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庭舒果然恼羞成怒,他愤而转身,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再往右一甩,粗暴地将她抵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她被迫仰着头,原本有些苍白的面色已然涨得通红,连呼吸也变得无比艰难,可她仍在不以为然地笑着,仿佛早就不惧生死,又或者早就料定他根本不敢把自己怎么样。她喘着气,声音嘶哑地说道:“我真想看看,若长公主看见昔日温润如玉、风度翩翩的贵公子如今变得这般残酷暴戾,会是何种反应?”
在她接连的挑衅下,云庭舒的手不住地收紧,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起,她额头上的青筋也根根往外爆,豆大的汗珠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掉。
云庭舒几乎控制不住想要掐死她的冲动,眼中的怒火似要将她吞噬一般,良久,他终于松开了钳制住她的手,她便如一滩烂泥一般颓然地从墙上滑落,狼狈之态,哪里还有半分长公主的尊贵优雅。
即便,她本来就是假的。
云庭舒拂袖侧身,冷峻的脸上笼罩着不容抗拒的矜贵与傲慢,“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当初是你那不成器的哥哥调戏长公主的侍女在先,被人撞见之后却往侍女身上泼脏水,致使那侍女不堪羞辱当场自尽,长公主一怒之下当众鞭笞了你的哥哥,结果他不幸感染,不治身亡。他本就死有余辜,你身为他的妹妹,非但没有丝毫羞愧之意,反倒因此对长公主记恨在心,可惜你身份卑贱,奈她不何。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冒用她的身份,成为了让北兴皇都要礼让三分的长公主,自然要向她讨回一二的是不是?”
“可是你不要忘了,皇上派你前来代她和亲的目的是什么。此番北兴皇点名要嫡公主和亲,摆明了是有意羞辱我南月,皇上岂能咽下这口恶气?找一个人假冒长公主,为的就是假以时日两国再次开战,他们手上没有能用来要挟皇上的筹码。皇上深谋远虑,顾全的是整个南月的尊严以及长公主的安危,而你,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时丢弃的棋子。当然,你要是有本事能够全身而退,皇上也一定会不加吝啬地嘉奖于你。”
他这一番话可谓字字珠玑,每一个字都恰到好处地戳中她的要害。她的脸一阵青一阵白,袖口被捏得皱成了一团,显然已是忍到极致。
“你跟我说这些,就不怕我来个鱼死网破吗?”
“你不会的。”云庭舒的声音清雅如水,脸上带着看穿一切的自信,“除非你连整个叶氏满门的性命都不在乎了。而且,皇上已经宠幸过你一回,他不是承诺过你,若你能够圆满完成任务,他便给你无可比拟的殊荣么?”
叶芳菲陡然变了脸色,不可置信地望着他,“这些,你是从何而知的?”
云庭舒淡淡一笑,神秘而诡谲,“叶芳菲,我警告你,假的始终是假的,贱人也始终是贱人。这世上,不论是谁,要杀你都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般。所以,好好记住自己的本分,别没事给自己找不痛快。”
说罢,再不愿继续留在此处平添一身晦气,施施然的一个转身,扬长而去。
他一走,叶芳菲便再也支撑不住地往后倒,幸亏她及时扶住了旁边的桌子,这才软软地跌坐在了椅子上,鲜红的血丝顺着她的嘴角缓缓溢出。
长公主府极尽奢华,满院皆是护院奴仆,平日里贴身服侍她的侍女就在门外,却没有一人走近前来问一问她是否需要帮忙。
云之夏随杨柳依回到府上,第一件事便是让人给她弄来解药,她服了解药,功力渐渐恢复,这才彻底放心下来。她拉着杨柳依说了许多话,多半是她这些日子在越王府中的情形,杨柳依只管做个忠实的听众,并不怎么插话,只是到了后来,眼底的神色渐渐有些复杂,云之夏丝毫不察,她说得累了,便起身到床上歇息,杨柳依替她盖好了被子,走到门外,云庭舒已经在外面站了许久。
他还是穿着那一身夜行衣,整张脸被银色的面具所遮掩。
杨柳依知道他心情不好,也没多说什么,只福了礼,便默默地退下了。
云庭舒徐徐走入,云之夏睡得正酣,身体不老实地乱动,不小心踢开了被子,一只脚和一只手分别露了出来。云庭舒伸手在她额前拂过,她身子一松,彻底昏睡。他这才弯下腰为她重新盖好被子,接着便坐在了床沿上,侧目凝望着她。
这一守又是一夜,直到黎明时分,他吹灭了床头的蜡烛,悄然地离去。
越王府,赵若璨一晚上辗转难眠,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便早早地起了床到后院练剑。楚烈知道他因为夏夏姑娘不在心情烦躁,自然不敢多嘴,只在一边静静地陪着。
到了辰时,翊王赵若珣前来拜访,下人本要前去通知,被他阻止,他自小与赵若璨兄弟情深,来这越王府如同进自己家一般频繁与随意,下人也未多想,只管引他去往后院。
赵若璨练剑练得太过投入,突然发现有人靠近,二话不说地挥剑刺过去,赵若珣吓了一跳,幸亏躲闪及时,才没有被他刺伤。
赵若璨一看是他,利落地收了剑丢到一边,严战立刻递上汗巾,他一边擦汗一边问他:“你来做什么?”
赵若珣笑嘻嘻的,径自往石凳上一坐,不答反问:“五哥练的是新剑法?”
赵若璨挑了挑眉,没有搭理他。他便继续自顾自地问:“五哥这是被夏夏气得睡不着觉么?”
赵若璨眸光顿沉,抓着汗巾猛地往他身上甩,咬牙切齿道:“你要是太闲了,我不介意向父皇推荐你去校场练兵!”
赵若珣一听,立即吓得脸色发白,起身连连摆手,“这可不行!我最近可是忙得很,今日来你这儿走一趟还是赶早抽空过来的,哪有时间再去管练兵的事!”
“那就闭上你的嘴!”赵若璨板着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