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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山的案子震惊了整个神界,此案涉及的异坤氏、青阳氏和天师阁都还是神界很有地位的人物,外界已经流传开各种流言蜚语,为了稳定民心天帝陛下亲自审理,敬和司扣下暮山放其余人等回去,外人看来青阳氏如同鱼肉上了砧板,只等快刀来抹脖子。

以青阳氏往日的人情交往加之其高尚的品格,与一些大宗还是可以通气的,死的人是玄黄大帝的孙子不错,可案子疑点重重,不说偏袒青阳氏帮助调查也是可以的,但是除了清虚宫沧海阁,没有一家站出来,就连深受万神敬仰的天师阁也无人相助,神界对道言天师的风评一时也差到了极点。

无恙和焕冰是暮山的好友,想到前一阵子还和暮山在神界快马扬鞭意气风发,转眼兄弟就沦为阶下囚,心中滋味不由而说。二人虽为纨绔可是心怀正义心地善良,不光对于好友,对于天师阁遭受非议也是很气愤,尽管能力不够他们还是劝慰了道言师父一番,道言协四位上师表示由衷的感谢。

太曾、黄晓、朱雀、萍山四位上师分坐两侧,中间坐着的道人道骨仙风,手拿冰清拂尘,衣袍无风自动,温和清逸。

“无恙,焕冰,可以和本座讲讲颂安山一事吗?”

焕冰说:“那天我们骑马去颂安山打猎,后来遇到玄浩炫耀挑衅我们就打了起来,玄浩怎么说也是异坤氏的大公子拳脚功夫很好,他们人又多我们就吃亏了,别说是暮山不服气是个人都会不服气吧,可是他什么武功拳脚都不会也没有再去过洞世亭,说他杀人真的是无稽之谈。”

“单单是言语挑衅吗?”

二人对视一眼:“不是,是他先动手把我们的马射伤了,马不是我们自家的是借来的。”

道言问:“是借的天河先生的吗?”

无恙点头:“是的,因为暮山挺受浮桑上神赏识的,于是上神就给了我们特许。”

说到这五位大人相互看几眼,表情有些意外,等到无恙焕冰二人走后他们又开始了讨论。

“天师,莫非浮桑上神也?”

说话这话的是一个矮矮胖胖的小老头,远看他的身材就是两个大小圆组成,中间的脖子也不知道去了哪,肉当当的脸上翘着比眉毛还长的两撇小胡子,眼睛被挤得只剩两条缝,看上去喜感满满,然而声音尖细得刻薄,一开口就知道他是个不容易对付的小老头,他就是黄晓上师。

黄晓上师对面坐着太曾上师,号称天师阁第一美人先生,烟紫长衣,肤白貌美,除却红唇其余粉黛一概不施,美丽而英气。

“浮桑上神如此力捧暮山,莫非这个少年真的有什么独特之处吗?”

萍山上师歪在椅子上好像没有发言的意思,朱雀上师正襟危坐,满脸严肃地摇头。“浮桑上神也没有出手相助,估计不是这般。”

“那谁还能救他,要是他罪名一定天师阁也完了呀。”黄晓上师小手一摊。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暮山还有办法。”

黄晓反对太曾:“他现在人在牢里能有什么办法,把逍遥子喊来也只是拉他下水,还能给他扣上个私通仙界的罪名,简直遭到不能再遭。”黄晓随即失落起来:“唉,你们说这是什么事,我们天师阁一向安安分分勤勤恳恳,怎么玄浩就死在我们这儿,造孽啊造孽啊。”

“我们不能再躲了。”道言忽然起身走下去,其他人下意识地全都起立。

“啊?”黄晓一惊。“天师您……”

道言背对着他们打开大门,夜风猎猎,高高吹起他的长袍。

天桑尚杺。

夜色茂密,他着玄衣独坐长廊之下,屋外的院子里长着一棵庞大的蕤槐,槐下是一片清池,池中月影晃晃,院落里不时响起几声虫鸣,浮桑拿起手边的玉壶为自己倒了一杯酒,心中抑郁难解,于是他又打开那把扇子。

