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
下了朝之后,一位大臣不小心崴了脚,正好在刘崇深旁边,他急忙扶住了他。
那人正是礼部侍郎赵无极,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人。
“赵大人,你没事吧?”
他摆摆手,“唉,没事没事,多谢了。”
他刚要自己再走,才走了一步就又要跌倒,刘崇深又扶了他一下。
“赵大人,你这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赵无极脸上的表情显得很痛,“不知道是不是脚踝肿了。”
“大人,您的随从在外面等着吗?”
他摇头,“偏巧今天就没有让他来,想着自己回去。”
“那你这样可怎么走?”
刘崇深不放心,“咱们要不先去太医院?”
他看赵无极好像也不能久站的样子,“这样吧,还是出去坐我的轿子吧,先到我府上休息一下,我再叫太医来看看你伤得严不严重。”
赵无极点头,“多谢刘大人了。”
到了刘崇深府上,等太医的时候,刘崇深想叫他脱了鞋袜看看伤势。赵无极脱了鞋袜后他看了看,并看不出来有什么。
觉得兴许是刚扭到的时候觉得痛,其实没有大事,不过还是最好等太医来。
“刘大人是从华晋城来的吧?”
“嗯,是的。”
“年少有为呀。我听说皇上有一个幕僚,也是华晋城来的,华晋城真是出人才,是姓徐,好像叫徐欢房,你们认识吗?”
“啊......我们,我们当然认识,毕竟是同一个地方的。曾经我们二人也有一起出去和别的公子们游玩。”
刘崇深提起了警惕心。
“刘大人在华晋城原本是有婚配的吧?”
刘崇深看着他笑了笑,“是。赵大人对我倒是蛮了解的。”
“刘大人,我这个人有时候就是比较心直口快。倒不是我对你有多了解,像这种八卦传闻嘛,闲言碎语,茶前饭后的,总会有人传,传着传着,我也就知道了。”
刘崇深喝了口茶,“无事无事。过去的事情都过去。”
“过去了吗?”
赵无极也笑了,他的笑容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意味。
“鹤壁官居三品,权势不小,可还是在一夜之间被灭了门。不过当然了,这是他自讨苦吃,怨不得别人。”
刘崇深心中虽痛恨这种说法,但他深知自己必然要习惯这些言语。他神色如常,没有一丝的波澜,“确是自讨苦吃。”
“说起这件事,宫里宫外都还有一些闲言碎语。太子与重臣勾结谋害先皇,他们死了,本以为二皇子摄政,他也死了。”
刘崇深道,“这类的风言风语我确实也听了不少,不过你我在朝为官,有些话可不是轻易随便说的。赵大人,还是注意自己的言行啊,小心杀身之祸。”
赵无极点头,“多谢刘大人这份好意。不过我不说,却不代表有人不会这么想。刘大人,你有想过吗?”
刘崇山道,“想与不想都不重要,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还是安身立命最为重要。”
赵无极点头,那就说点别的,“刘大人之前的婚约是鹤家的鹤枝蔓小姐吧?虽说鹤家灭门,但我这里却有一些奇妙的传闻,刘大人要不要听听?”
刘崇深微笑,“您说。”
“听说......”赵无极略有些神秘的样子,“鹤小姐逃了出来。”
虽然刘崇深早就知道这个事情了,可是此刻他却要装作不知道的样子。于是他非常地意外,将茶杯打翻了。
“这,这是真的还是假的?这是从何处听到的?”
赵无极看着他略微颤抖的手,“刘大人,不要激动。我不仅听说鹤小姐逃了,我还听说了她逃到哪里。”
刘崇深心间动了一下,他正是不知道鹤枝蔓去了哪里。
“那她是逃去了哪儿?”
“这个嘛......”
赵无极这会儿反倒不慌不忙了,“在这之前,你难道不觉得她逃了居然没有任何的追缉很反常吗?难道真是觉得她一个弱女子翻不起什么风浪,所以逃了便逃了?可我觉得既然是灭门,就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个,哪怕是逃出去一只猫一只狗,都还是会有祸害,皇上真的有这么不缜密?”
这个问题刘崇深和徐欢房已经讨论过了,也许是觉得无所谓,也许是还在暗地监视她,可是听赵无极再说,却觉得都不可能。
放她走是无所谓的吗?苍九鉴是这种性格吗?暗地监视一个女子吗?这种缓慢又没什么目的的行为对苍九鉴来说可能吗?至少在篡位一事上,他谋划多年,一朝得到机会就是雷厉风行,雷霆手腕,没有任何无效的行动,他要的就是精准的成功。
“你知道她为何逃走却没有追缉吗?”
“这个赵大人也有听闻?”
赵无极顿了一下,发出一连串的笑声,“这个嘛,八卦传闻嘛,是吧?”
“那您说是为什么呢?”
