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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任何一种狂热的偏执都是促使死亡前进的马鞭。

烟鬼死于气轮,酒鬼亡于太仓,而像钱屿这种看书成痴的却是将自己活活饿死,几碗粗面就就摆在他手边,可伏在案上的身子还是凉了。

县民们替他简单地办了后事,把他葬在了土地仙庙旁,周鹤岚手植了一棵小松作为他的墓碑,因为他与这里所有人都非亲非故,所以没有一个人伤心。

周鹤岚依旧打理着县里鸡毛蒜皮的小事,只是每天打扫的项目多了一项土地庙,虽说钱屿生前也没帮忙打扫,不过比起看到小坡上的松树,他还是更喜欢看到活生生的人。

没过几个月周鹤岚的断腿不幸长了恶疮,连烧三日高烧后一下子就没了,县民们如丧考妣痛哭不止,愣是几个月都没缓过劲来。

可时间还是很残酷地把众人向前推,南头的红薯地成了一片荒地,县里的道路也变得灰蒙蒙的,这才刚入冬燕云县就下了一场特大的大雪,紧接着就是一场特大的雷雨,天雷滚滚电闪雷鸣,县里不下十户人家房屋受损,周鹤岚生前的屋子更是直接被雷劈中烧了个精光,屋旁的坟地也一起随屋子去了。

可周鹤岚也属实只是下五界一号小得不能再小的人物,如他这般好心的人很多,像他这般不得志的人也更多了去,比他发达的也更有人在,但就算你再有能耐,在下五界,再精也精不过人界世子笙伦殿下,再富也富不过北海那头的大佛爷。

你问北海的大佛爷是何许人也?那自然这六界第一富豪,伶香十里的主家,“四鬼”之一的千面佛大人。

自六界至尊合力舍命镇压三涂之妖后,在神魔两界的界限离恨海又爆发了两次天魔大战,俗称“清秽大战”,两次作为主力的神界元气大伤,不得不退居九层清天屏息养元,多年来鲜少与下五界有来往,神界不管事之后魔界就成了下五界的老大,魔、人、冥三界结成联盟,北海伶香十里商岛在三界的支持下成为下五界的经济枢纽,三界世子与主家被世人并称为“四鬼大家”,受下五界万千生灵敬畏。

其中“四鬼”之首便是魔界世子炎图,世称夜雨极究,出道之日的雨夜一人血洗了整座玉安蟒王宫,踏尸走骸,血流成河,凭一己之力夺回魔界久攻不下的原佘山。他的首席军师是人界世子笙伦,六界出了名的绝路军师,世称“鬼琅嬛”。都说“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但这位殿下独爱把事做绝,原佘山一案后妖界大肆派兵出击,后不敌人界机关术就想求和保全,包括千面佛在内的门客都想止戈停战与妖界谈判,但捭阖关中城还是奉命一举碾碎参战余党,善后局场的惨烈完全不亚于炎图提剑的战场,时至今日朝内也有不少人以此诟病笙伦殿下太过决绝,恐不能胜任人皇一位,但自后妖界便再也不敢轻易来犯人界,笙伦的世子之位也越坐越稳当。

“烛禄泥黎”就是冥界世子远珧殿下。冥界负责整个六界的生死转世,与其他五界有着阴阳之差,冥王一本功德薄记录世人毕生所为,根据积攒的功德分配下一轮转世,实属六界最与世无争的世界,可除了堕魔之人他们管不着外,其他的所有人都逃不过冥界的手掌心,就是九重天上的神仙也要到九泉碧落宫报道,远珧殿下平日里最是淡泊闲适,唯一的爱好就是钓鱼,再来就是带自己的小姑娘去伶香十里买甜饼吃,活人再怎么闹腾他不问,只要一死他就去算总账。

三位世子大家多多少少都是带些畏惧的,畏惧炎图的杀意,畏惧笙伦的算计,畏惧的远珧的“死后算总账”,相比之下只有千面佛最像个人。

千面佛是如今六界第一首富,伶香十里商岛就是她捣鼓出来的,此人不但精通商贾而且易容之术绝天,人界世子对她有知遇之恩是他一手提携出的门客,但其他三位世子的登位也少不了千面佛的功劳,她虽为女子却既是商才又是相才,听闻早年还跟着笙伦带兵征战过,这想必身手想必也很好,所以纵使千面佛素来低调,凡事不争不抢,平日里还会邀请各界高官一起吃酒对诗,没事就往各家送送鸡鸭牛羊,过年过节还会亲自登门拜年送礼,与其他三位比起来简直不要太好,简直就是神仙般的女子。

