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事就是等一会儿这场闹剧结束了,和那个女的把恩怨解决,看我不揍你一顿。”何鸢尾攥着小拳头恶狠狠地说。
“你今天来找她,她和你说了我们有什么恩怨?”朴鞅问。
她翻了个白眼,“你把她抛弃了,就这么点事儿。”
看来小师妹又开始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了。
这边说着,那边陶绾罗还在和自家护卫对峙。
“带走我就只有一个方法,带走我的尸体。”她冷笑。
“小姐,你不要让我们为难。”
“你们也在让我为难!”她喊。
一直没说话的铁算盘终于开了口,“绾罗,你回去吧。”
“你说什么?”陶绾罗不可置信地看他。
他说道:“我说,你回去吧,在这里僵持是没有结果的,还扰了秋日宴。”
陶绾罗眯了眯眼,眼神透出杀气来,“那又如何?”
她从小到大就没有害怕过什么,舍得一身剐,就敢怼天怼地。
铁算盘又何尝是想她走?可是这样对峙确实没有什么结果。“绾罗,也不是第一次了,咱们又不是不会再见对不对?”
陶绾罗突然笑了,她放松了身态,转头对护卫说,“好,跟你们走,但是我受够了,下次,没人再能找到我。”
她还是一张光彩照人的脸,对她亲爱的师兄说道,“师兄,这次我要把事情解决。”
“怎么解决?”铁算盘有点担心,“要解决也是我们一起,你可别做傻事!”
“用不着!”她昂着头凶他,“我自己的事自己解决,用不着你!别废话了,我走了。”
“绾罗!”
她不再多说,快步向百花谷出口的方向走去,她家中的护卫也紧随着离开了。
何鸢尾这场戏看得打哈欠,“小姑娘还挺傲气,我欣赏她,但是这些小情小爱一点都不值得。”
“人家比你大多了,还小姑娘。”朴鞅笑她天天装大人。
鹤枝蔓赶紧走到铁算盘旁边,“她说自己解决是什么意思?”
铁算盘苦笑,“绾罗这人,你也知道些她的性子,我是管不到了,无论怎样我都支持她的决定吧,先走一步看一步。”
何鸢尾见事情算结束了,扯着朴鞅来到鹤枝蔓面前,“现在解决你们的问题吧,无论如何,朴鞅先给你道歉。”
道歉,朴鞅的字典里很少有道歉二字,他这才想到自己并没有对她道过歉,只想从此离她越远越好。
“道歉是解决不了问题的,”鹤枝蔓说道,“我只想他以死谢罪罢了。”
“一定要搞这么大吗?”何鸢尾叉腰说道,“得饶人处且饶人。”
“别说了。”朴鞅对何鸢尾说道,“你别再乱掺和我们的事了,小师妹,我不会像小白那样纵容你。”
他瞥了一眼鹤枝蔓,“希望我们再也不见。”转身走了。
“朴鞅!”小师妹一跺脚追了过去。
再也不见?他说得轻巧。鹤枝蔓绝不会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
徐欢房看着他的背影疑惑道:“我总觉得他有点眼熟?”
“算盘兄,你门派的人呢,好像从没见你和别人一起走过。”鹤枝蔓问道。
“这......”铁算盘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咱们去会场吧,我单独和你说。”
张小山了然,和徐欢房一起先走了,铁算盘和鹤枝蔓落在后面。
“你可知道千金堂?”
“不知。”
“千金堂是贩卖情报,同时提供杀人服务的组织,在江湖上名声也不是那么好,千金堂之所以名为千金,就是因为只认钱。”
“......你是千金堂的人?”
铁算盘叹口气,“只是因为是你,我才说的。其实和你待了那么久,我和绾罗都觉得你真的就像谁家出逃的小姐,身在江湖外。”
“我知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们就说过了。”
“我若是什么名门侠士,倒还有些自信,我想绾罗的父亲早已查过我的身份,并不是表面上的什么世外高人的弟子,那是绾罗真正的师父,却不是我的。”
“绾罗知道这些事吗?”
“我和她几乎是没有秘密。”
鹤枝蔓思考了一下,“那你总是要执行命令去杀人,哪怕那些人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千金堂的杀手都是这样的,如果判门就等于死亡。可我是负责情报的。”
“真可怜。”鹤枝蔓说道。
“小山,其实我的身份我早晚都要和你说,我有一定要告诉你的事,和你同行的张兄弟,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
难道张小山和千金堂有什么关系?又是这些江湖事,鹤枝蔓想道。“其实是偶然,他被人追杀,逃到我家,我姐姐把他救下,他在我家养了伤才走。”
铁算盘皱紧了眉头,“小山,我知道照理说,我们互相不知道身份也可以很开心的做朋友,不过你现在还是不能透露自己到底是谁吗?他真的是偶然到你家的吗?”
“什么意思?”她看着他,面色严肃,也不说话,只等她答。
“我,其实我父亲是正三品官员。”
“正三品?”铁算盘有些吃惊,“你就这么逃出来......不不不,不说这个,这样就说得通了,我有个很不好的猜想,也许他是故意去接触你家里的人,当时有谁是和他接触最多的?“
“我姐姐,到底怎么了?”鹤枝蔓也有些紧张了。
“他......不是什么江湖人,据我们掌握的消息......”
