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贽离开巫山之后一般都是昼伏夜出,除非不得已的情况才在白天出行,走那些偏僻无道路。
走了很多地方,找了几处雪山,终于在雪谷找到了传说中的“半日红”。也是在那里遇见了暖儿,那个有点与众不同的女孩,李贽跟暖儿在一起,总能激起内心的善良,让阴邪蛰伏不动。
想到暖儿,他忽然想起答应暖儿的事情还没办到,真是拿那个聪明又难缠的孩子没办法。
如果没有那么多意外发生,李贽也早已经到了为人父母的年纪,可能暖儿的出现让他有一种为人父母对子女的保护欲。
把暖儿送到灵秀山庄是最好的安排,那里都是他最信任的人。而且山庄远离端城,四周并无人烟,总体来说也比较安全。
此刻坐在石头上歇息的李贽回想着过往不觉月亮已经西斜,月亮越来越淡,天就要亮了。
李贽收回思绪,起身站立,马儿也跟着站起来,一人一马继续朝着巫山走去。
灰蒙蒙的天空,忽然飞过一只硕大的乌鸦,看了一下走在山路上的人和马,呱呱叫了几声朝巫山方向飞去。
李贽看到信鸦回来,知道大概又有事情要发生。因为以往信鸦每回来一次,阴阳师都要离开一段时间。
信鸦是生活在巫山的一种鸟,通体乌黑,外形跟普通的乌鸦一样,就是个头比较硕大,飞的速度也更快。从小被阴阳师训练,成为他跟外界交流的唯一通信工具。信鸦生性凶猛,很少遇到袭击,靠它传递信息一向很安全。
信鸦虽生性凶猛,却识人认主,很听阴阳师的话,李贽一度认为:邪恶之物必将听从邪恶之人的号令。
李贽在巫山生活数载,信鸦对他也比较熟悉,从未攻击过他。
几个时辰后,天色已经大亮,东方一片红晕,朝阳马上就要跃出地平线。
夜间妖魔乱舞的巫山,此时安静了起来。只听得见一些小虫在草丛中吱吱叫。
李贽牵着马来到洞口,马儿显然有些不太适应这里的气氛和环境,不时嘶鸣几下,耳朵警觉地竖起,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
李贽伸手抚摸一下马儿的头,让它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有些安全感。
李贽牵着马走进山洞,阴阳师正在看信鸦送来的信。
看见进来的一人一马,脸色有些阴沉:
“山洞是畜牲能进的吗?”
李贽也不理睬继续朝里走,到里面空间比较大的角落里停下,把马儿拴在石柱上,拍拍马头安慰道:“好兄弟,委屈几日,我们就离开这里。”
马儿似乎能听懂主任的话,倒也安稳,靠墙站立着没有乱动。
李贽脱去黑袍,像卸下了一副铠甲,露出脸上的条条疤痕,似乎比以前更严重了。
在这里他可以把最丑陋的一面展现出来,毫不避讳。大概是因为在巫山他还算最正常的。
收拾好一切,他小心翼翼地把包裹着的“半日红”拿出来,经过长途跋涉,半日红已经干枯。
李贽把它轻轻地放到冰玉上,慢慢地半日红的花朵又红艳起来,根叶却没有反应,看来无法救活它了。
看着半日红,李贽对未来充满了希望,等他治好伤,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回到山庄。
阴阳师开始在前面咆哮,李贽走过来看怎么回事。
洞里光线比较暗,李贽走近才看清阴阳师的脸布满了裂痕,像刀子划过一样,都是血淋淋的。
“你这是怎么啦?”
“你还有脸问我,还不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李贽有点懵,他一直没在巫山,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见李贽不明所以,阴阳师埋怨到:“都怪你自作主张,我当初让你一次只封印十只恶鬼,你不听,一次塞进去五十只,闯了大祸。”
阴阳师确实跟李贽说过,一次最多封印十只恶鬼,李贽嫌每次去山谷中太过麻烦,临走前一次封印了五十只,当时觉得那么大个洞塞进去一百只也不成问题呀,就没放在心上。
“难道它们冲破了封印?”
“何止冲破封印,还是在一个明月当空的午夜冲破了后山洞中的封印。关键这五十只都是阴邪之鬼,我不得不怀疑是你故意为之,我只能冒着伤害自己的危险去捉鬼。”
“你为何不等到天亮再去?”
“废话,我不知道天亮再去呀,它们既然能冲破封印就是已经化成了一股力量,一旦跑出来之后就会蛊惑毒虫,满山的毒虫一旦成精这里就不是我的老巢了,就成毒虫的巢穴了。我就算舍命也不会丢掉巫山。”
李贽好像听阴阳师说过,谷底的恶鬼能进不能出,是因为谷中有一层瘴气,而被捉出来的恶鬼必须封印,具体厉害之处还真不太了解。
李贽似乎内心得到一点安慰,又或者说扳回了一局,略带嘲讽地说:“这样也好,你终于能自食其果,体会一下我的感受了。”
“胡说,你那点伤痛能和我比吗?那夜月光大大降低了我的功力,我不得已把那股邪气吸进了自己体内。从那天起我体内无时无刻不是冰火两重天。还好这股阴邪力量不够大,如果足够强大,我早就走火入魔了,这都是拜你所赐。”
“我现在的一切也都是你造成的,我本无心害你,你也算罪有应得。”说完李贽转身要走。
“站住。”阴阳师厉声喝道,“把你那半日红让给我。”
李贽听到“半日红”顿时有些紧张,停了一下,他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问:“您老人家也这么爱美呀?我那是用来治伤疤的。”
“我这张老脸可没那么重要,再说一点皮肉之苦又算得了什么?我要用它来化解阴邪。”
“花只有这一朵,是我不远万里寻来的,你总不好意思独吞了吧。”
“哈哈,你太高估我了,从来就没有我不好意思做的事情。更何况我现在有事急需出山,必须驱除阴邪,否则将要破坏我的大计。”
李贽此时内心慌乱不已,暗想:真是人算不如天算,竟然横空冒出一个竞争者。虽然内心慌乱可他还是故作镇定:“你觉得咱俩争斗谁的胜算更大一些呢?”
“哈哈,在别的地方我不敢说,在巫山恐怕还没人敢和我叫板呢。”此时阴阳师怒火中烧,但说完还是有点心虚,若论邪术和阴险肯定在李贽之上,若论武功还真不一定稳胜。
“你此时已自身难保,就不要再逞口舌之快了。”李贽开始用心理战术。
“那花是你找来的,不如我们一起食用,或许这一朵奇花功效强大,能把我们两个都能治好呢。”阴阳师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万一都治不好呢,我不想冒这个险。”
“我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何不试试呢,也免得我们两个动手,再弄个两败俱伤,白白浪费了这朵花。”
李贽想了一下,觉得也算可行,就勉强答应。他想到还要去取地狱草,就问:“今夜谁去取地狱草呢?”
“晚上取当然是你去了,我又不能见月光。”
“那我去后你要是偷食了怎么办呀?我不相信你。”
“好吧,好吧,我就跟你一块儿去,到时候我用黑袍挡着。”
李贽不想再多说,此后无话,二人坐等今晚月圆之夜取地狱草配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