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川看着眼前的阿祝,她神色比之前一刻完全变了。
从隐藏着疯狂的焦虑,变成舒展和暂时满足。
他瞬间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在那一瞬间子骞已经带着苏弥雅离开,凡间通往冥界的气河之上只剩他和阿祝两个。
“阿祝你疯了吗?”祁川大怒一把割破面前的结界这结界的灵力比之前弱了不少,看来他的猜测确凿无疑。
“阿祝你停止了时间?你去做了什么,收集云笺的蛟魂吗?你的灵力损耗这么大,现在到底过了多久?”
阿祝一笑:“比我想的顺利,才过了一千年而已。”
什么
一千年的孤寂,面对着一成不变的天地,听不到一丝声音。
她为了收集蛟魂竟这样过了一千年?
祁川无法想象那种折磨,魔尊为了云笺居然耗了这么多修为去争取一千年的时间。
他不由得低下头,她既然坚决做了这件事,那她所说的是真的了。
梦海天劫不是要自己和月儿大婚才可以,他们还身在凡界在在水麟珠中时就引发了天劫。
虽然他的身体没有一丝一样的感觉。
所谓的天劫跟他想的天昏地暗电闪雷鸣的景象完全不一样。
也不需要谁耗尽毕生修为去挽救去抵抗。
梦海天劫来得这么安静,比风还安静。
但确实发生了。
就好比刚才阿祝寻魂的那一千年,在六合的任何生灵看来都不过是最寻常的一秒钟。
只是现在的时间已经是一千年后,仅此而已。
“子骞,不会伤害她。”阿祝说,“你跟我回去,不要去找她了。大自在海的事,我不怪你就是。”
祁川不语,阿祝越是对他的背叛轻描淡写,他就越觉得古怪。
“走吧,附禺,”阿祝拉过他,“碧昆海有新客人。”
她又再次重复:“她不是苏弥雅,子骞不会伤害她,只有她伤害子骞。”
“她她是谁?”祁川哽咽问。
阿祝摇摇头:“你知道也没用的,她就是天劫。”
祁川回了玱琅殿,阿祝却一咬牙把整个冥界控制在浑天结界下。
不管梦海天劫还会发生什么,她要保下整个冥界因为她需要玄灵之力,很多很多的玄灵之力。
远得看不见气河的地方,子骞带着苏弥雅往幻川飞去。真龙的妖息是世间最纯净的,尧临没有觉察。
在他作为司马粼的梦里他见过幻川,现在想来那便是他现世的预兆。
她也见过幻川
只是她现在还睁不开眼。
黄衣已经在约定好的地方等他,这是涔河河畔一处喧闹之中的阁楼。
幻川没有人能想到妖尊已经现世并隐身于这闹市中。
阁楼地下,黄衣在焦急等待着。她本来就没有打算让北战神接走苏弥雅,天婚未成,这里面一定有玄虚。
她作为冥使时是有缘渡的引路使者,对凡界轻车熟路,一早便已玄灵之身下凡界探过,这个黑衣灵力精纯的公子,正是少尊主在凡界的良人。
可惜少尊主在凡界肩负重任,最终也没能和太子见上一面,黄衣对这个结局耿耿于怀,没想到太子上了冥界仍然留有凡间的记忆,而且是个灵力这么深厚的高人。
他一定会对少尊主好的,黄衣想,他会把少尊主安稳带回来。
她的想法没错,子骞在时间快来不及之前把苏弥雅带回了幻川。
子骞退出房门后,黄衣以玄灵之身驱动牵灵盏,为少尊主引灵。
原本这句身躯里苏弥雅的魂魄还在游移,当注入牵灵盏中的魂魄后,再辅以玄尊下凡界前交给黄衣的锦囊中的灵力,魂魄很顺利就复位归体。
苏弥雅还要过一段时间才会苏醒,黄衣轻声出门关上了门。
黑衣的公子紧抿嘴唇守在门边,见黄衣出来忙问:“如何?”
“公子放心,一切顺利。”黄衣答道。
她见惯了南来北往的客人,从这位公子的脸上看出了一些什么。
本来想问他和白珉白公子有什么关系,不过想想还是不要在这时多事,便没有问出口。
名字总是要知道的吧?于是问道:“公子,黄衣应该怎么称呼你?”
“我叫子骞。”
子骞,真是翩翩风度一个好名字。
黄衣已经把他看作少尊主的下一个准夫君,心里对他很有好感。
“子骞公子,我会看着少尊主,一旦醒了我便去禀报你。”
“好,有劳黄衣。”子骞道。
事情的发展不是全然和他想的一样,但是他现在心里也想不到别的事情。
作为司马粼的一生,记忆还留存在他脑中。
甚至连那碗羹汤如何烹调,他都还记得清楚。
“她醒过来也不再是关关,估计口味也变了吧。”子骞想。
那么还是倒一杯温水的好。
如果她醒了,自己应该怎么叫她呢?她以前没有过名字,或许还是应该叫自己的上一世给她取的那个名字?
“子骞公子,子骞公子!”黄衣兴奋地跑来,“少尊主醒了。”
可他的温水还没准备好。
好在黄衣贴心地给他备好了
子骞接过水进门去,看见她确实醒了,翻了个身不过还没睁开眼睛。
他将温热的水喂进她口中,她才睁开眼,迷茫地打量着他。
“关关,你醒了。”子骞脱口而出这个名字。
她没有反应。
是不记得凡间的事了?
“你认识我吗?”子骞问。
她摇摇头。
不得不承认,子骞有一点失望的。这不公平,因为他从凡界离开不久就恢复了上一世的记忆,她却好像没有。
“你是谁?”她问。
对她来说可能就和睡了一觉一般吧,她的记忆似乎还停留在从忘川之源下凡界之前。
她变成了很聪明的女子,他想。
她先是问了冥界的情况,他老实回答说魔尊已经控制了冥界。不过既然她没有想起来,那也不必急着跟她说,只要她想,自己可以把魔尊从冥界赶走。
他知道阿祝三分钟热度,那个女人也不是非要复活不可。
但她变得比他想象的更聪明,想了一想就问道:“我睡了多久?”
“一千年,”他答道,“我们终究没能阻止梦海天劫。”
如果不是梦海天劫,我又怎能见到你呢?
因为你就是天劫。
她眼里有东西闪过,好像在回忆什么。
子骞忙问:“想起什么了吗?记得我吗?”
她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