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属下还是认为您应该少露面,毕竟您身份特殊,还是应该在留都镇守后方。”
张小山摇摇头说道:“有些时候还是我亲自出面好。”
那名属下情绪有轻微的波动,抱拳说道:“属下等,定会为主公完成夙愿,光复前朝。”
在柜子里的鹤枝蔓彻底懵了。
主公,留都,前朝,他莫不是……前朝皇室?
她真的没有想到自己躲在柜子里,只是为了躲开小师妹和安陵予的骚扰却听到了这么大一个秘密,一个颠覆天下的秘密。
即使是和铁算盘曾经谈论到相关的事情,她也并没什么实感,觉得这些事情永远都离自己很远。
如果他是故意逃到自己家,肯定是因为自己的父亲是正三品官员。
张小山在自己家养伤的时候,她只知道自己的姐姐常常会去看他,因为她只顾着自己的事情,所以不知道父亲跟他有过一些什么样的交流。
她用力按自己的额头,自己的父亲再蠢也不会被他勾到去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吧?这种会株连九族的事情父亲应该不会去做。
姐姐总去看他,他们之间都聊了些什么?
她在柜子里藏了这么久,四肢都发麻了,想着这些事情,脑子里面混乱一片的时候,只是无意识地动了一下就磕到了柜子,发出了小小的砰一声。
“什么人?”张小山的手下拔出了武器护在他周围。
张小山的眼睛看向了那个柜子。
“主公,那里。”一个手下眼神瞟着柜子说道。
鹤枝蔓听到他们发现了自己,心里有些慌张。既然他们已经发现了,那自己继续躲着好像也没有什么意义。可是推开柜子出去,听到这种这种大事会不会被杀掉血溅当场?
张小山的属下正要去把柜子打开,他拦住了他,自己亲自去打开了柜子。
鹤枝蔓用一个很扭曲的姿势和张小山四目相对。
张小山退后说道,“你出来吧。”
鹤枝蔓慢慢地出了柜子,看着人手一柄兵器,长叹一声,难道自己就这样在这儿死了吗?
在这种时候,她还是想到,如果他是故意逃到自己家,那即使她听到了这样的秘密,他应该也不会杀掉自己吧……?
他的手下皱眉,看着她对张小山说道:“主公,杀了她。”
他的属下向前逼近两步,张小山又制止了他,“等一下。”
他转向鹤枝蔓,“你都听见了?”
鹤枝蔓真的很想说自己什么都没听见,可是这样的话实在是太过无力,她也实在是想不通他为何要这么问,难不成她说自己没听见,他就会相信吗?
鹤枝蔓张口说道,“如果我说自己没听到,你会相信吗?”
张小山笑笑,“你不要害怕,我不会杀你的。”
“主公!这……”
他这么一说,鹤枝蔓反而更慌了,这岂不是证明他真的和自己的父亲达成了什么合作吗?
“不过我也不可能让你知道我们的秘密之后,就这样离开。”
“你想怎样?”
“你刚刚也听到我们说要去京城,所以我要把你带在身边。”
“我不可能和你去京城,我父亲早已经找到了我,等秋日宴结束之后,我就会被我家的护院带回家。”
“这是我给你的选择,要么你跟我一起去京城,要么你家的护院就只能带着你的尸体回家了。或者……我把你和你家护院的尸体一起送回家。”
鹤枝蔓挣扎道:“你就这么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
张小山还是那副和善的笑容,说道,“我的救命恩人不是你姐姐吗?”
“你不会以为我只是在吓唬你吧?我相信只要是一个智商正常的人,都会明白听到这样的秘密之后是不可能全身而退的。”
“可我跟你去京城又能怎样呢?你总不会叫我一辈子都待在你身边吧?”
“不会,只是我要判断你到底会不会说出我的秘密。如果我现在就放你走,我想你一定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毕竟你是本朝的人,我想你心里一定把我们当成反叛的乱党。”
“难道你们不是反叛的乱党吗?”
张小山一直知道她比较奇怪,不过他还是很佩服在这样的当口,她还能有胆量向威胁到她生命的人做出这样的质问。
“在你们眼中我们是反叛的乱党,可在我们眼中却是保家卫国,是夺回自己本来应该有的一切。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拿走,叫谁能就此甘心?”
也许是这样,鹤枝蔓没有聪明到能勘破这些复杂的事,可他说的这么浅显易懂,就像她对安陵予说,对于她,朴鞅是好人,对于自己来说,朴鞅就是坏人。
“没有太多的时间给你考虑,明日我们就要启程了。在你考虑的时间里也不要进行什么独自一人的行动,我或者是他们,都会一直跟在你旁边。”
鹤枝蔓总是要去找朴鞅,现在她没有了人身自由,失去了报仇的机会。
她整晚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看着另一张床的张小山发呆,无计可施,决定还是睡觉吧。
第二日下午,张小山叫她收拾行李,恰好一直没在会场见到她的安陵予赶来找她。
“你这就要走了?”