“在皇上身边还有另外一个幕僚,可是却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也没有人见过他的样子,只知道他的代号“游鱼”。那一夜鹤家灭门主事的就是游鱼。鹤小姐的事恐怕也是他的意思,即使是他放跑了一个人,皇上也没有对他进行什么处罚。刘大人你和徐欢房关系不错,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这个游鱼吗?“
“他也没有见过这个人。”刘崇深说道,“真是有够神秘的。”
这个游鱼为什么要放跑鹤枝蔓呢?难道......他和鹤枝蔓是认识的?
这样的念头在他心中一闪而过,不过他现在还来不及深究,他最想知道的是鹤枝蔓到底逃去了哪里。
他刚想问,这个档口,太医也来了。他为赵无极看了脚,其实没有太大的伤,只是稍微扭了一下。
等太医走了之后,刘崇山迫不及待地问道,“赵大人还没说鹤小姐到底藏到哪儿去了。”
“他逃到......刘大人,莫非还是旧情难了?你不是说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吗?”
赵无极面上带着一丝调笑,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恶意。
刘崇深说道,“无论有没有旧情,毕竟曾经订过婚约,会感兴趣一些也是人之常情。她去了哪里?”
“她逃出华晋城之后,确实消失了一段时间。不过在那之后出现了行踪,据说......”赵无极小心翼翼地四处看了看,压低了声音,“是去了樾城。”
“樾,樾城?”
刘崇深知道那是叛党的大本营。
“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吧,说不定她心中充满了仇恨,就寻到樾城去了。”赵无极道。
“这样的消息您到底都是从哪里听到的?”
“从该听到的地方听到的。也没有一个什么具体的来源了,只是这种事情都是七嘴八舌,有时传真有时传假,有时有,有时无罢了。”
刘崇深无意识地点点头,还带着一丝思考。
赵无极看了看他,“刘大人,那我要走了。”
“噢,那我送送你。”
“不必,既然脚没什么大事,我自己出去就好。”
“刘大人,你......”他的表情突然变得意味深长,“若是还想知道什么鹤小姐的传闻,可以找我。”
他留下这句话便转身走了。
刘崇深看着他的背影,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赵无极的话中是不是还有别的意思,他是不是话里有话?他真的只是随耳听了很多的传闻吗?
见了徐欢房之后,他把这次的事情以及谈话的内容都说了。
徐欢房问道:“你是怎么看的?”
“我看他肯定不是随口和我一聊,他是在试探我。可是他出于什么目的?说不定连他脚崴了都是假的,只是想接近我和我说这些话。他说的这些东西里面,也许归纳出重点来的话,就只有两点,一就是游鱼,二就是鹤枝蔓。”
“没错。”徐欢房深以为然,“他提到了我,可是并不是闲聊。提到我是为了问我到底认不认识这位神秘的游鱼,可是你我也都没有见过他。赵大人应该出于什么原因对他很是好奇吧。而鹤小姐,他故意透露给你行踪,樾城又是那么敏感的地方,所以我们很难判别他的目的,他到底是为了皇上在试探,还是他就是我们要找的人呢?”
“很难说。所以在和他的接触中,肯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在弄清楚他的立场之前,我不能表现出任何的偏颇。”
游鱼,游鱼......
徐欢房微微皱眉,这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他当苍九鉴的幕僚,苍九鉴不仅仅是看他对鹤晨姬爱而不得,也确确实实在一直要他办事,欣赏他的才华。
关于苍九鉴对樾城,对叛军,对留都的态度和手段,虽然最核心的肯定不会和他说,但是不触及核心的他多多少少都知道,而这个游鱼,苍九鉴的保密态度要比对那些谋略还要神秘。
这个人肯定是苍九鉴心腹中的心腹,起的作用,做的事情,也一定很重要。
他不是没有明里暗里向皇上身边的人打听,可这个游鱼出现的时候一身的打扮都很神秘,透不出本来面目。
对于徐欢房来说,烦心事真的太多了,鹤晨姬那边的事他也得到了风声,控制不住去找苍九鉴求情,可苍九鉴却不为所动,最后,他在苍九鉴这边隔空陪着鹤晨姬跪。
苍九鉴问他,他在这边跪着又救不了鹤晨姬,意义何在?
他说,我已经为她做不了任何事了,我已经不能减轻她任何痛苦了,也许皇上您不心疼,但我心如刀绞,能陪她跪着也是好的。
苍九鉴觉得好笑,可他却下令停止了鹤晨姬的惩罚。
他对徐欢房说,既然你这么痴情,那就算了吧,反正我也不在意她,小小惩戒就算了,可我不会告诉她是因为你。
那也无妨。
是无妨,鹤晨姬知不知道都没关系,只要她好就够了。
他知道自己和鹤晨姬是相爱的,就好像被困在两张网里的鱼,就算无法相见还是奋力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