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具备,只欠东风!
李长安等候的那道黄绸密诏,不知几时才能送达西陵。
实在不行,就先行动身出发,镖车载物,比不过八百里加急。密诏送达西陵都护府,再由姚府官派人送来即可。
李长安吩咐关镖头,明日便上路出发,免得冰块融化,把一桩独门生意搅黄。
月色刚上姚府的檐角,李长安恰在蹲厕,突然传来府上仆役的传唤,说是京都来诏。
李长安顿时一喜,一不小心夹断……
他伸手拿了一根厕竹,来回摩擦,好是硌人,比那七度空间粗糙百倍。
记得那次内急,忘了带纸,若不是那个小纸片救了命,裤子八成是保不住了,瞬间变色,一点都不夸张。自此,他还是挺钟情于七度空间,只是羞于颜面,未再尝试那种绵软。
持诏之人是大陵皇帝的内廷御统司甯居正,见了李长安,也是面熟。
御统司命其他人暂行回避,正堂只剩下二人。
李长安欲要跪地接诏,被甯统司拦下。
甯居正摊开手中皇诏,写着四个大字。
“明察秋毫”
“陛下送你四字,且要细心领会。”甯统领递过皇诏道。
李长安咬了咬唇,“陛下这是嘱咐我莫要年轻气盛,凡事洞若观火,了然于心啊!”
甯居正轻声讲道:“正是!”
李长安点头。
甯统司接着讲道:“陛下收到李公的谏书,也看了你所写的书信,对于监银一案,的确存在诸多疑点,斟酌再三,还是决定给你一个机会,也给大陵一个机会。不过,你可要想好了,唯有证据确凿才有翻案的机会。不然,此行便是一条死路,这或许并不是大陵的最后一个机会,但肯定是你李长安的最后一个机会。”
李长安轻笑点头。
“统司大人,无需担忧,监银一案,我定然查个水落石出,将朝堂内的那些奸佞,尽数惩处,该杀头的杀头,该囚监的囚监。”
甯居正沉目凝望,“自古英雄出少年,希望你个少年天才,不要误了自己的身家性命。朝堂之内,腥风血雨,可不是西陵的这般生活,也不是你在翰林院的自在逍遥。”
甯统司随后拿出一块金书劵令,慷慨陈词道:“陛下乃一代圣君,冒着诸臣责问的风险,放你回京密查,你且要好好珍惜,皇恩浩荡,陛下对你还是怀有期许,莫要辜负。这块金书劵令,可让你在大陵通行无阻,朝中那些势力,短时间内不会向陛下施威,至于你的安危,你要自己留心注意。”
李长安接过金书劵令,意味深长地应道:“这份恩情,铭记在心,统司大人回去告诉陛下,监银一案,牵扯众多,我定会小心谨慎行事。”
“那便好,我在大陵皇廷等你的好消息,到时我们御酒对酌,一醉方休。”
李长安笑着拱手作揖,“一定,统司大人海量,恐怕很难灌倒。”
两人对笑一番。
交代完一切,甯居正阔步走出姚府大门,连夜赶回京都。
李长安一脸平静,事情还得按照自己的计划来,且不可乱了方寸,钱要赚,案要破。
三番五次在姚府叨扰,李长安知道姚府官不收银票钱财,就拿笔题了两句诗。
“独钓寒江雪,孤舟蓑笠翁”。
姚兆见了诗句,惊艳不已,世间还有此等文词,盛赞他是诗仙下凡。
关镖头不懂这些,不以为意,一堆墨汁涂涂画画,能有什么好的,有那时间,倒不如练练拳脚,强身健体不说,谁人不服,直接揍他。
李长安也不着急这一时半刻,当晚歇息了一夜,第二日早起便赶往京都。
白昼星辰,日夜不歇,穿过西陵古道,烟云台,晴川,抵达京都。
镖车内的冰块融化了一些,一点一滴淌着水珠,但毫不影响果品的保鲜。
西陵的西梅本来稍青,皮厚,李长安与关总头商议,找了一家仓库。
关总头在京都来来往往,结识了很多熟人,那家的仓库属于背阴地修建,温度较低,储藏果品最为适宜。
把瓦罐从镖车上卸下来,李长安就吩咐镖局的兄弟,去京都大街上买几筐熟透的苹果回来。
之后将西梅和苹果放在一起密封,等待成熟。
众兄弟疑惑不解,但也无从了解,九年义务教育的优秀,岂是他们能想象的。
李长安大声笑道:“等明日西梅熟透,便可以入市售卖了。”
众人怔愣。
李长安大呼道:“跟我一起默念口诀,乙烯催熟!”
“乙烯催熟!”
