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小雨检察官说完这些话,朱勃宇已警惕地读到:“看来,罗律师已经联系过你了,怎么,他让你马上到七海律所上班吗?”
“当然韩天宇有责任,但酿成车祸的人是张宗圣,而且他当时吃了药。”
路小雨检察官答非所问的,又把话题转移到案件上去。
“如果不跟家属说明真相......。”
朱勃宇想说说其中有关人文道德方面的事情。
“如果不说呢,你会因违背良心而深感自责吗?因为你在为有罪的人辩护。
违反保密原则也是一种犯罪和违法,你认为哪一个罪名更轻,哪一个更重?
说我很过分,说我不知道羞愧,真正该羞愧的人是谁?希望你好好想想。”
路小雨检察官伶牙俐齿,把朱勃宇说的闭口无言。
路小雨走后,朱勃宇越想越生气,暗暗质问罗律师:
“你打算选用路检察官吗?”
一气之下跑到罗律师跟前想问个明白。
罗律师坦诚道:“我说会考虑聘用她,是在判决结束之后。”
“这是我的案子。”
朱勃宇自不量力起来。
“你的案子?那你当初就该好好办事,不让我做出这种选择。”
罗律师继续说道。
“就是说你已承认有过违法的交易。”
朱勃宇像是猫抓住了老鼠一般,叼住罗律师不放了。
“随你怎么想好了,但就凭你那能理解世间万事及都能记住的天才头脑,好像至今你也没弄清楚,所以我再次告诉你。
不管我贿赂他人,还是做了某种交易,那不是因为路检察官或张宗圣,还是其他人,而是为了守护你。”
罗律师都这样说话了,他都不是说矫情话的人,没想到朱勃宇一个劲地摇头叹气,丝毫都不领情的样子。
“要重新调查张宗圣,就说明你已经违反了保密协议,当然,李教授肯定会起诉你,那会是什么样子?
不只是这里,警署,检察院都会找你一一调查,最后他们能查到什么?”
罗律师说完,朱勃宇竟然眯起了眼睛,甚至还是一副鄙夷且不屑一顾的样子:
“那很重要吗?重要的是,只要有错就要立即纠正,我只记得这件事。”
“是吗,那么在纠正错误之前,也许都会露馅,你打算自己走人,还是我亲自解雇你?”
罗律师质问朱勃宇,他的掩耳盗铃让人不禁骇然。
“在我成为你的软肋之前吗?”
朱勃宇依然不识好歹。
“不,如果你这个样子,在你踏进这个门槛时,就已经是我的软肋。”
罗律师跟他翻出以前的旧账,没想到朱勃宇更是得理不饶人了:
“所以你为什么选我?”
“打住,你只要回答这个问题,在我选择你之后,你的人生变好了,还是变得更坏了?”
罗律师问他这个问题,就是要给朱勃宇出选择题的前奏,换作是叶秘书,早已听出他话里的意思。
“两者都有。”
朱勃宇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那么,从现在开始,你最好只想着变好的那一部分,并集中于此,如果再让我知道,要为了保护你,而让我越过底线的情况。
到时,我将无需考虑直接把你赶出去。”
罗律师说出这些话,也是给朱勃宇下最后的通牒。
两个人心情都糟糕透了。
朱勃宇骑着自行车跑到了另一家律师事务所。
他敲门走进去,那律师问他:“你有什么事要咨询吗?”
朱勃宇来找的这位律师,正是他小时候见过的那位秦律师。
那双金光闪闪的皮鞋还在,但已不是当年的锃亮模样。
朱勃宇摘下他的手表:“这块手表,奥不,我昨晚喝酒驾车撞了人,就是说我好像撞了一对夫妇,
因为那场事故,我的手表停了。”
秦律师问他:“你报案了吗?”
“不,因为非常害怕,直接跑掉了,那两个人可能已经死了,我该怎么办?”
朱勃宇把他父母遭遇车祸的故事再换另一个版本上演一遍。
“我不能接这个案子。”
秦律师当场拒绝,这是朱勃宇始料未及的。
“为什么?我可以支付丰厚的辛苦费。”
朱勃宇装出很有钱的样子。
“这不是辛苦费的问题,而是有关良心的问题。”
秦律师说完,朱勃宇明明记起小的时候,这位秦律师应该是这样说的:
“不是良心的问题,是有关协议金额的问题。”
朱勃宇转回思路:“很奇怪,你不是擅长做这种协议吗?”
“你认识我?”
秦律师问。
“我当然认识,十年前,那双油光锃亮的皮鞋,还有每一个声音全都在我的脑子里。”
朱勃宇很快说出出车祸的时间,还有他父母的名字:“他们是遭遇车祸而亡的我的父母。”
“很抱歉,我想不起来了。”
秦律师迷迷糊糊地说。
“不记得了?当时你对还没来得及设灵堂的我和奶奶说,开始你说逝者已逝,活着的人还是要活下去。
然后又突然改口说,如果不接受协议,我们一分钱都拿不到,甚至还威胁我们,真的想不起来了吗?”
朱勃宇说完,秦律师顿了顿:
“不,我大概知道什么意思了,但是想不起来了,因为这种事太多了。”
秦律师表示他接过这样的案子数不胜数。
朱勃宇亮出他手腕上的手表印:“知道这是什么吗?只要是我看过及理解的东西,就永远不会忘记,但是这样的我,万一上了年纪,万一伤了脑子,就怕从此遗忘。
我下定决心,绝不能忘了那一天。”
“所以,你想让我做什么?”
这是律师惯用的招数,讲条件。
“我想要的,在你的人生中从来没有后悔过吧?”
朱勃宇反而这样问秦律师。
“后悔?如果你愿意,让我怎么道歉都可以,但我不后悔,因为我只是做了自己的分内事。”
秦律师说完,朱勃宇重复了句:“自己的分内事,好,明白了,不管戴什么手表,穿什么皮鞋,那些并不重要。
反正一开始,你我就是不同的人。
啊,还有再说一句......。”
朱勃宇拿回手表,重新戴在手腕上,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