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一秋闭着双眼站在院子里，双手平举在身体两侧尝试感受平衡之力。

“心中有剑。”

叶风凉一边说着，一边在一旁踱步。

“脑中无我。”

杜一秋想象着青秋的样子，让它静静地漂浮在脑海的黑暗里。

“现在，请青霄尊上应允，赐你平衡之悟。”

这不还是求神吗？杜一秋闷闷地想着，不过并不妨碍他在心里默念着：“青霄大神啊，您要是天上有知，就请赐给我你的力量吧，我一定用手上的三尺青锋，好好地去行侠仗义。”

杜一秋的祈求并不是很虔诚，毕竟不久前还是个生活在现代化社会里的无神论者，要让他一下子真正地信仰一个虚幻的神明，他做不到。

“嗯？似乎真的有什么东西在胸中汇聚，剑神好像根本不在乎我求他的态度啊？这也行？”杜一秋心里暗自惊讶。

“师弟，怎么了？你脸色好难看。”过了一小段时间，叶风凉忽然觉得不对劲，连忙关切地问。

“就是……有一点胸闷……”杜一秋断断续续地说，看起来很难受。

“那你快去休息一下，奇怪了，从没见过这样的症状啊，我回头问问师父。”叶风凉担心是自己教的方法有问题，不敢让师弟继续。

杜一秋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间，用颤抖的手反锁房门，接着才猛地冲到卫生间里，抱着马桶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它在排斥我！不，是我在排斥它。

杜一秋心里疑窦丛生，疼痛却让他来不及思考，不仅胸口充斥着撕裂般的痛感，而且手腕上的印记还传来强烈的灼痛。

这种感觉持续了好一会才消退，杜一秋靠在墙上无声地喘息着。

为什么会这样？

张狩曾经说过并非每一个祈求都会得到神明的回应，因此也不是每一个教派的每一个信徒都能获得神的力量，甚至可以说能够得到回应的才是少数人。

但即使无法成为幸运的少数人，照理说也不该受到神力反噬。

杜一秋摩挲着还在微微发热的右腕，心里有了推测。

是我的能力在排斥青霄的神力，这也就是说……它可能来自另一个神？

杜一秋摇了摇头，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他沮丧地抽出青秋，悻悻地捏着剑柄用剑身一下一下地在手掌心拍打，想着如果无法使用平衡之力，自己该怎样才能继续待在剑宗。

忽然心头一动，虽然那把散发着和鸦羽相同微光的短刀已经被熔炼进了剑身，现在完全看不出来那暗纹，但鸦羽确实被熔炼在其中，是不是说里面的力量依然可以被吸收呢？

他用双掌把剑夹在胸前，就像吸收鸦羽那样，用右腕的印记开始牵引剑身中的力量。

令人感到惬意的温暖缓缓流进了右手，杜一秋睁开了双眼，右腕的印记再度增加了，居然已经环绕了大半个手腕。

杜一秋重重地挥了一下手，心里很高兴，虽然自己不能用求神的方式来提升力量，但好在它还是有成长的可能性。

可是他忽然又发起愁来，原本的两个小小的印记并不引人瞩目，现在却明显了起来，万一被人问到，该怎么回答呢？

他想了想，瞄了一眼楼下的院子，发现叶风凉已经不在那里了，于是快步下楼来到街上，随便找了间店铺买下一件布质护腕挡住印记。

随后，杜一秋却没有选择返回，而是来到了一家刀具店。

顺流浮陆的各城对刀具的管制并不严格，更何况现在整个浮陆都已经进入了战争状态，每个城邦的管理层都巴不得城里的居民人手一把大砍刀。

不过杜一秋并没有买那种东西，而是选择了一大捆餐刀。

“哟，小伙子，这是准备开餐馆啊？我劝你还是别急吧，教派的杂种说不定哪天就打过来了，能不能开还得他们点头才行。”刀具店的老板如是说。

“不灭剑宗的人不是来了吗？说不定教派打不过来呢。”杜一秋试探道，他想知道剑宗在其他自由民眼里是什么样的形象。

“嗨，剑宗倒是不错，我听一个朋友说呀，他们不像教派那样专制，不过嘛……就是对咱们不太上心，听说整个顺流浮陆才来了五十多个剑宗的人，原光教派有多少？好几千呐！”老板边说边摇头，俨然一副想让剑宗来接盘的样子。

杜一秋觉得有些好笑，不过心想对方说的也没错，来到浮陆的原光教派可是有一个满编大舰队，反观剑宗，恐怕是乘着一艘星船就来了。

压下乱七八糟的念头，杜一秋出了城，他找到一片空地，四下张望了一番，确定没有其他人之后，掏出怀里的那一捆金属餐刀，唰地一下把它们全部扔到了半空中。

杜一秋抬头看去，它们乖乖地悬浮在那里，心念一动，嗖嗖地射向一旁的石头，然后就是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刀子没能刺入其中。

“我都忘了，毕竟是餐刀，回去得把它们打磨一下。”

他拍了一下脑门喃喃自语，接着两片鸦羽从袖口飞出，又是唰唰地两声，躺在原地的石头上多了两条透着光的缝隙，而自始至终那石头连一次抖动都没有。

鸦羽的锋利程度可见一斑，如果在实战中，甚至有可能用它打出敌人意料不到的致命一击。

杜一秋吹着口哨返回住处，是师父张狩所住的那个小院，说是他如果和叶风凉两个女孩子住，生活上多有不便，所以才让他搬了过来，但过了这么些时日后，杜一秋已经悟了，其实就是张狩想让他端茶倒水做饭洗碗！

“一秋，我听说你感受平衡的时候出了点岔子？”在走廊转角忽然出现的张狩吓了他一跳。

“师父，没有，可能是因为第一次，多少有点不适应，我已经没问题了，您看。”杜一秋手腕一翻，青秋出鞘在空中转了一圈，接着稳稳地用剑尖停在了他的食指上，就像张狩第一次做的那样。

“哦，挺好，看你来你已经掌握了，以后要勤加练习啊，多跟你师姐请教请教，哦，我说的是大师姐，至于青心嘛……就别理她了。”张狩拍了拍杜一秋的肩膀，下了楼。

杜一秋回头望了望，见师父的身影已经走出来院子，这才松了一口气，因为他刚才作弊了。剑尖平衡只是假象，其实他只是用念力让剑悬浮在那里，再把手指抵了上去而已。

可是杜一秋不得不这样做，因为担心如果被发现无法使用平衡之力，师父张狩就会撇下自己，到时候又会变成独自一人面对原光教派的艰难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