前些日子主家鹤岚大人例行外出清修三个月,伶香十里闭岛修整,如今三月期已满,伶香十里重新开岛营业,可刚开业就出了一件大事,惹得下五界那叫一个群情沸腾。

鹤岚却不以为然,她盖着软衾躺在琉璃掐金小榻上,脑袋枕着辰月的大腿,玉足被仲吕捧在心口捂着,她青葱的十指涂着鲜红的豆蔻,悠悠地翻了一页书纸。

“这有什么好哭的,生死局,赌不起,就不要赌。”

“鹤岚大人,鹤岚大人,求你了,求你放我们回去吧,求你了,我真的不想死啊,我不能死啊,我还没成亲,我还没给我父上留后,我死了我父上不会放过你的,我绝对不能死……”

跪地抽泣的两人哭得越发大声且难听,但她的注意力全集中在手里的话本子上,根本不为所动。

辰月斜斜地瞟了他一眼,那悫鸿哭脱了人形,涎水与鼻水糊了他满襟,就在辰月准备收眼时就见两道清线直直地滴落到光洁的地板上,吓得他上半身猛地一震。

“来人,赶紧把地板擦干净,再把他嘴堵上,恶心死了。”

仲吕抱着鹤岚的玉足顺势而观,卧房外蹬蹬跑来两名恶仆不由分说地再将悫鸿揍了一顿,砰砰肉搏里血花飞溅,他被打飞的牙落到悫互脚边把悫互吓得瘫在地上哇哇大哭,他屁股还没完全落地就被另一恶仆扯着头发拎了起来,脚边一摊黄水渍。

“你他娘的又尿!”恶仆随即将他甩到走廊上教训起来,打得他惨叫连连,小杂役们一阵风似的赶来清理干净,完了恶仆喊住小杂役,咔哒一声卸了他的下巴掰开他的嘴,小杂役心领神会,用清理完的脏布狠狠地塞满了他的嘴。

仲吕怀里的玉足轻轻一抽,辰月膝上的云鬓随之升起,被打得七荤八素的悫鸿被人吊着悬在半空,视野里只有被刷的漆亮亮的地板和一双踩着木屐、玄白二色的脚。

一只脚瓷白如玉,就连脚趾都十分精致耐看,而软袍下的另一只脚虽与前者大小形状无异却是由世间稀有的昆仑寒铁打造,表面有着数不清的密匝匝的纹路,冷冷地在她脚上闪着寒光。

她抬手默默抓了抓头发,本就很松散的云鬓已经很紧张地歪在她头上了,被她再这么随手一挠完全掉到了脑后,两抹宽松的刘海又落回她脸侧。

不过刘海下的脸却没有具体五官,模糊一团,她也只穿了身什么花饰都没有的而且大得不太合身的软袍,腰间系了根腰带,可穿在她身上非但没有一丝捆麻袋的违和感,反倒更显得她风情慵懒,曼妙无比。

她看着他摇了摇头,有点惋惜道:“我知道你们是仙界一等一的大家——悫氏的两位少君,可惜你们是跟我们公子赌的生死局,如今输了,你们的命全在我们公子手上,与我没有半分关系。你们输了就得赔命赔地,但看在仙界的面子上我们公子没要你们的命,只要你们的封地,各退一步,皆大欢喜,还不错吧。”

“呜呜,呜呜呜……”

悫鸿使出吃奶的劲用力摇头,鹤岚却视而不见,将他的呜咽默认为赞同,颇为赞许地点了点头。“这就对了嘛,那好,既然都谈妥了那就把他们送去大牢里吧,喊上青杳,准备出发。”

“是,大人。”

很快木屐就哒哒哒地下了楼,她回房换了件型号符合的玄袍,外头穿了件乌底绣金的长袍,发髻还是松松散散地歪在脑后,倒是脸上多了一件黄金鬼面,可就是这样还是没撼动她满身的懒散气。

