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气阴沉,有小雨。
连绵的小雨笼罩了整个沈府,为本就不详的气氛更增添了几分压抑。
沈万金的书房里散发着淡淡的檀香气味,让人闻了就觉得心旷神怡,情绪也变得高涨了不少。
赵明月端坐在沈万金的对面,静静的等待着他写完手中的书信,眼睛还不时的剽过去,对里面的内容充满了好奇。
“赵姑娘来不会是想要窥探沈某的商业机密吧?如果真是这样,那沈某可就要送客了。”
闻言,赵明月赶紧移开了目光,连连摇头,同时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宣纸,递了过去。
沈万金停下了手中的笔,接过那张宣纸,神情从淡然变得复杂了起来,似乎陷入了回忆当中。
良久,他露出了一丝苦笑,从回忆里挣脱了出来,迟疑的问道:“你……去过凤栖舍了?”
赵明月点了点头。
“难怪,难怪你会问这样的问题啊!”
似是在感叹,又似乎是在懊悔,沈万金的情绪变得越发的复杂了。
沉默片刻,沈万金继续开口问道:“你想知道凤栖舍主人的故事?”
赵明月连忙点头,这正是她写在宣纸上问题。
得到肯定答复的沈万金目光变得悠远,他稍稍整理了一下情绪,将一桩往事娓娓道来。
那大概是十多年前,沈万金刚刚十八岁,正值大好年华。
那时的他在商场已经有了立足之地,可以说是年少有为,一代俊杰。
但沈万金的父母并不期望他能有多大成就,只要能守好家业即可,只希望他早点成家立业。
耐不住父母唠叨的沈万金只能草草的和一位素不相识的姑娘成了婚,甚至在完婚之后,他才知道姑娘的名字叫做梁凤。
沈万金对这位梁凤姑娘,啊不,应该是妻子,虽然没有什么感情,但本着负责任的态度,二人还是过着相敬如宾的日子的。
后来沈万金对她更是日久生情,不惜花重金为其打造了凤栖舍,这一意义深远的住处。
但可惜好景不长,随着沈万金在商场上的地位愈发崇高,他也变得越来越忙,而梁凤独守空房,似乎感受到了被冷落的滋味。
于是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便想不开的悬梁自尽了。
也正因为因此,凤栖舍才会空置下来。
“这就是凤栖舍主人,我的妻子梁凤的故事,是不是有点荒唐啊?”
沈万金自嘲的笑了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赵明月能够感觉的到,他变得低落的情绪。
可赵明月来这里显然不是为了听一个悲伤的故事的,她还想要知道更多信息。
顾不上许多,赵明月拿起了沈万金桌上的笔,在宣纸上继续写到:“梁凤上吊的那根房梁是不是换过了?”
沈万金面露诧异,有些惊奇的说道:“不错,没想到赵姑娘观察如此细致!因为我是商人的缘故,对这种事比较忌讳,也是怕睹物思人,所以在爱妻死后不久,便把凤栖舍中她的东西都销毁了,包括那根房梁,只保留了原始的摆设。”
闻言,赵明月稍稍沉吟,看来李长风的推断没有错,但显然这个推断对这次的任务没有什么帮助,因为沈万金对此作出了还算合理的解释。
不过赵明月想问的也不仅仅如此,只见她又动笔在宣纸上写道:“梁凤是个怎么样的人?她的出身?”
沈万金看着宣纸上的字微微皱眉,思虑了一下,才沉声说道:“赵姑娘这是什么意思?家妻已逝,对你们的任务而言并没有什么帮助,为何还要如此刨根问底?这不是对她的不尊重吗?还是说你想告诉我,府中作怪的元凶正是家妻的亡魂?”
赵明月没有再在纸上写什么,只是死死的盯着沈万金。
“这……这不可能的?家妻亡故日久,若想作怪,为何偏偏等到现在?况且我们夫妻和睦,本无愁怨,她为何……”
显然,沈万金从赵明月的动作里已经的到了答案,他有些慌乱的喃喃自语,眼睛里写满了悲痛。
片刻过后,沈万金终于平复了杂乱的心情,他看着仍在紧紧盯着自己的赵明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唉,罢了罢了,告诉你也无妨!凤儿她……是一个很内向的姑娘,心思也比较敏感,平日里很少说话,只有和我单独在一起时才会敞开心扉。”
“而且她体弱多病,极为娇弱,甚至连用料稍差的床铺睡久了,身上都会长满红点。你也看到了,凤栖舍里的东西有多么珍贵,那并不是为了彰显富贵,而是我怕她……唉!”
又是一声长叹,赵明月能感受到沈万金对梁凤的疼爱,可既然如此,梁凤又怎么会选择自杀呢?
这一点是赵明月无论如何都想不通的,而且看沈万金的样子,他似乎也对梁凤的死不明所以。
是寂寞?无人倾诉的痛苦?还是别的什么?
赵明月心中满是疑虑。
指了指宣纸上的字,赵明月示意沈万金再说一说梁凤的出身,她想知道是不是出身的巨大差距让梁凤产生了自卑感?
可不料沈万金的接下来的话,让赵明月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
“出身?说起来凤儿的出身还要更加尊贵,赵姑娘可能不太清楚,在沈某成为杨州首富之前,杨州最有钱的可是梁家!而凤儿,就是梁家的大小姐!”
得!那要这么说的话,该自卑的反而应该是沈万金了!
不过沈万金既然能够娶到梁凤,想必那时候的经济实力也不会弱到哪里去。
这样想来,二者其实应该是门当户对的。
门当户对,日久生情,相敬如宾,然后就……上吊自尽?
这梁凤难不成是脑子有问题?
事情的发展也有点过于魔幻了吧?
不过这样一说,倒是可以排除梁凤家人为其报仇的可能性了,毕竟人家家大业大,想要报复,也不至于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直接用钱砸就行了。
“那么这样一来,剩下的就只有神机门了!”
想到这里,赵明月便想继续写字问问沈万金,他和神机门到底有没有牵连。
可不料敲门声突然响起,是有人来找沈万金商量生意上的事情了。
“赵姑娘,你能如此负责任,我很欣慰,但现在有贵客来访,剩下的问题就改日在问吧!”
……
外面的小雨还在继续,从沈万金书房里出来的赵明月心情与这场雨无异,密密麻麻,丝丝缕缕,更有些烦闷。
梁凤到底为什么悬梁自尽?
神机门又到底和沈万金有什么关系?
这二者之间到底有没有什么联系?
“唉!我只是一个菜鸟杀手啊!动脑子什么的,也太难为我了吧!”
此刻赵明月多希望幕后的人能跳出来和自己刚一波正面,这样她也就不用如此烧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