他们皆是面面相觑,一脸懵逼,这几个字虽然熟知,但组合起来,却不知是何意。
有个自作聪明的解释道:“咒语口诀就是如此,一听就是个厉害的术法。”
这里距李府一百里,李长安并不想回去,赚钱的天赐良机,且勿因为一点半滴的差错而耽误。
监银一案,赔了五万两白银上交官府,几乎倾尽了李府的整个家底。不过话又说回来,李府大门不封,一切都还有希望。
再仔细一想,父亲肩上的压力颇重,偌大一个家族,几百号人吃喝拉撒,一年的银钱周转,绝不是一个小数目。
想到此处,李长安的想法更为坚定,这笔买卖,至少可以让李府回血,等破了监银一案,谁还不是全大陵最年轻的公子哥。
答应过的,遗憾了的,想实现的,统统有了!
李长安连夜去了京都的坊市,拿银两打点了一下市监官,租了一家最大的坊市,里面的陈设齐全,就是门口的挂木需要重新换新,需要用显眼大字写上“西陵贡果”。
商场开业活动都是宣传促销,明日的京都果市开业,一定要十里皆知,轰动一时。
筹划布置好一切。
熟透的西梅闪着剔透光泽,嘴间的酸甜,是一种特殊的口感,丝滑滋润。
沙棘果和八角梨引得逛市的市民一阵讶然,活了这般年纪,还未见过梨有八角。
烟花爆竹在人声沸腾中炸响,霹雳啪啦,喧闹不止。
李长安一身贵贾装扮,手拿白玉折扇,脸上擦了些美白脂粉,轻描了一下淡妆,以免京都人眼毒,认出他是翰林学士李长安。
他的美妆技术,可是从女人手里学的,尽管大陵的胭脂粉种类较少,但经过他的调制,总能找到自己最为适合的脂粉色。
坊市间的消息,比潮水还快,围观凑热闹者众多。
西梅,一斤一两银。
八角犁,一斤五两银。
沙棘果,一斤十两银。
还有一些少量的甜瓜,不收银两,切成小片供人品食。
断断续续,已经有好几个富家公子买置了一些,量不大,这么贵的果品,堪比真金白银,哪里舍得。
这些人也是奇葩,买个胯下玩弄的女人,一夜快活,第二天提了裤子,陌路不识,也不稀罕银两。倒是自己享用口福时,扣扣搜搜。
就算家里的老子知道了,也情愿买点果品滋补一下身子,谁人不知,青楼的那些女人,能吸干了人精。
镖局的兄弟汇报,生意并不火爆。
李长安一脸愁色,皱着眉头。
他登上二楼,居高临下,发挥曾经免税摆地摊的吆喝本领,大声呼道:“各位,容我介绍两句,这些果品,皆是西陵的特产,今日你们若是错过机会,即便是腰缠万贯,也没有口福。若想品尝此果品,只有两种方法!”
楼下众人疑惑凝眉。
李长安轻摇折扇,缓缓走下楼梯。
“第一,你们可以奔赴千里,前往西陵当地去买,在这个季节,定然能大饱口福;第二,很简单,掏银来购,良心价格,童叟无期。若是你们犹豫,被人哄抢而光,估计这辈子也无福分吃上一嘴,你们细细思量一下,做生意,一个愿买,一个愿卖。”
片刻过后,一群人开始掏银抢购,龙门镖局的一帮弟兄上前维持秩序,场面变得井然有序,看着白花花的银两入账,李长安甚是欢喜。
生财之道,不要太过轻松。
陡然间,一个男子飞步上楼,站在李长安身前,旁边跟来的一个奴仆,面色慌张,小心翼翼地拽拉着眼前的公子。
不对,李长安一眼便识。
胸前光景,再加上细皮嫩肉,眉清目秀,女扮男装无疑。
曾经看剧,还破口大骂古人不识女扮男装太傻,就这,能逃过他的法眼。李长安再一深思,按照某种剧情,这女子就是上天眷顾的欢喜冤家俏美人,暖床卧被枕前人。
他暗自一笑,便回神望她。
旁边的一个丫鬟轻唤道:“公子!”
声音拉得很长,使了个眼色。
“公子”满面怒色,横冲骂道:“白脸小厮,你乱开物价,劫富敛财,还有天道伦德吗?”
她的声音刻意压沉,稍带一点粗狂。
李长安并未直接拆穿她,而是心平气和地道:“想必你也知道,果品易腐易烂,我雇镖局这么多兄弟护押进京,哪里是劫富敛财?”
“我十岁时去过西陵,那里西梅一斤才一文钱,你这不是漫天开价,劫富敛财吗?”那“公子”质问道。
李长安微微一笑,“道理讲多了,没趣没味,我出一斤一百两的价格,你能带回千斤百筐都行。”
那“公子”黯然低头,甩袖离去。
李长安传唤门口的镖局兄弟,装了一篮,派人赠予出走的“公子”。
那“公子”转身腾挪,一脚踢翻篮子。
大骂道:“谁稀罕?”
镖局兄弟板着脸回报,李长安轻声支招,跟在她的身后,一定不要打草惊蛇。
经“公子”一闹,果市景象,一片沸腾,不足一日时光,所有的果品一颗不剩,就连瓦罐中的汁水,也被人舀喝殆尽。
李长安哼哼笑了两声,还得谢谢那姑娘,可谓是开市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