“铁算盘,有急事,回门。”
他的话突然被打断,一个人急匆匆从他旁边经过。
铁算盘张了张嘴,眼神却看向那个身影,“小山抱歉,我得走了,总之你多加防备他。”
“哎......”鹤枝蔓下意识想叫住他,他边走边抛给她一枚金币,不便多说,“需要找我的话多问问总会找到的!”
鹤枝蔓看着这枚金币,小心地收在怀里。
到了会场,安陵予把她叫住了。
从那天晚上她发现安陵予和朴鞅举止亲密之后,两个人始终没有什么交集。
“好久不见。”安陵予打了个招呼。
“好久不见。”她回道。
“没想到我们都来了百花谷,早知道的话倒是可以同行而来。”
鹤枝蔓觉得她并不是真的想和她一起过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安陵予点点头,她也不想过多寒暄,“你和朴公子是什么关系,到这里也是找他的吗?”
鹤枝蔓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在满心报仇之前,一直在想安陵予和朴鞅的爱情故事,她不过是被一个禽兽骗了的女人,她一定不知道朴鞅对别的女人做了什么。
这种事到底要和安陵予说吗?她搞不清楚,又牵扯到自己的贞洁名声,又想到她会不会伤心。
“我来这里是偶然,想来见识一下而已,朴鞅和我也是意外相识,他是我的仇人。”
“仇人?”安陵予看起来有些吃惊,“你和他......”
“你先说你和他吧,你的心上人是他对吗?我听说他在教坊将你赎出来,你也是他的心上人是吗?”
一听这话,安陵予羞红了脸,有些紧张,“这,这种事......这怎么说得出口......”
鹤枝蔓了然,她踟蹰着,还是说道,“他不是什么好人,你还是小心些吧。”
“你是什么意思?”安陵予扯住她的衣袖,“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有什么仇怨,可能是有什么误会,他绝不会是什么坏人的。”
误会,什么都可能误会,那件事不可能。
鹤枝蔓说道,“因为他救了你,所以你就觉得他是好人,就如他害了我,我知道他绝不会是好人。我言尽于此,信不信是你的事。”
她向徐欢房走去,安陵予攥着手帕喊道,“我晚上还会去找你的。”
真的不要找我了,她很想这么说,但是她不愿意大声喊,皱眉瞥了她一眼就继续走。
徐欢房看着安陵予问道:“认识的人吗?”
“嗯,不算太熟吧。”
等今日散场后,鹤枝蔓有点苦恼,为什么一沾上朴鞅,就有这么多麻烦,百花谷的人针对她,那个小师妹叽叽喳喳就够吵了,又加上一个安陵予来骚扰她,真是烦的不行。
她几日都神经紧绷,熬夜不睡,精神上已经有些萎靡了,更烦别人来吵她。
她在门口向外看,眼见着那个小师妹又蹦跳着过来了,她总是自说自话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怎么都说不听。她瞧了几眼屋子,赶紧躲进柜子里藏起来,小心翼翼地把柜门合上。
何鸢尾敲敲门,没人应,她见门开了一条缝,边推开边说,“我进来了?真的进来了?没人吗?”
她进屋一看,确实没人,挠挠头自言自语,“晚点来吧?她和朴鞅到底怎么回事啊?”
等她走之后,鹤枝蔓松了一口气,想着干脆不出去了,还能把安陵予躲开。
还记得在华晋城的时候,兴儿和她说,“小姐,我不知道你走想要的路会有多开心,但是我觉得如果你不是鹤家小姐了,也许也不能在这样的院里树下,一碟桂花糕,一壶桂花酒,理所当然地拒绝每一个你想拒绝的人了。”
她说得对,就像江湖人说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没了身份的人最是不由自己。
她躲在柜子里慢慢睡着了,这些天她真的太累了,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
在这期间她确确实实把安陵予也躲过去了,想必安陵予也是很不甘心吧,所有人都想知道她和朴鞅到底怎么了,让鹤枝蔓很不舒服。
“......你去守着门外......”
等鹤枝蔓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听到外面传来模糊的声音。
“检查过外面了吗?小心隔墙有耳。”
“已检查过了,请主公安心。”
主公?
鹤枝蔓有些疑惑。
“主公,此行我们已经垄断了千金堂的消息,还会持续跟进。”
被叫主公的那个人说道:“千金堂并不是非常值得相信的,你们还是要盯紧才是。这次百花谷之行,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了。小五,”
“是。”一个人应道。
“现在已经不必等秋日宴结束了,我们会动身赶往京城。你应该去哪里?”这个人笑笑问道。
那名叫小五的人也微微一笑,“属下知道。”
这个声音怎么有些耳熟?这几个声音都非常耳熟……等等,我现在是在哪里?鹤枝蔓想了一下,我是在自己的房间对吧?
“现在朝场上局势如何,独狼有消息吗?”
“回主公,根据收到的飞鸽传书来看还是老样子,一片歌舞升平。老皇帝新选了秀女,耽于女色,太子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动作,其他几个皇子也不见有什么行动。”
皇上,太子……
鹤枝蔓觉得这个声音是张小山。她在黑咕隆咚的柜子里一声不吭的思考,她想到了铁算盘临走之前对他说的话,张小山不是什么江湖人士。其实在他逃到自己家里的时候,鹤枝蔓就看了出来。只是她并不在意张小山是什么身份。
可他现在提到了皇上,太子,而且听起来他的手下对皇上没有一点尊敬的意思。
“他可能是故意逃到你家,你要小心些。”
想到这句话,鹤枝蔓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