时下正值人间阳春三月,菁华岛上一片草长莺飞,生机勃勃,岛上种了大片绿植,各种样式的楼阁错落有致地散落在小岛各处,春风吹面不寒,桥下活水潺潺。她背着手慢慢地往外走,手里不时点着一把白玉折扇,手心里握着小巧的金扇坠,垂着头,看上去并不轻松,像有心事。

是啊,怎么可能没心事呢,还不都是仙界那两个糊涂鬼不要命地来赌她的生死局,局前生死契上是他们亲笔签的名,赌法也是他们选的六爻,在场所有人都可以作证,但他们输了,输了,就不想认账了。

她这局子的规矩天下都知道,赢者可以夺走负者的一切,从伶香十里创岛开始就是这个规矩,到现在都没人坏过,他们倒好,仗着自己是什么仙界名宗就想拿仙君压她,要是他们跟别人赌她或许能为他们求点情,但他们是跟她主子赌的,看的是想若是赢了他主子便可得到她两倍的贺礼,名录捭阖关中城的合作对象,也就是可以得到下五界最顶级机关城的机关武器,想拿回去让仙界也使使,可惜他们就是输了。

仙界是神界附庸但一直自诩清高不愿与他们另外三界打交道,但仙君是个不折不扣的软蛋,他老婆苌曦仙后又是个不折不扣的悍妇,鹤岚几番想与仙界合作都被苌曦仙后轰了出来,笙伦得知他们是仙界之人后立马打起他们俩封地的主意,跟炎图一起去仙界占了两位少君的封地。懦弱的仙君求和不得,等炎图他们把小旗子插到封地上才向神界汇报,他只说四鬼行迹恶劣不说自己懦弱怕事,天帝纵有不满但为了面子还是要帮他女婿的,于是亲笔提信给鹤岚让她解决。

对的,让她解决,就这么一句话,让!她!解!决!

鹤岚脑仁隐隐作痛地走向福临门,大敞的朱红雕花门上盘踞着两条栩栩如生的木龙,她一走近木龙周身金光一闪顿时在门上游了起来,开始对她又喊又叫,“小骗子小骗子,你今天又要出去对吧,爷爷告诉你今日未时雨师会降雨,你可别淋成落汤鸡惨兮兮地回来昂。”“今天风伯也会来,淋不死你也会把你吹飞,哈哈哈哈……喂,喂,长辈跟你说话呢,死丫头你听到没有啊!喂!”

鹤岚头都没回地拖着木屐往前走,如今正值春天,春雨能淋成什么落汤鸡,她撑伞都嫌麻烦,冬天西北风都没把她吹跑,个春风又算啥,晏河给她找的什么龙岩木神,一点人界常识都没有,仗着会说几句人话成天对她倚老卖老,不是死丫头就是小骗子,商贾之事那能叫骗么,那是计谋,诶,明天就把门卸了。

木龙见她脑袋一歪就猜到她又想把门卸了,可她都想了几千次了也没见动手的,毕竟这世上除了它们大哥在天宫里,底下的就只剩他们俩了,她是绝对不敢把它们丢了的,这么一想木龙们哈哈一笑又回到原位恢复了静态。

今日是四鬼分地的日子,也是仙君喊来神界帮忙讨地的日子,伶香十里又展开新一轮的赌局,就赌他们四个能不能分到仙界的地。当啸风兽拉着鹤岚的小车驶离菁华岛时就是下注之时,伶香十里内一片群情沸腾,恭送主家大人的声音响彻云霄。

因人界世子笙伦的大力推广,机关术在人界达到鼎盛,此行可谓一举摆脱人界长期受欺侮的局面,炎图殿下虽然生性残暴了些但出手极其阔绰,所为富贵险中求,不少生灵便放弃修真纷纷投靠魔界,导致神界仙界长期招不到新人,神、仙两界的声威在下头也越发微弱,上头早就坐不住了,届时必定要有成山的废话要说,鹤岚已让青杳带好两大壶清凉山的泉水留以备用。

