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却苦涩地说:“我没有家,也没有家人。”
“什么意思?”姚佳不解:“你怎么可能没有家和家人,那你是从哪来的?石头缝里跳出来的吗?”
男人又一次陷入了沉默中。
他幽幽地从地上坐起,却又将自己缩成一团在角落中。
姚佳终于看到他睁开双眼的样子了,眼睛很大很黑,虽然少了那么一点光渍,但并不影响它好看。
姚佳耐着性子又问:“这位大哥,你别总是一问三不答好不好?既然要留下来做我的病人,就必须得将自身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我啊。”
男人只摇了摇头:“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记得了。”
什么都不记得了?这又是什么梗?
姚佳抬手在他的额头上探了探:“没有发烧啊,怎么一直在说胡话?”
难道是……被她刚刚那么一撞,失忆了?
她瞬间变得紧张起来:“你不会是被我撞失忆了吧?”
男人摇了一下头。
“那你总该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吧?”
“……”
不肯说?
“你要不说的话,我就把你送走。”姚佳故意恐吓道。
男人几乎是立马吐出一句:“我叫小黑,他们都是这样叫我的。”
“小黑?”姚佳捏住他的下巴左右看了看,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们为什么叫你小黑?你一点都不黑啊,小黑是小狗的名字。”
男人垂眸,重新陷入沉默中。
小陈拿了干衣服过来,道:“我的衣服他穿不下,跟老刘借了一套,先给他换上吧。”
姚佳从小陈手里接过衣服,又将它丢入男人的怀中:“小黑你先把身上的湿衣服换掉再说,小心感冒了。”
因为她扔的比较快,男人没有接住衣服,衣服落在地上。
男人顿了一下,伸出双手摸索着去拾拾地上的衣服。
看到他这个奇怪的动作,姚佳和小陈相视一眼后,伸出手掌在他的眼前晃了晃,那双没有集聚的大眼睛完全没反应。
“原来他还是个瞎子啊?”小陈惊呼一声。
姚佳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朝男人问了一句:“你看不见?”
男人点了一下头。
姚佳一拍大腿:“我说呢,我这么好的车技怎么可能撞人,原来是……是你自找的啊!你你你……你差点害死我了知道么?”
一通抱怨后,她一边摇着头往外走一边没好气道:“算了,算我倒霉,你赶紧换衣服吧,小陈你帮他换一下。”
小陈走上去,要帮他换,男人淡淡地拒绝:“不用。”
小陈耸了耸肩膀:“不用更好。”
“姚姐,你打算把他怎么办啊?”小陈走出去,便看到姚佳正在拿自己的脑袋一下一下地撞墙,狐疑地问。
“我哪知道。”姚佳有些崩溃:“早知道会被赖上,我当时直接报个警把他拉走就好了,唉。”…
“你现在也可以把他送到警察局去。”小陈道。
“也对啊!”姚佳脸上泛出笑容来,不过那笑容很快又黯了下去。
回想刚刚他紧紧地扣着自己手臂时的情景,还有他反复述说自己没有家和家人时,眼底的黯然,她的内心居然升起一抹不忍?
天,她姚佳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善良了?
不应该啊!
……
段心阳靠在病床上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盛季铭过来。
其间医生进来告诉她胎儿一切正常,可以不住院。
她一直在等他来带她出去呢。
见他迟迟不来,她只好从病床上下来,朝病房门口走去。
刚走出病房便看到盛季铭靠在走廊尽头墙边,不知道在想先什么。
在病房门口呆了那么久都不进来,看来他还是很生气。
她一步步朝他走过去,最后在离他仅有几米远的距离站定,盯着他道:“你怎么不回去换衣服?”
他身上还穿着刚刚那套衣服,都已经干了一半了。
这个家伙,昨晚还在发烧呢,淋了寸居然也不知道第一时间找件干衣服换。
听到她的声音,盛季铭侧眸看向她,原本淡冷的帅脸更冷了:“你不在床上躺着跑出来做什么?”
“我……”
“给我滚回去躺着,别来烦我!”
段心阳被她这么一吼,顿时委屈得眼圈都红了。
“医生说我没事,不用住院,所以我……”她咬着唇,没有说下去。
“医生说你没事就可以乱跑了么?给我滚回去躺着!”盛季铭直接几个迈步跨了过来,将她打横从地面上抱起后,又大跨步地朝病房走去。
段心阳知道他心里有气,也不敢乱动。
直到他将她放回病床上后,她才再度开口道:“医生说我不用住院。”
“所以呢?你想怎样?”盛季铭恼火:“离家出走么?跟那些恶心的男人玩捉迷藏么?跟他有这么好玩?”
段心阳听着他这些嘲讽的话语,眼眶渐渐地湿了。
她哽咽着摇了摇头:“不好玩,我差一点就被他强上了。”
“你又不是没有被人强上过。”
“盛季铭,羞辱我真的能让你解气么?”她含着泪道:“你知不知道我刚刚有多害怕,我以为我这次肯定完蛋了,再也见不到你了。”
“既然害怕,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盛季铭冷笑:“什么我还得从姚佳那里得到你遇险的消息?我不配成为你紧急情况下的第一联系人吗?”
这是他今晚最恼火的一点。
她遇到危险时第一个想到的人居然不是他,而是别人!
他还以为她平日里推拒他,排斥他都是表面上的,为了做做样子的,没想到……
“不是。”段心阳摇了摇头:“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他逼问着。
“因为你的电话打不通。”她说。
“我一个晚上都在等你的电话,你居然说我的电话打不通?”盛季铭压根不信她。
段心阳没办法,只好反问道:“那你到底想怎样嘛,把我扔回那个破坏方去,不,把我扔给那个恶心男糟蹋一顿解气吗?”
他咬了咬牙:“但凡你在我心里的地位再低一点,我都不会再管你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