步摇墨韵缓,天桑琉璃开。惊容神仙客,林深寂寞来。

扇上写的就是这首小诗,字迹娟美秀丽,一看便知出自女子之手,可惜诗的意蕴略浅,如此文采放在神界很是不够哇。

他心里转而又想:好的好的,本座知道你没上过几天学,写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听到脚步声浮桑抬头,一位少年如约翩翩而来,他悠悠收起扇子放入袖袋。

少年穿着朴实无华的黑衣,长发一丝不苟地梳着,和别的美少年差不多,他也是长眉星目,只是眉尖略高,眉眼因此就显得温柔,鼻梁不算很高,但他有个很好看的鼻尖,这就使得他的脸瞬间精致起来,就算穿的是黑衣,俊美之余还给人留有温存尔雅的印象。“上神。”

“暮山认罪了?”浮桑问道。

恪然回道:“算是,但是除此之外他一概不说,只说让蓬莱逍遥子过来。”

“逍遥子为仙界之人,他一直深居上三重天是怎么认识的?”

浮桑皱眉:“对他动刑了没有?”

“动了,下手很重,他没挨多久就晕了过去。”

浮桑点点头,又问:“青阳氏那边呢?”

“自然是着急的,帮他们的还是只有清虚宫和沧海阁。”恪然顿了顿:“倒是,沧浪出关了。”

都说河东河西三十年,放在神界也不过小千百年,也就是最近的一千年神界众人纷纷见证了上古火雨大宗青阳氏的没落,而要谈及青阳氏的没落,必定要捆绑着天吴氏一起说。

源头追溯得久一点,盘古大君开天辟地后神力耗尽,于六界之外长眠,六界还在一片混乱中,第一任天帝太昊率领诸神征战四方、开疆拓土,骁勇嗜血的天吴氏就是当时天帝征战的王牌兼底牌,天帝长剑所指之处,天吴氏出马必定杀得片甲不留。而那时的青阳氏由于宗族人丁稀薄,他们只负责协助管理后勤。

六界安稳后天吴氏风光无限,受万神敬仰,得天帝厚爱。然而天吴氏蛮狠霸道的缺点也显露出来,随着帝君的更迭有过之而不及,终于天帝忍无可忍,借口狠狠处罚了天吴氏,也就在这时,青阳氏突然崛起,青阳氏和天吴氏皆为战将,两家风格却截然相反,他们不讲究飙血的快感,文武双全才是他们毕生的追求。

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天吴氏开始积极变革也学习文法,族人皆是悍莽武夫收效甚微,天帝那时眼里已没有天吴氏,纯粹的武将在和平年代终于成了悲剧。到了恪然景淮这里,天吴氏的族人只剩下寥寥十几户,恪然小时候经常拉着弟弟和族里别的小孩去田里找野菜,冬天半夜醒过来发现被子上是一层薄雪,自己的家事过往被说成千百个版本,这所有种种一起化为冰刃,在他本该无忧无虑的年纪里留下了永远的悲凉的痛。

“可是,他出关也不顶用啊。”浮桑理解沧浪,飞来横祸,亲人无辜入狱还牵扯到全家,是个人都坐不住,但是现在的青阳氏大势也去了。

浮桑又开始想暮山传来的讯息,细长的丹凤眼里满是困惑:“机关,到底是什么意思?”

雅云间。

沧浪走在长廊里,长廊上的地板都刷了清漆,月影成为一个亮亮的圆斑落于其上,夜风卷着两侧的帷幔,朝外望去四周一片漆黑,上万条柱子将整个住所托起,底下是大大小小的山石,站在上面看下去,巨大的凌空感在脚下打着转。

雅云间的屋子都由轻巧竹木制成,屋子不高但占地很大,每座房子最多就两层,屋顶矮尖,与其他宅院的砖石相比更加古朴大气。

前边忽然来了亮光,那是座架在一湾池水上的木屋,月光下湖子波光粼粼,湖面上弥漫着淡淡的薄雾,屋子里暖黄色的光在黑夜里格外温柔,倒映在水中也甚是美丽。

那个为了找马弄得自己浑身是伤的纨绔躲在房里偷偷流着眼泪,忍着痛给自己换药,看到他来了眼泪就掉个不停,喊了声二哥“哇”地大哭起来。

其实他没有打玄浩,反而还被玄浩打了,玄浩故意挑事说不过暮山就拿袖箭射伤了暮山借来的马,奈何他不会武功吃了亏,找马的时候脚下一滑从荆棘林里横穿滚出来,背上四肢都是血口子,沧浪过来帮他换药,暮山抱着二哥哭了好久。

