激他几句,赵若璨便来了,于是满院子的下人齐齐向他行礼:“参见殿下!”
赵若珣扭过头去,楚烈向他抱了抱拳,他五哥则板着个脸,都没正眼瞧他。他努了努嘴,麻溜地闪到一边准备看戏去了。
谁能想到,那个高高在上,捏死一个人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的越王,有朝一日居然会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小丫头当众骂得狗血淋头,还一点儿都不生气。
他一来就直接挥退了满院的下人,之后才不疾不徐地走到云之夏跟前,微斜着一双隐隐含笑的眼睛将她打量一遍,用一种充满宠溺的语气嗔怪道:“你的下人不见了,你来找我作甚?”
我?还没完全撤离出去的下人们听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他们尊贵不可一世的越王殿下,除了在长辈面前,几时如此温和谦逊了?
楚烈一记冷眼瞪过去,大家一个激灵,迅速作鸟兽散。
云之夏怒气冲冲地说道:“你少在这里揣着明白装糊涂,把人给我交出来,要不然……”
“要不然怎么?”他好整以暇地问。
云之夏一时语塞,横眉怒目地瞪着他。赵若璨目光微敛,看不出是喜事怒,“你还是和从前一样,总喜欢多管闲事。”
“是啊,我就不该多管闲事,这样你早死八百回了!”云之夏脱口而出,赵若璨不觉皱起了眉,低沉的语气中透着几分凌厉,“你说什么?”
云之夏仰头直视着他的眼睛,愤愤不平道:“亏我早上还出手帮你,没想到你竟然恩将仇报!”
赵若璨轻轻勾唇,若无其事地看着她,“仇?此话从何说起啊?”
“当然是……”
云之夏急着辩解,赵若璨抢话道:“你能确定她真的是你的下人吗?”
云之夏成功地被他转移了焦点,怔怔地望着他的眼睛,一脸的迷糊,“你什么意思?”
“你有没有想过,区区一介商人后代,如何习得如此高深的武艺?”
“你管天管地,还管什么人学武功么?我们的爹娘怕我们被人欺负,让我们习武自保不行吗?”云之夏差点被带偏的逻辑顽强地挣扎着。
“所以你对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深信不疑,对实实在在救治过你的人却只有怀疑?”赵若璨面容不觉绷紧,显然已有些不悦了。
“是啊夏夏!”眼看着五哥就要忍不住火气的赵若珣急忙插话道:“自从两年前你救下我五哥,我五哥就一直都在找你,哪怕是后来去了战场也没有放弃!前阵子你偷偷溜走,他也是兴师动众地到处找你,那架势你是没看见,当真恨不能掘地三尺把你给找出来!”
云之夏心中一动,差点就动摇了,可转念想到杨柳依还在赵若璨手上,便依旧板着脸气势汹汹地骂他:“呸!我又没死,你咒我呢!”
“打个比方嘛!”赵若珣干笑一声,接着劝道:“我五哥用心至此,你即便失忆,想必也能分辨得出来是好心还是恶意吧?”
这……云之夏看了一眼始终面无表情的赵若璨,他贵为皇子,跟她没怨没仇的,当然不会对她一介平民有什么恶意了。
“可……”记忆缺失的云之夏很容易就逻辑混乱,“可你为什么要抓依依?她是舒大哥的人,舒大哥让她照顾我的,她对我也没有恶意啊!”
“舒大哥?”不知其中细节的赵若珣一脸错愕。
赵若璨的脸立刻冷了下来,微微昂起的下巴透着几分高傲,“他若有心,那日为何要把你一人丢在河滩上?”
“他只是去找草药了!”云之夏心急地辩解。
“找草药为什么要把你丢在河滩上?照理说,他应该给你找个阴凉处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