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以后不准插手我爷爷的治疗。”
沈蔓箐的声音虚弱却透着不肯让步的坚定。
护士们面面相觑,为首的护士尴尬的一笑。
“沈小姐,自从我们把沈老爷爷收治入院之后,一直都是我们负责沈老爷爷的日常护理,现在突然把我们换掉,恐怕不妥当吧?”
沈蔓箐闭了闭眼,她靠着墙壁支撑身体,重新睁开后眼底是一层寒冰。
“我知道你们曾经做过什么,举头三尺有神明,如果你们不想我告发你们,就主动退出。”
护士们却不害怕沈蔓箐这个病秧子。
不过是个怀了孕的小三,一辈子没名没分的,根本不足为惧。
“沈小姐,您这话说得就有失偏颇了,难道你能拿出证据来证明我们真的做了什么吗?”
这的确是一个致命点。
沈蔓箐当初没有来得及录下她们的对话。
脸色一白。
“我可以测爷爷的血液,看看里面究竟有没有乙醚的成分。”
护士偏了偏头,讥诮道。
“可就算是这样,每天接触沈老爷爷的人这么多,您怎么就确定就是我们做的呢?”
沈蔓箐粗喘着气冷冷的瞪着她们。
“你们……”
不知道怎么的,护士们看到沈蔓箐的眼神,无端端从心底窜起来一股寒气。
沈蔓箐原本还想说些话来质问护士们,但她的体力实在太有限了。
刚刚抽血之后,沈蔓箐就是一直强撑着精神和她们对话,现在眼前一阵灰黑,即使用力想睁开眼恢复清明,也难以做到了。
她虚软的要往下一倒,迎接她的是有力的怀抱,并不是料想中的冰冷地板。
封翟行还是来了。
即使他非常不赞成沈蔓箐的决定。
他冷冷的说。
“我提醒过你了。”
沈蔓箐张了张嘴,最终无话可说。
护士们则比沈蔓箐要紧张许多,这家医院只是封氏产业中的沧海一粟。
只要封翟行皱一皱眉,她们就有被当场开除的风险。
护士讪讪笑道。
“沈小姐输过血后身体太虚弱了,还是请封总把沈小姐交给我们,我们来替沈小姐治疗。”
她们心里也拿不准主意,封总到底听到了多少。
封翟行淡淡的说。
“把他送去做一下血透,如果血液中含有乙醚的成分,封氏旗下所有的企业都不会招收你们。”
护士们具是脸色一白,还想着要挣扎解释,但封翟行已经不给她们这个机会了。
平静的语气下潜藏着深深狠厉。
“到此为止。”
沈蔓箐从封翟行的怀抱里挣脱开,他们不知不觉竟然拥抱了这么久。
她很简短的道谢。
“谢谢你。”
封翟行的瞳色深了一深,最终没多说什么。
他扬了扬下颌。
“嗯。”
现在沈爷爷的紧急抢救已经结束,可以允许家属探望,沈蔓箐几乎是奔跑而去。
她流着眼泪想抚摸爷爷苍老的面容,妈妈的死亡是她心尖上最深的疤痕,每每想起,都要痛不欲生。
越是如此,她越希望爷爷可以好好的活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沈蔓箐的血带来的神奇疗效,沈爷爷竟然有了几分钟的短暂意识。
他的眼皮抖了抖,迎着沈蔓箐热切的希冀,最终缓缓睁开。
目光不如以往清明,但可以捕捉到沈蔓箐的影子。
“箐箐……”
沈蔓箐几乎要放声痛哭了,可在爷爷面前,不能表露出难过的情绪,她强忍眼泪,努力让自己的声线不颤抖,甚至笑了一下。
“爷爷,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需不需要我帮您叫医生?”
一串的问题让人应不暇接。
沈爷爷放缓了呼吸,这么多天水米不进,光靠营养针维持身体机能,让沈爷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瘦下去,他深深凹陷的眼眶似乎也含着泪。
“箐箐,我好,你怎么瘦了这么多了?”
沈蔓箐即使怀孕后天天补身体,也只胖了五斤而已。
她抬起手掩饰性的擦去泪珠。
“爷爷,我都好,只是最近在减肥。你放心,只要您的身体好转,就可以在不久之后顺利出院了。”
沈爷爷小小的“哦”了一声。
他的眼神放到门口,看到了哪里有一抹修长的身影。
“是翟行吗?”
沈蔓箐的背脊僵了一下,迅速放松。
“是他。”
她故意想引开话题,很高兴的样子对爷爷说。
“爷爷,我已经怀孕了,沈家有第三代孩子了。”
沈爷爷果真高兴起来,只是现在身体虚弱,高兴也至多就是笑了笑。
“孩子是翟行的吧,我想和他说说话。”
沈蔓箐这是不安的站起身让开了一条通道,她拖着步子走到封翟行的身边,很小声的请求他。
“我爷爷现在病情不稳定,你能不能看在他是病人的份上,说些话哄哄他。”
封翟行倒是没拒绝。
“嗯。”
他迈着优雅从容的步伐来到沈老爷子的身边,坐下后背脊稍弯。
“沈爷爷。”
沈爷爷在商战里摸滚打爬了这么多年,洞察力远超常人,即使苏醒过来,也有敏锐的直觉。
“翟行,我觉得你和箐箐之间,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封翟行眸色微微一闪,只是淡淡说了句,“人总是会变的。”
沈爷爷干笑了一下。
“如果只是这样,那倒还好起码你们还有深厚的感情在。”
他身体虚弱,每说完一段话都要停下来歇一歇才能接着往下说。
“我知道现在和以前的情况不一样了,沈氏如今变成什么样子,我也无力去追究,蔓歌那孩子从小就不是听话的,如果她说了什么来挑拨离间,你得相信箐箐。”
很难得的一口气说完一大段话,让沈爷爷累了个够呛。
封翟行听完这一席话,点了点下颌。
沈爷爷似乎也预感到自己清醒的时间不多,于是他勉力支撑着精神对封翟行说。
“我不知道你们从前发生了什么,但我想让你答应我,不要伤害箐箐,就算是看在孩子的份上。”
窗外金灿灿的阳光跳跃着落了进来,全部渡在封翟行一人身上,他刀刻一般的下颌骨微微一收,很轻的一个音节,但是沈爷爷奇异的听懂了。
封翟行说。
“好。”
但在场只有封翟行知道,他这个“好”字里究竟有几分真,又有几分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