长辈们都在主殿开会想办法,沧浪抽身来这寻找线索,司庆也跟着他跑来。

暮山房里有无恙和焕冰在找线索,沧浪则拉着司庆的小手去了后院。

雅云间所有房屋都靠长廊相连,而所有的房屋都围着后院而建,几条长廊横穿而过将后院分割为小,接近云君晴怜的地域种着花朵和草药,房屋檐下还挂着几只鸟笼。那边空空的圆台就是安若练舞的地方,台子被人细心地铺上软垫,而暮山就在院子里水井源头的那片湖上住着,高出半仗的长廊和房屋将后院围成下陷的巨大盆景,还有黛青凉亭一座,亭下是一个小小的水池,亭子旁是两个秋千和一套凉石桌凳,水井旁引了几处活水,细细的水流源源不断地跳进竹筒里,然后竹筒将水全都倒进水池中,“哒哒哒”的声音交替响着,月下别有一番风味。

“这些都是小叔做的。”司庆抹把眼泪,指着一旁散在地上的长短不一的木头说:“那些也是小叔做的,小叔什么都会做,他很厉害的。”

沧浪蹲下来,司庆拉着沧浪,满脸泪痕表情却很认真:“但是小叔肯定没有杀人,二叔你要相信小叔。”

“二叔相信她,人肯定不是他杀的。”

“那为什么还把他抓进去了,二叔你那么厉害,你去把小叔救出来吧,你去救他好不好,我怕他会被打死,呜呜呜……”

沧浪抱起司庆,怕他太伤心便轻轻拍着他的背,司庆身上有股着属于孩子独特的奶香,他的小胳膊搂着沧浪,用着奶奶的哭腔控诉着那些把小叔抓走的坏蛋,那些坏蛋把他全家都抓走了,要不是被爷爷塞在衣柜里他也要被抓,简直太可恶了!

“二叔,你那么厉害一定要把他们教训一顿,还有,你一定要把小叔救出来。”

沧浪笑了,伸手抹掉他的眼泪:“二叔想到办法了,肯定会把小叔救出来的。”

魔界,苍梧之境。

一袭花衣翩跹而入琉璃门,来着盈盈笑曰:“我来迟了,真是不好意思。”

逍遥子又一哆嗦,刚站起的身子又跪下了:“老朽见过妖王陛下。”

“呀呀呀先生快起来,到这儿随意就好。”

一只纤纤玉手从花袖下伸出示意他起来,五指的红指甲尖长,食指上带着一枚蛇铜戒,面如桃花,眉眼含情,花衣着身更是娇媚到不行。

逍遥子欲哭无泪。

随意?咋随意?上面坐的就是魔尊炎图,冥界世子迟堰也在,现在又来个妖王,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随意啊!

独坐高椅上的白衣少年正是现任魔尊炎图,一旁的玄衣少年就是冥界世子迟堰。

迟堰示意青杳来这边坐,迟堰身后的明彩暗暗朝青杳翻个白眼,炎图看完手上的书信脸色凝重,皱起的没挤着眉心的花印:“你确定是她么?”

逍遥子抱着手皱着眉,五官挤到一起活像包子褶:“老身不能保证,毕竟六界都知道鹤岚大人被沧浪杀了,人都快死了五千年了,怎么想都不大可能啊。”

“但是那上面的确是鹤岚大人和老朽一起研讨出来的技巧,因为是木匠技艺没什么大家感兴趣,所以这也是鹤岚大人和老朽不为人知的共同爱好,还有这字迹也很相像,老朽觉得还是来和几位说一下比较好。”

明彩从炎图手里接过信纸交给迟堰,看着上面奇怪的图画两眼发直。

“嘶——看不懂。”迟堰拿给青杳。

“木匠的话,那这就是做椅子的咯?”青杳问。

逍遥子摇头:“这个不是,这是做的机关,杀人用的。”

“嗯,是阿姊的风格。”青杳柳眉一挑很是骄傲。

“其实你不来本座也要找你。”炎图说:“神界那边你想好怎么应付了吗?”

