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择没想到,会在最初遇到的巷子口遇到苏徵。
那个被冷戾包藏温柔的女孩会在那样僻静的地方,等着危机发生,然而自己无动于衷,甚至连求生的本能都忘了。
不像初见时那样的冰寒又倔强,此刻的她坠入深渊,无人近她。
心里好像有一种张力想要破茧而出。
阒无人声的巷口,风轻轻耸动着,若有若无的光线被陆星择捕捉,刀疤男脸上狰狞着魔鬼的笑容,一步一步靠近苏徵。
身旁的栗发少年被惊动,“那不是苏徵么?”
沈嘉南问出声,身侧已经没了陆星择的身影,脚步声离他渐行渐远。
微光打在陆星择的发丝上,反着亮光。
苏徵仿佛在挣扎,黑暗的环境里她感觉自己四肢被禁锢,像是有重物压在她身上,让她喘不过气来。
耳边又想起医生的话——
“你的病,只能自救。我的药只是辅助作用,能够让你慢慢调和而已。”
面对苏敬华的这种近身威胁,她仍旧觉得恐惧,四肢骇动。
“小贱人,就算我要坐牢,我也要拉着你妈和你这个短命鬼一起。”
他笑着,长疤在脸上匍匐着丑陋的姿态。
手抬起酒瓶,一举砸向苏徵。
苏徵下意识地用手臂挡着,预想中的疼痛没有来。
“嘭——”
东西撞击破碎的声音。
有人拉着她往后退了一步。
细碎的玻璃渣子有些刺入苏徵的胳膊,有些疼,像棉线磨在没愈合的伤口那样隐隐作痛,但比起整只胳膊废了要好太多了。
“没事吧。”
清冽又舒服的气息,略带独特少年感的声音——
“陆星择?”
苏徵离他离得很近,那一次搬书桌的时候,她闻到陆星择身上有一种很舒服的气息,记忆被拉动,她的心像是被吊绳下的吊车操纵着下来一截,镇定了些。
苏敬华身上的酒气很重,瓶子和木棍撞击破碎的声音听着,他恼羞成怒,断截的瓶子被他抓在手里,又朝着苏徵他们声源过来。
身后的沈嘉南也跟着过来了。
巷口遇上疯子,是常有的事。
只是苏敬华暴戾成性,陆星择和沈嘉南两个人未必打得过。
她不想连累别人。
“真以为转了学,搬了救兵,就能保你。”
“那也比,在你手里强。”
苏徵声音发冷,陆星择听着面前的中年男人,心下沉了沉。
“你不介意,我就动手。”
陆星择开口,像是征求苏徵的意见。
尚有温度的语气,苏徵低低说了一句:“他早就不是我该介意的人了。”
似有失落。
从他变了开始,他就不再是。
陆星择的棍子比较粗,挨了啤酒瓶一个暴击以后,依旧完好无损。
苏敬华的酒瓶只剩下半截。
棍子对瓶子,中年男人对青年,显然处于劣势。
空气中似有棍子敲打的沉闷声,苏敬华被打了几下,蹲在地上蹲着陆星择的袭击,渐渐没了动静。
苏徵被搁在一旁,松了口气。
今天这场危机,是她不曾想过的。她也不清楚,如果没有遇到陆星择和沈嘉南两个人,她还能不能继续安然无恙地去上学,去面对未来。
吊着的心,随着苏敬华渐渐哀嚎沉闷的声慢慢落下。
“走吧,我们送你回家。”
苏徵一个小姑娘,陆星择也怕她再次碰上这样的人,扶着她又起来了。
远光灯时隐时现的光线交替在这座小巷,她面对着陆星择,看不清面容。
身后沈嘉南似是带着难言的提醒:“小心……”
黑影折射出褐绿色的光,她看见苏敬华一跃而起,拿着断了的酒瓶砸向陆星择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