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青丞喊道,“不好,饕餮千目阵有异!”
“什么?”玄尊大惊,“是何异动?”
“我来看看!”奚风道。催动三人所在密室中机括,墙上似是出现一张可怖的大口,便是饕餮之口。
那饕餮之口一张一合,似能言语。奚风问道:“看见了什么?”
饕餮之口却仍只是一张一合,说不出话,只能发出一些囫囵声音。
玄尊上前一步,拍出一掌,“啪”从饕餮之口中掉出来一堆东西,定睛一看,竟是那间两壁有饕餮千目阵的房间里,墙壁上所嵌的饕餮凶兽另一侧未被刺瞎的眼睛!
那些眼睛落地便马上失去了生机。玄尊见状连忙用灵力护住它们,可惜还是晚了一步,没有一只能活。其中便包括那只看见了来人是谁的眼睛。
既不知道来者是何人,修为如何,也就变成了敌在暗,我也在暗。
即使强如玄尊者,这时心下也抱着一丝侥幸心理。
定渊阁灵力极盛,千万年来,闯入阁中行梁上君子之事的高手,也不时出现。
他心中多么希望,三日后女儿大婚,这时闯入定渊阁的千万不要是祁川。
可惜,终究事与愿违。
玄尊着令奚风、青丞:“不知来者何人,我们一起开启乾方轮,将其困住。”
奚风青丞道:“是,爹爹!爹爹的意思,现下应该护哪间密室?”
玄尊道:“先护住仙身!”
奚风、青丞一面使出法诀开启乾方轮,一面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下眼色。
双生子心意相通,他们立即明白了对方的所想:爹爹居然将存放隍及仙身的密室放在第一位,而不是储存众生灵力的储灵宫,说明他做好了对方可以突破储灵宫的准备。
可见玄尊此时心里所担心的,竟是来人是北战神!
乾方轮乃是可以操纵定渊阁百间密室移位的一种阵法。
饕餮千目阵一旦有异动,说明来人便在那间密室之中。
乾方轮要做的,便是以饕餮千目阵密室为端点,将其余九十九间密室移动,拦在饕餮千目阵和最需保护的那间密室之中。
通常,最需保护的那间密室,乃是由饕餮千目阵观看到的来人所确定。但如今饕餮千目阵既然已经被毁,那便只可由玄尊推测了。
于是就变成,祁川本来已经越来越接近他要寻找的魔尊精元,乾方轮开启后,他在一长列密室的一端,而魔尊精元被变换到了另一端,中间相隔了九十八间设有结界的密室。
玄尊和玄冥二少,则在首尾中间的一间密室中,操纵乾方轮。
这个变化,发生得无声无息,祁川出了饕餮千目阵,却意外地发觉,适才还很强烈的魔息,现在已微弱得几乎感应不到了。
他的第一个反应便是,饕餮千目阵中还是有一只眼睛看到了自己。而此时定渊阁中除了自己,还有别的高手,甚至有可能是……玄尊。
玄尊定然知道,附禺剑化身的他,夜闯定渊阁是为了夺回自己血契之主的精元,所以先他一步将精元带到了更远的密室?
祁川转念一想,这不可能。以玄尊的修为,他大可以将魔尊精元瞬间带到他找不到的地方,为何此时魔息虽弱,自己却尚能觉察到?