一说到这个逍遥子天灵盖都疼。

“陛下,老朽不知道,一切都太突然了。”

可不就是,在他午觉还没睡醒的时候收到了这张纸,他吓醒了,然后又在他午觉没睡醒的时候收到探子神界要来抓他的消息,说他是杀人犯,他又被吓醒了,怎么,睡了十几万年的午觉突然跟他有仇了是吗?然后他就借着外出云游的借口逃出来找炎图。

迟堰把信纸丢给青杳玩:“青阳氏暮山就是那个天生不能修炼的废物,可是你们明明不认识他为什么还要拉你下水,阴阳二子会在他手上就表示是他写的信,那他和鹤岚是什么关系?”

“不可能有关系。”青杳一口否定:“阿姊就和沧浪有些交道,和云容那些老一辈的你们也知道,那个没法修炼的废物阿姊都不屑入眼,恐怕是被些有心人利用了,然后嫁祸给青阳氏,顺便再搭上仙界。”

“四方长老!”

炎图、迟堰还有逍遥子想到一块去了。

“对!我怎么把那四个老头忘了,该死!”

“现在神界的神界已经变得和其余五界不往来了,那四个老家伙手里的权利很大,会不会要借此开始对仙界下手呢?”

炎图点头:“他们都能瓜分天帝的权将神界玩于股掌,仙、人两界一直是神界的附庸,很有可能会借此下手。”

逍遥子咬牙吸一口冷气,愤愤骂道:“他们专权神界还害死了鹤岚大人,现在还想对仙界动手,不能忍,绝对不能忍!”

几人一顿商议后逍遥子怀着视死如归的心情返回仙界,意料之内地在半路遇到了敬和司的手下,他客套都懒得客套,乖乖被他们押着向神界进发。

牢狱内,玄黄大帝两滴眼泪又不争气地掉出来,玄浩此刻静静躺在寒冰之上,额上的伤口被白帽遮住,玄黄大帝轻轻抚摸着玄浩的脸,玄浩长得和父王祝秦极像,可惜祝秦帝君英年早逝,留下独子玄浩和帝妃便撒手人寰,玄黄大帝对玄浩格外宠爱,虽然被说是纨绔可是玄浩心性不坏,张扬也好,爱炫耀也好,他不仅是异坤氏唯一的血脉,也是玄黄大帝对儿子的思念寄托,谁料到发生了这种事,玄黄大帝一时间喉口被堵,口中生黏,千言万语一句也说不出,只有眼泪还在自如地涌出,替他表达着一位爷爷的痛苦。

“大帝,请您节哀啊。”东长老沉沉地劝着,语气里的悼念却很寡淡。

负责和美阁的南长老今日难得换了身素衣,圆润的脸上丝毫不见忧伤,平淡得很:“大帝,我们谁都不愿意面对这样的结果,处决了暮山就让小公子入土为安吧。”

“是啊,若您太伤心,玄浩的后事可以交给纯熙办,纯熙行事稳妥,虽为旁氏却也算玄浩的哥哥,二人关系也很好,是个能为您分忧的人。”

听到东长老这么一说玄黄大帝这才想到纯熙,握住他的手看着他不禁又想到自己的小孙,声泪俱下起来:“纯熙,纯熙啊,你是个好孩子,浩儿能有你这样的哥哥,也算没白来这时间一遭了……”

纯熙抱住玄黄大帝,玄黄大帝好似怀里的人还是自己的爱孙玄浩,抱得很紧很紧。

“爷爷,我们都不想看到玄浩这般,可是人死不能复生,爷爷,你一定要撑住,异坤氏还需要您,神界也需要您,纯熙以后会代替玄浩好好照顾您的,请您节哀。”

“可是,吾要如何释怀,吾送了两个黑发人啊,吾的儿,吾的孙,吾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老天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吾啊!”