神界位于九天之上,仙界就紧挨着神界下头,去神界约莫要人间七日,去仙界只要半日即可,所以没过多久啸风兽就轰隆隆地拉着车越过金鲤门,来到三座浮在空中的仙岛之上。

彼时仙岛上魔兵与机关甲阵已占了大头,鹤岚坐在车内都能感觉到魔界滚滚的威压,撩开窗帘一眼就望到炎图专属的黑玉八龙高轿围在前头,旁边的是笙伦的机关兽白龙,鹤岚看不得对面的仙界人数如何,不过对面上空已然升出一股璀璨的华光,看来神兵已至。

笙伦一声“放你娘的屁”震得炎图跟云中君齐齐一跳,只见这位穿着繁复金衣的俊秀公子撸起袖子指着对面的仙君道:“老子看你也是个读书的,就没听过‘愿赌服输’这四个字么?这规矩从盘古创世就他妈定下来了,现在你们人输了我怎么就不能来要地了,别说这两块破地皮,他们俩现在的命都是老子的,一句话,要么给地要么收尸,老子没耐心再跟你掰扯。”

对面的云中君将仙君护在身后,态度十分坚决:“世子此言差矣,愿赌服输确是不错,但你可知我们少君为何要铤而走险跟你赌生死局,是因为我们多次诚心找你想谈合作你恶言相向,一点不予考虑,将我们使者全都驱逐出宫,二位少君实在没办法才跟你赌生死局,如今你拿着一张薄纸想凭一面之词就来分地,痴人说梦!”

“放屁!老子都说了想合作就去赌生死局,是你们还一个劲地来打扰老子清净,没长耳朵听不懂人话还是怎样。”

“那为何赌局赢了只是与你合作,输了却要声家尽毁,这根本不公平。”

“公平?”笙伦宛如听到一个天大的大笑话,哈哈大笑完才起身说,“就凭老子是这个游戏的制定者!就凭捭阖关中城在老子手上!就凭你们来求的就是老子!这个理由够不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身后的军队也跟着他一齐哄然大笑,云中君气得脸颊通红青筋暴起,指着他骂道:“你狂什么狂,你也就是个依附魔界的蛆虫,是个实打实的地痞流氓。老天怎么这不开眼,为什么不让你流落街头的时候饿死,人皇有你这样的世子真是造了活孽,简直是人界大悲!”

鹤岚堪堪而来却发现挤不进去,前头吵得正激烈大家都在看好戏,鹤岚只能缩着身子慢慢地从人缝里挤着走,忙不迭地说着“不好意思让让哈”、“抱歉抱歉,借过一下”。

笙伦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叉着腰显得格外自得:“怎样,老天都不让我死你能奈我何。你说我是蛆虫那你们又是啥,老子头上好歹还有个机关术护着,你们就全得靠奉承神界过日子诶,神界放个屁都是香的。云中君不是仙界有名的大学者么,一定没少去神界串门吧,那我问你啊,天神的屁香不香啊?好不好闻呀?”

“你!”

“哈哈哈哈哈哈!”后头的魔兵与操控机关甲的中士爆出震耳欲聋的笑声,简直笑得不能自已,夹缝里的鹤岚捂着耳朵只想快快跑出军队。

就在这时对面忽地响起一声极其威严的声音,那声音不似人嗓传出,仿佛来自天际,浑浑一声直穿鼓膜。

“强词夺理,信口雌黄,不说你是人界世子本座还真以为是哪个不要命的地痞流氓,好让本座开眼呐。”

对面的人群应声而开,上头的华光像豁了口一下子倾泻而出,瞬息间化为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将对面全部包裹在羽翅下,伴着低低的凤吟走出一位赤衣长者,长者浓眉峻目,身材高大,在前头站着,便似顶天立地般。

他身后紧跟着一位衣着更为华丽的少者,锦衣之上绣有无数飞舞的金凤,长发高束,头戴金玉小冠,身材修颀,虽带着黑遮面但看着比前者要稚嫩不少,有种雏凤初成之感。

“哟,天神嘞,”白龙头上的笙伦横眉眺望了一下,继续嬉笑道:“哎哟哟,难得嘞,什么风把您几位给吹下来了呀,终于舍得从龟壳里跑出来啦?”