他打过的大战不计其数,现下虽然不能全然摸清定渊阁的排布和机括,但也猜到了半分。
自己与魔尊精元突然隔了这么远的距离,但并未失去联系,多半是由外力所致,而非玄尊拿到了精元。
既然如此,他不愿正面与玄尊针锋相对,那么唯有先他一步,拿走精元,再换一颗以假乱真的精元进去便是。
只要他不认,仅凭饕餮之目,并说明不了什么。
祁川静心觉察魔息,细细推演:若每间密室大小相差不大,凭现下魔息的强度,相隔约有百间密室之多。
这么一间一间地闯过去,拿到精元绝无可能,那么……
当下心生一念,两指成诀,于凰目珠上轻轻一抚,化出一个与自己宛如双生儿的幻身。
北战神的幻身之术可一人化万军,但凰目珠只有一颗。
只见他将护额上的凰目珠取下,与幻身额上那枚只有形似的珠子换了过来。
催动灵力,他的幻身立时飞身而上,出了定渊阁。
原来,他想让这个幻身从地面去到乾方轮末端,也就是魔息最强之处,从那里下定渊阁,直取精元。
祁川的幻身一路感应魔息,到了一处魔息最盛的地方,看来魔尊精元就在此处了。
他虽是幻身,但与本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共用灵力。于是立时化开地面的障眼法,下到密室之中。
果然,面前是玄冥净焰加持的鬼方结界。这结界,强大得坚不可摧,里面有何物,都全然被结界包裹,看不清楚。
而鬼方结界中之物,周身包裹的灵力之盛,更是匪夷所思。
再不动手,怕是来不及了。
祁川用幻身唤出凰目珠中的宿河簪,现下终于要派上用场。
无妄之盟开启,宿河簪碧光闪现,似是在聆听主人命令。
祁川看这结界,比上次感应到的更要强厚许多,若要化开一道口子,人进去,只怕是不可能的了。
最多,也就是划开内丹精元那么大的一个洞,从洞中将精元取出。
他唤动宿河簪,使其悬空横卧,将周身灵力调动起来,缓缓推入其中。
宿河簪的尖端刚触到鬼方结界,便闪烁出一阵刺眼的火光。
但宿河簪毕竟是传奇神兵,一番相持不下之后,鬼方结界破开了一个小洞。
“住手!”是玄尊的声音,似有回声,听着还未到眼前。
即便如此,只消片刻,便可能与他正面交锋。
此时祁川凰目珠离开本体已有一刻,他感到灵力不如之前充沛,不欲恋战,更不愿此时与玄尊照面。
千钧一发之际,决策全凭本能。
因为凰目珠不在本体的限制,北战神御天之术难行。如若强行御天,必将灵力大损。他才渡大自在海回来,下一次渡海又在百年之后……
若说没有丝毫犹豫,是不可能的。
但附禺血契太重,幻身无法抵御魔息召唤,凰目珠已然由白转红。
“附禺……”恍惚之间,又听到那声呼唤。神识里,一望无际全是诞生那日血红的碧昆海。
这血契的召唤,强得连乾方轮那头北战神的本体都只欲立刻归来于主人身边。
霎时间,宿河簪碧光四溢,连储灵宫中相互交缠的灵力碎片都震动不安,似要冲破外部的结界一般。
玄尊已到此处,却被异动的灵力逼得无法前行,心急如焚。他绝未料到,北战神会用幻身之术瞬间绕到乾方轮的另一端。
鬼方结界被宿河簪破开的小洞中源源不断涌来的魔息,使得祁川幻身、本体脑中皆是一片空白,唯一的念头便是取回这枚精元。
御天一出,凰目珠红如滴血。北战神五指如钩般,将那枚精元与自身灵力相连,霎时间一股激流顺着手臂直涌丹田。
血契重现,魔尊的精元似将自己的血契神兵死死咬住一般,再也难以分开。
“附禺……附禺……”那声音一锤锤砸在祁川脑海。
魔尊精元明明已和自己相连,鬼方结界也已破出一洞。
为何,还是似有一股强大的阻力,让精元不得破壁而出?
这关头不可多想,祁川深调内息,押上全身力数,闭眼催动精纯灵力,只欲强行将精元抽出。
好在,那股抗力本身并未加强。
祁川再使力时,魔息忽如海水般扑头盖脸涌来,将自己周身吞没其中。
成了。
这便是化身之前,被主人握在手中血战四方的感觉。魔息环绕,血气奔腾。
祁川低喝一声,将四散的精元收于手中,将那枚紫红的元珠封于凰目珠中。
鬼方结界非玄冥净焰不可修复,来不及收拾此处。
当下一跃而上,出了定渊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