“爷爷您别这样,还有我呢,还有纯熙呢,这样对您身体不好啊……”

纯熙身后整齐地站着白天一起在场的玄浩的朋友,对于玄浩的意外他们也都表示遗憾。

在他们的对面是一间牢房,阴影下可以看见一个破破烂烂的人被吊在刑架上,随着夜风的出出进进牢房里的血腥气淡了不少,就在他们互相悲伤之时,刑架上的人如猛兽苏醒般睁开眼睛,强烈的杀意在阴暗里化为匕首上的寒光。

玄黄大帝的情绪仍不见好,东长老突然对纯熙说:“纯熙,你先去安排其他公子休息,大帝就先在敬和司下榻吧。”

“好,那就麻烦长老们了。”

纯熙一人走在前头带着他们离开,当他大步流星地经过那间牢房时惊讶了里面的眼睛,之前一直都没仔细看过纯熙,现在才看到气度如此不凡,昂首挺胸目视前方,双臂随着身子微甩,他身上的雪花锦在牢房这么阴暗的地方都能显出暗纹,可见是顶好的衣料。他身后的几位公子倒不大行,个个都弯腰驼背瑟瑟缩缩的,实在是丑。

好不容易他们走了,暮山从刑架上解下来丢进了牢房,牢狱里顿时热闹起来。

“喂,青阳氏的那个废物,是不是想证明一下自己的实力所以才杀了玄浩啊?哈哈哈哈!”

“青阳氏这回是全家落水咯,青阳帝君估计死都没想到会栽在你手里,得亏他们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可真是个白眼狼。”

“得了吧,现在的青阳氏还算个屁,没把他们弄去中重天就谢天谢地吧,废物,呸!”

被抽了一百鞭的暮山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皮,对门的那位老者看到血淋淋的他挣扎着爬起时闭起眼睛念了句“阿弥陀佛”,惋惜地说:“你说说你啊,好好的神君不做非要去杀人,杀生可是世间最大的罪,你难道不知道吗?”

“我听说过你,青阳氏暮山,浮桑上神的堂上客,是个勇猛的文才,本以为你是青阳氏的希望,没想到你居然这么糊涂。”

暮山听这声音觉得很耳熟,暮山没理,现在他全身都在呲血,牢狱里很脏他只能扶着墙站着,但是手掌也被烙铁烫伤,若是搁在别人身上早就哭了,但是暮山没有,他脸上也被鞭子抽了一鞭,如果哭的话只会更疼。

他听到了老者的话,若是搁在平时听到有人这么夸他,不管认不认识暮山都会请他吃顿酒,选一处风景坐下,在满盘珍馐的面前拉着他的手用谦卑的语气说着那些溢美之词,长得还行夸俊俏,脸蛋不行夸文采,文采不行夸风度,啥都不行夸有缘,酸溜溜的词句互相对一对,一来二回散席词就能用“咱俩可就是生死与共的好兄弟”了。

但是他们被关在牢里,在这阴霉潮湿、耗子左右串门的牢房里怜惜就是虚伪,甚至种五十步笑百步的讥讽,对他来说这种人最讨厌了。

旁边的犯人叫嚣起来:“哟,天吴氏可怜起了青阳氏,你们两家真是难兄难弟,手足情深啊。”

“你,你是司南…”

暮山猛地站起来,一个大踉跄后趴在了牢门上,司南坐在茅草堆里理理蓬乱的头发正准备向他打招呼,结果一下子看到暮山那两个被烫焦的掌心吓得他差点就这么走了,他最怕见到伤口。

“嗯,哈,正是在下。”司南边说边开始翻找起东西来,凭着昏暗的光暮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微笑:“小神君认得在下?”

司南有些耳背,他没听见暮山说话末尾的“爷爷”。何止是认识啊……

司南不知道从哪找到个小瓶子,对他晃晃瓶子再做一个噤声的手势,待到其他犯人全部睡着后司南将瓶子丢给了暮山。

“孩子,上点药吧,止血的。”司南指指他的掌心。

暮山蹲在地上看着他流出了两行清泪,司南一向心软,尤其偏爱孩子,他也猜得到八成暮山不是真的杀人犯,心里跟着他一起心酸起来。“孩子,快上点药吧,别哭,爷爷心里也难受。”

暮山颤抖着拿起瓶子,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恪然还好吗?”

司南心想碰上认识自己公子的心里一乐,索性和他聊起了家常:“我们大公子挺好的,最近好像升职了呢。”

“那景淮呢?”

他也认得他家的小公子,真是太好了!“很好的,他一直在道言师父身边修习,可乖了。”

暮山舔舔干白的嘴唇迟疑了下,颤颤地问:“那……帝君呢?”

司南有点意外:“我们帝君啊,他也好的,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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