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口内的福船是海军的主力战船,以四百料到六百五十料为主,当然还有个别一千料的大船,令人惊喜的是昨天晚上盛庸按照朱允炆的指示开始拦截商船,居然扣押了一艘一千五百料的大型福船,用现代的说法就是排水量750吨左右,可以载400人左右,绝对可以称为大船。
明朝时期作战方式以跳帮作战为主,船上的重武器还是拍竿、碗口铳、铳筒和投石机等,威力吗,只能呵呵了。
接下来的广船。形制大致和福船差不多,下窄上宽、尖底,擅长破浪前进,适合深水航行。最主要区别:福船舰首水线以上部分是平头,广船是尖头,底船是V字型,但福船是尖圆底。材料上,广船主要使用东南亚一种珍贵木材——铁力木制造的,这种材质硬如铁般坚固,而且相比其他木材,它还不用担心虫蛀问题,耐腐蚀,船板厚达7寸(20cm)。而福船使用的是普通的松杉木,很容易被楸虫咬坏。为防止虫蛀,必须要不断烧洗。可烧洗的次数多了,船就很难抵御风涛了。
所以,广船的质量杠杠的,只是造价相对就比较高。广船更适合深水航行,但这造型在内海海面比较平稳的,若到了风浪较大的“外洋”就会摇摇晃晃的。
朱文奎更喜欢广船,这种船有很大的改造空间,更接近于现代的船只流线型的造型。
最后朱允文又参观了目前港口内最多的船型沙船。沙船大多数为400料到700料之间,三桅到五桅不等,载重,载人也相当的可观。虽然说沙船是运粮船,但是上面也配备了一定的武器,士卒也有六七十人。
沙船底扁平,适合在北方海域行驶,因为北方海域相比南方水会比较浅,风浪较少,沙船的底比较平,不能冲破大浪。而且北方海域经常出现暗涌,像福船这类尖底船,最怕遇到这种海浪,但平底的沙船却完全不怕。因多行驶于北方海域,所以沙船又称为“北洋船”
沙船很有意思,提高适航性,配备了很多黑科技。比如在船尾挑出了一块平台下面挂了两个装满石头的竹篮,叫做“太平蓝”。遇到风浪的时候,将此蓝放入水中,可以降低船只重心。船舷两侧水线以下设有“硬水木”,就像两颗半圆形的树贴在了船舷上,可以增加船的稳定性。还有就是船两侧额外加了两块“披水板”。需要的时候将披水板放入水中提高在内河航行能力。
这些超越时代科技就是现代船只中的“舭龙骨”,“减摆鳍”的原始版本,欧洲人学去后才发展完备,成为现在轮船的必备装制。
三种船型,各有各的优点和特点。但是有都有一个问题,就是采用了“水密舱”的结构,横向没有额外的侧龙骨,通俗的讲就是肋骨,由于水密舱的实心隔板,非常重,不能建的太密,所以两个水密板间的距离有点大,差不多有一丈,船的侧向船板缺乏足够多的支持点。在浅海当然没有问题,但在远海,深海,就经受不住大浪摧残,也经受不住大炮的后坐力。
用一个建筑方面的来比喻,中国的古船是砖混结构,受力都是在外墙上。假如遇到地震,如果墙体被破坏了,房子也就倒塌了。而欧洲的帆船结构,就相当于混凝土框架结构,地震时候,即使外墙倒了,但是整体结构还完整,符合房屋抗震设计中的“坏而不倒,倒而不塌”要求。这种结构密布的龙骨,使船体受力均匀,能够有够分散大威力舰炮的后坐力。
当然,我们也不能妄自菲薄,中国船只的水密舱结构的还是很先进性的,要不然也不能会成为后世船只的标配。但也要肯定欧洲帆船龙骨设计科学性,这种龙骨设计的大帆船,开创了地理大发现的伟大时代,就有他可取的一面。
朱文奎计划将来造新船的时候,要将两者的优点结合起来,使用建筑上讲的框架剪力墙结构,这是后世高层建筑的通用模式。实际造船和造房是一脉相承的。
中国的古造船技法是船壳法,西方帆船使用的是结构法。朱文奎在未来造新船时计划采用西洋结构法,同时也结合中国的水密舱设计,布置几个水密仓。这样船只的安全性,结构强度,空间都能够满足。
当然,这些想法回头还要和大明的造船师傅探讨一下,做出船模,实验后才能决定。
回到上甲板上的朱文奎,正在观察这些帆船的风帆形制,都是“硬质纵帆”。好处就是降帆容易,抢风便利,可以做到古人所说的“八面来风”皆可用。
现代的帆船赛的船只也采用硬质纵帆,中国帆的设计理念可以说是完全超越了这个时代。但是这种先进的设计没有现代轻质高强的材料支持反而成了明朝帆船的短板。古代硬质纵帆采用的是木质骨架,结果就是帆的重量太大,无法造的高大,以提供足够的推力。虽然硬帆的单位面积风能的利用率高于软帆,但限于重量,船帆面积整体上反而大大的低于同级别的西式软帆。
美国人后来消化吸收了中式纵帆先进的设计理念,做了轻质化改变,将纵制硬帆改为纵制软帆,同时增加了桅杆支索,增强了桅杆强度,加高了桅杆,帆面积大为提高,成就了著名的“北美纵帆船”。
其中最牛的当属“飞剪船”,最高时速可达十七节,而我们的福船的速度只有可怜的四节。同时期的欧帆船平均航度可达七-九节。
假如同时横穿大西洋,飞剪船只需要十几天,欧州帆船需要二十多天,而福船就要一个半月。时间翻倍,需要准备多少淡水,粮食,增加了多少遇到风暴的机会。
拍着栏杆,既感叹着古人的智慧,也为中国明清两代的不思进取感到惋惜,为什么不借鉴一下别人的先进理念,随随便便造一些这世界的主流战船,绝对够后来的八国联军喝一壶的,那还有后来的百年国耻。
此时此刻,朱文奎更坚定了决心,不管明朝未来谁当政,主动还是被动,他都要推着历史向正确的方向前进。
拍着拍着,他感觉到了不对劲,定睛一看,发现船舷,船体的表面都很粗糙,“这不应该呀?”朱文奎万分奇怪,后世古董市场,明朝的官帽椅制作的多么的精巧,多么的平顺,闻名遐迩。作为国营大企业的造船厂,即便偷工减料,也不会是这种水平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