那位天神心性就平和很多,一看就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对笙伦直白而低级的挑衅并不作反应。“只是听闻下头疯狗当道扰乱六界秩序,闲得无聊就下来打打狗呗。”

说完他就不再理会笙伦如何怎怎,只将目光投向旁边的高台大轿上。

神界既是下来打狗,那自是知道“打狗也要看主人”的道理,笙伦能这么狂必定是仗着有炎图撑腰,死也不松口或许也正是有魔界的压迫,先才只是开胃菜,现在才是两家主人的谈判才正式开始呢。

鹤岚在人堆里跳了几跳想看看还有多远,听得那天神说了句“幸会,炎图殿下”。

轿上四位肤白貌美穿着暴露的美姬共同簇拥一人,中间的男子单肘撑脸,上衣大敞,美姬雪白的手不时地从他性感的胸肌上掠一把,发出盈盈得逞的笑,又一只素手为他轻轻拨开散乱的黑发,他垂眸将玉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慢慢地屈膝坐起来。

“原来是火雨青阳氏的天神,幸会。敢问是八脉里的哪一位啊?”炎图就像没睡醒一样,声音哑哑的非常慵懒。“火雨青阳氏八脉第三脉,火凤是也。”火凤对他微微一抱拳,炎图点点头“哦”了一声,“神界把大将军都派来了哦,看来对仙界很重视呢。”火凤答:“神界向来一视同仁的,若有他界发生类似的事神界也会采取同样的措施出来主持公道。”

炎图笑了一下,顺手将一位美姬搂在了怀里:“主持公道,主持公道…那神界这算复出了么,那想来这么多年下五界也一直是我们魔界在替神界代劳,帮神界主持公道,如今神界终于复出,是不是得向我们魔界表示点什么呀?”

炎图对他搓搓指腹,俊美的脸上笑得格外狡黠:“哎,其实我们作为臣子,帮些忙也都是应该的,本来不应该提补偿一事的,对吧,可是这么多年神界从未下来管过我们看过我们,我们跟自生自灭简直没两样了,火凤大人,看在我们这么可怜的份上,您就把这块小地皮让给我们吧,当做给我们的一点点补偿,可以嘛?”

炎图双手合十的抱在胸前,皮面上的楚楚可怜一眼都能看破,他的语气也不甚诚心,可偏就说得很软,让火凤不好一下子回绝。

这火凤也是第一次下神界,他知道底下就是一群牛鬼蛇神,先才地痞流氓般的笙伦已经刷新他对下五界素质底线的认知,可他怎么都没想到,这届新上任的魔界世子居然还会对他撒娇!

火凤内心吐槽但嘴上还是很冷淡的。“神界封界多年殿下却还知道本座为神界将军,想必对神界也是很关心的,一定也知道神界为何会封界。当初三涂之妖霍乱六界,下五界发展滞后神界担任主力,后两次天魔大战也还是神界做主力,神界对维护六界和平做出的努力与牺牲是有目共睹的,封界尹始五位至尊也各自对天帝陛下做了保证,可如今魔人冥三界却自成一派,妖界没除好却妄想染指仙界净土,神界绝不答应!”

火凤凛凛地瞪着他,四鬼之所以称为鬼还是归于他们多为自己利益着想,时常会为了一己私欲剑上开花,对于众敌妖界更像“顺便”除一下,实则算不上什么好人。不过照目前来看他们倒颇有些嘴皮子,歪理还懂得不少。

这时忽然听的一声细小的“哎哟”,魔兵里忽然挤出一个戴着黄金鬼面的女子,一个大趔趄跌险些摔倒,站稳后第一时间回头看她的外袍,炮上赫然多了几个灰脚印,身后的魔兵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

炎图依旧笑笑,眼睛瞟了她一眼:“我也早知道你们想干什么了,正好我们这儿的天神也到了,不如火凤大人跟她先谈谈?”

火凤爽然:“最好不过。”

笙伦却听得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连连问:“我们这儿有天神嘛?什么时候的事儿?周鹤岚你他娘的又迟到......”

笙伦刚要说她又迟到了,底下戴着面具的鹤岚拍拍衣服后对对面的天神做了个揖,甜软的声音仿佛再低一些就要被风给吹跑了。

“镇端天吴氏鹤岚,见过列位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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