鹤枝蔓偷看张小山,想着自己这是最后一搏,她回道:“带朴鞅来送送我吧,我就告诉你一切,告诉朴鞅,送行之后我愿与他再不相见。”
张小山看她说道:“没有那个时间吧,我们现在就要启程了。”
他的目光一如往常,鹤枝蔓却明白他的意思。
“叫他快点赶上我,谷口见。”她无视了张小山。
安陵予抿抿嘴唇想了一下,点了点头。等她走后,张小山问道:“你有什么花招?”
鹤枝蔓摇头,“我不是不想和你走,我想你知道那个人是我的仇人吧?”
“我不想你节外生枝。”
他见鹤枝蔓不答话,说道,“我去和徐兄弟道别。”
“他不一起走吗?”她这才有了反应。
张小山笑道:“我为何要带一个局外人去办正经事呢?”
他刚一出屋子,鹤枝蔓马上从床底下拿出她准备好的弓箭,这是她和吴韵比试那日叫铁算盘帮她拿的,她背起弓箭赶上张小山,徐欢房正在那里惋惜不能和他继续云游,也不知道张小山对他说了什么。
不过君子之间只说自己不方便,想来徐欢房就会同意离开。但是鹤枝蔓决不能让他就这样走掉,她很难说张小山到底会不会突然杀掉她,有一个局外人才多一分安全。
她马上说道:“可京城有我姐姐。”
徐欢房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早听鹤枝蔓说鹤晨姬在京城,想着秋日宴结束之后,他一定要去京城的,明明他表示了是同一个目的地,张小山却表示不方便,他只好自己走。
“我自然也是要去京城的......”徐欢房的大眼睛透出一些试探的请求看着张小山。
鹤枝蔓继续道:“既然我们是同一个目的地,自然是一起走对吧?”
“你不回家,也去京城?”
鹤枝蔓点头,有些迫切地说,“我去......寻我姐姐一起回家,我想如果姐姐知道徐公子一路保护我的话,她一定会感谢你的。”
张小山的笑容慢慢消失了。
徐欢房心里只觉得她说的很对,这是讨鹤晨姬开心的好机会。
“我家的护院也在跟着我和姐姐,我想我父亲一定也会知道徐公子有多善良,多有责任感的吧?”
说道姐姐,徐欢房怎么可能不突破这无聊的君子模样?
她略微勾起唇角对张小山说道:“又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当然可以一起走了,对吗?”
张小山如果有鹤枝蔓一半的性格,他就会说自己确实有见不得人的事情,让大家都下不来台,生硬而可怕的结束这件事,但这世上像鹤枝蔓一样叫人讨厌的人太少了,张小山自然也不是。
他以一副“真拿你们没办法”的表情说道:“好吧。”
鹤枝蔓知道他心里其实恨死自己了。她不在乎,虽然这样可能会加深他的杀意,可她得到了一份安全感。
一行人已经走出了百花谷,鹤枝蔓看着眼前的竹林疑惑道:“怎么好像不太一样,十八潭哪儿去了?”
张小山回道:“我们走的是后山。”
他的笑意这次是发自内心的,他不想节外生枝,看着她背的弓箭更是心生忧虑,既然她不肯听话,就让她自己失约谷口吧。
“你......”
鹤枝蔓真是万万没想到,她真恨自己一直和徐欢房聊姐姐,忽视了周围的景色,何况她还真看不出有什么太大差别,以为怎么走都是一样的,看到竹林才反应过来。
她失魂落魄地骑上马,想着自己又要多久才能再见到朴鞅,说不定在那之前,她就已经死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离开家之后,她好像事事不顺,她其实只在乎报仇这一件事,就这么一件事,她就是做不好。
马蹄哒哒,越跑越快,竹林马上要被抛在身后了,这时她突然听到一声“喂!”
不是很大,却足够听见,她马上回头看,就见朴鞅和安陵予,还有一个百花谷女弟子,她无心看那是谁,那声喂是安陵予喊的。
鹤枝蔓迅速搭弓射箭,在这个紧急关头,她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目标点上,在马背上稳如泰山,这一箭力道之大,飞速向朴鞅飞去。
安陵予还在和朴鞅埋怨她怎么叫人送行,却走了后山,还不等等人,就见一只箭破空而来,朴鞅的注意力被她和那个女弟子分散,不过还是很快发现了这只箭。
他见她人已走了,心情不好,正想拔剑劈开这只箭,电光石火之间脑子一片空白的安陵予飞身向前一扑,这只箭瞬间没入她的身体。
鹤枝蔓愣住了,朴鞅也瞪大了双眼,赶紧扶住了安陵予的身体,血染了她的漂亮衣衫。
那名百花谷女弟子是周莹莹,短暂的惊讶后她马上就要去追,朴鞅突然把安陵予交给她,“我去,你帮她疗伤。”话音还未落便运起轻功追了上去。
张小山一见这场骚动,真恨不得现在就杀了她,“我说过叫你不要节外生枝!”
徐欢房也震惊得无言以对,只能在马上看着鹤枝蔓。
马奔路远,鹤枝蔓已经看不到受伤的安陵予的身影,她看着阴沉着脸追过来的朴鞅,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