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钢似乎并没有觉得不妥,依旧是扶着刘红豆的小手,一下一下的打着栾修缘。
“九,十,好了。”
打了整整十下,于钢停了下来,顺手把戒尺交到了另一只手上,淡淡的说道:“小栾啊,今天的事情,就这么算了吧。”
“不成。”
虽然刚刚被打过,栾修缘却丝毫没有回转的意思。
依旧绷着脸,一字一句:“大人,规矩不能坏。”
这话说的,语气坚决。
哪怕他是跪在地上的,可是这句话说出口,并没有比站着说话少了一丝底气。
归根结底,就是站在了一个理字上头。
“小栾!”
于钢的声音忍不住高了几度。
然而,没啥卵用。
栾修缘,从他进入不良人那一天起,就是一根筋。
只要说起正事儿,别说是于钢,不良人上上下下就没有一个能人能让栾修缘退缩。
哪怕是他的师父,不良帅郭谦谦。
正因为如此,郭谦谦曾在许多人的面前说过,不良人上下,论忠心耿耿,栾修缘必是前三。
栾修缘缓缓的直起身子,一字一句:“大爷,请您责罚刘红豆!”
“你不要逼我!”
“大爷,请您责罚刘红豆。”
栾修缘面色不变,语气也没有发生变化,似乎于钢生气与否,与他无关。
一旁,几个师弟眼看两人之间有些剑拔弩张,赶紧低声劝解:“师哥……不要这样。”
另外有人跑进了房间,去找郭谦谦……
劝解,并没有任何用。
栾修缘要是听劝,那就不是栾修缘了。
哪怕顾忌以下犯上,栾修缘也是不停的重复“请您责罚刘红豆!”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栾修缘已经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
许是说得多了,于钢还是没有回应,他的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失望。
“姓栾的!你不要忘了!你能开窍,大爷我是帮了你的忙的!”
听到这话,栾修缘的眼睛猛的睁大!
任他想象力如何丰富,也没有想到于钢会说出这一番话。
是,于钢说的一点都没有错。
他能开窍,于钢是出了大力气了。
那天要不是于钢的计谋,他可能根本过不了高老板的心结。
但是……
还是那一句老话,一码事归一码事。
栾修缘还是重复道:“请您责罚刘红豆。”
“你……你……你要气死我吗!”
……
与此同时,郭谦谦的房间里。
郭谦谦正站在门口,捧着一把紫砂小茶壶,一脸笑意。
在他的身旁,站着一个人。
此人一身青色补服,胸前绣着白鹇,正是五品文官补服,年约四十上下,四方大脸,毛发生长非常放肆。
不仅长须超过一尺,就连眉毛也比一般人浓密许多。
这要是让孟齐良看到,一准眼红的不像样子。
要知道,他嘴郁闷的事情,就是自己没有眉毛……
“杨大人,觉得怎么样?”
“下官可不敢当不良帅的大人。”
“杨大人说笑了。”
“不敢,下官只有五品,您可是正三品指挥使。”
郭谦谦笑眯眯的,随口说道:“旁人不知道,难道我还不知道吗?您可是马上就走马上任兵部尚书了。”
“内阁大学士,兼兵部尚书,您可是比我厉害多咯。”
言语中,并没有什么羡慕的情绪存在。
他口中的杨大人,乃是中极殿大学士,杨毅。
虽然只是正五品的大学士,可是他的权利,却一点都不比六部尚书要小。
甚至,还要稳稳的压六部尚书一头。
毕竟,杨大学士乃是内阁三位大学士之首,陛下的众多事宜、治国之策,都是与他商量着来的。
若非如此,坊间也不会一度传闻杨毅乃是立皇帝。
“郭大人玩笑了,本官可不是兵部尚书。”
“怎么,杨大人回绝了?”郭谦谦笑着追问。
杨毅似乎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直接转移话题:“栾修缘此子不错,遇事坚持,有理有据。”
“早就跟你说了,这天底下,就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了。”
郭谦谦因为杨毅的夸赞眉开眼笑。
杨毅问道:“你真的舍得?”
郭谦谦回答:“我不舍得,您请回吧。”
“呵呵。”
杨毅随意的笑了笑,直接忽略掉了郭谦谦的回答,接着说道:“明日朝会之后,我会提议让栾修缘兼任都察院右佥都御史。”
郭谦谦眼中笑意更浓,轻声说道:“那我就替他谢谢杨大人了。”
杨毅不置可否。
沉默片刻,轻声说道:“邙山那边,你有什么打算?”
“杨大人说笑了,邙山的事情,一直都是兵部在主导,我哪有什么打算。”
杨毅转过头,望着他,一言不发。
良久,他点点头,背过身去。
“我不管你有什么打算,你记得提醒孟小哥儿小心点,我之前算过一卦,邙山有异动。”
话音未落,杨毅身形一闪,消失在房间里。
不良帅郭谦谦依旧是笑眯眯的看着窗外,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他就那么静静的站着,直到窗外传来刘红豆的哭声,这才轻笑一声,自言自语:“要是没有异动,我还不让他去呢……”
说完,郭谦谦推门而出。
他收起万年不变的笑脸,表情变得有些焦急,声音也是一样:“这是做什么,这是做什么……”
几步跑到刘红豆的身边,一把握住栾修缘的手臂,说道:“这是做什么,怎么我一会儿不在,你打孩子做什么!”
此话一出,栾修缘神情一顿。
一旁,于钢像是忽然来了靠山一样,忙不迭的指责:“郭老板,这我可得跟你好好的说道说道!”
“你这徒弟,要不得啊!”
“我好说歹说,他都不听,硬是要家法处置红豆,你想想,孩子她懂什么啊……”
于钢一阵唾沫横飞,把事情的始末给郭谦谦说了一遍。
末了,于钢才猛地想起来一件事情。
不对啊,不是说郭谦谦也被刘红豆给画成大花脸了吗?
怎么这会儿正常的很?
“哦,我洗了。”
郭谦谦随口说了一句,转头望向栾修缘:“你打了几下了?”
“三下。”栾修缘的表情依旧没有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