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州府桦荫阁内。
离开京城时尚在夏日,如今已过一月,天气也渐渐转凉了些。
屋子里添了些挂帘抵挡住寒气,马大人安排不错,提前备了炉火以防不时之需。
又支使两位婢子过来伺候。
惬意的很。
焚的苏合香烟袅袅。
安抚心神。
侍女煮了东西端进来,汤水散发苦味,旁边摆着蜜饯,整整齐齐呈了上去,道“姑娘,该喝药了。”
正是从宝药堂拿回来的那一包。
说来就无语。
自从那日屠寒川带她出去吃饭后,每日清晨,他都会不厌其烦准点把她从床上拉起来,动作强硬着督促道“别偷懒,陪我吃饭。”
林语蓝睡眼惺忪,外面有点冷,被窝暖和像舒适的摇篮。是个人都抵抗不住,哭丧着脸道“阿川,放过我吧,让我出去简直是精神上的摧残,你善良一点!!”
屠寒川站的潇洒,付之一笑,话都没说,上手攥住被子,哗地一声掀飞了去,露出林语蓝瑟瑟发抖的穿着白色寝衣的身体。
虽然都说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但论折磨人的程度,
他跟那个乐安果真不相上下。
不过太小看她了,没有被子,照样能睡。
林语蓝死尸一样躺着一动不动。
冷冷的空气那个吹啊刮着的。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于是,他敲锣打鼓。
响声震天。
“嗯?陪不陪我?”这个时候,屠寒川再给她耳朵旁来这么一句,又气又酥,简直了,彻底消了睡意。
“屠总,我配说不去吗?呜呜呜,我个无权无势的我真不配。”林语蓝垮着个小脸,内心泪流成河,坐起身,手脚迅速收拾着。
她这就起,她信命也认命,不就起个床吗?烦死了。
屠寒川淡淡看着她撒气,低沉着声音说“不按时吃东西身体会差,要是真不愿意就算了,以后我不再来找。”
听完他说出的话,林语蓝更心烦了。
他在拽些什么啊?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谁都有脾气的赖个床包容一下哄哄不就好了?
“我有说过让你不管我了吗?”他妈的越想越委屈。
“你对我一点都不上心。”
干啥啥不行,让她哭第一名。
也就几秒时间。
沉香味靠近,屠寒川眼神冷淡,俯身上前,薄凉的唇细细吻去她脸上的水珠,晶莹剔透。
末了还咬了她一口。
“在我这儿你越来越作了,我不上心大早上脑子有病过来等你?”语气带着狠劲。
齿痕泛红。
是属狗的吧???
她怀疑屠寒川早就看她不顺眼,报复心理强烈。不是言语刺激就是人身攻击,对别人温和细雨润无声,对她****加闪电,这不是差别对待是什么?
肯定是嫉妒她的优秀。
林语蓝眼睛冒火,正想决斗一番,就被人扼制住了手腕,“别动。我给你穿。”
顿时就萎了,不闹了。乖乖享受着。
二人磨蹭半柱香,才妥帖出门。
侍女见林语蓝坐在榻上,腿上盖着毛绒被子,手中捧着热碗,目光放空,神情游离天外。忍不住出声提醒道“再晚就该凉了。”
她猛地回过神,不好意思笑了笑,其实闻着那味人就不行了。屏住气,仰头壮士赴死般喝了下去,完事后忙塞了一个甜枣在嘴里,脸颊鼓鼓,像只小松鼠,一动一动吃着食物,可爱至极。
屋子里异常安静,外面的声音即使很小心低声也依稀可闻。
乌泱泱的一团。
“去看看怎么了?”林语蓝放下药碗,出声道。
“是。”侍女点头应了声,掀帘而出。
不过片刻,就进门回来,脸上带着些恐慌,脚步浮乱,颤声道“姑娘,死人了。”
“什么?!”
桦荫阁小院里,围着一群人窃窃私语,地上躺着一具男性尸体,粗布麻衣,小厮打扮。断气很久,身体僵硬,四肢发白浮肿。
见林语蓝出了屋子,大家伙行了个礼。
“怎么回事?”她随意摆手,急急问道。
“奴婢从水井里捞出来的,太可怕了,想不到还有个死人。”一个侍女被吓得不轻,嗓子都是哑的。
一时无话。
“你们仔细瞧瞧,他不是前两日才来到咱院子里的仆人陈卓吗?”林语蓝看着面熟,突然沉声问。
方才只顾着叫喊,忘记瞅人。
众人闻此才大胆看了一眼,好巧不巧,正是陈卓!
“怪不得这几日未曾见过他,我还心中好奇莫不是去了别的院子,原来是被害了。”那侍女说着,脸上多了份同情与怜惜。
各人各事,命运多舛。
“府中又无人与他有矛盾,谁会动手?何况就一个小厮而已,主子想杀下令便是,偷偷摸摸的害死做什么?”旁边道。
按她来想应该不是府中人动的手。
林语蓝沉默会儿淡淡说“咱们这里是知州府,我们能出去,外边人没有邀请可进不来,不是咱的人下手又会是谁?没有光明正大杀人肯定有不能见光的理由,搜一搜陈卓身上有没有什么东西。”
得到命令,剩下的两个奴仆上去搜身,臭味袭来,熏得实在让人忍受不住。忙捂住口鼻,正扒拉间,瞧见陈卓手里似乎握着什么东西。两人便掰开他的手掏了出来,一块布,是女人裙摆的碎角,估计濒死时与人挣扎间撕下来的。
阳光下呈现出别致的花纹。
林语蓝接过,脑子里走马观灯闪过种种画面,只觉熟悉,突然想到什么,
嘴角微勾,原来是她。
出声说“你们几个把尸体先好生搁置,走,跟我去映蕖阁一趟。好戏要开场了。”
侍女虽听不懂其中含义,也不多问应声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