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
蝎尾以力拔千钧的怪力推动着道三的后背,狂甩着将他弹到了真空墙上,道三躯体的正面瞬间陷入真空环境、一寸一寸地绽开!
“真空、用真空来隔音……算我小看——咕!!”
空蝉并没有理睬道三的发言与痛苦的低吟,只是狠狠地甩动着蝎尾,企图将他的整个身体都塞到真空墙中!
道三眼看着身前的血肉正一点点陷进真空与空气的那层边界线里,像被腐蚀一般一层层地泯灭,腹部的那张血盆大口嘴唇和前端的尖牙都已经被毁得七零八落。他挣扎着把手向后探去,绕了好几圈终于抓住了空蝉的蝎尾,用力将它从自己的背部拔出——
从列车外飞进来一道直冲向他的真空刃,他抓住蝎尾的手被打散开来!
蝎尾一脱手,道三立马又被推进了几毫米,腹部和胸前的神经和肌肉在剧烈的气压差下被一片片剥离,地上血流如注!
“不过是主人的祭品……你竟敢……这么对我?!”道三从一排尖利的毒牙里挤出嘶哑的威胁,“很好……我不会再留手了……”
他的三个蛇头同时高高地抬起来,大张着嘴,六只蛇眼的瞳孔都突然消散、只剩下密布血丝的眼白,仿佛这个魔鬼彻底失去了理性、找到了动物的本能一般。
“嘶——————喀!!!!!”
不等空蝉有所反应,那三颗蛇头同时以刺耳到骇人的尖声发出了吼叫!
那尖叫声巨大而尖锐,响彻了整辆列车,尽管空蝉有物哀提供的真空护耳、几乎什么都听不到,却依旧顿感浑身乏力,而且不知为何竟产生了转身逃跑的念头!
——这也是利用声音进行攻击的招数!我的听力应该被彻底阻断了,为什么还会……
看着由地板射进车厢的真空刃骤然减少,空蝉很快意识到了道三的目标。她低头透过地面上的破洞看向车外。
没有做听力阻隔的物哀彻底中了这招,再加上毒素的扩散,彻底失去知觉的他整个人瘫倒在她的蝎尾上摇摇欲坠!
“……!”
空蝉默默卷起蝎尾,艰难地把他带回了车厢,放到地上。
由于物哀的状态已经无法再维持异能,真空墙自然而然地不复存在。她再看向道三时,他已经彻底解围、蝎尾也顺利拔了出来,正慢慢地喘着粗气。
道三那长绳般的脖子原本被套到了他的腹部、强行把那张巨大的蛇口勒开,此刻脖子已经被拿出来、不断流着血的巨口也紧闭着。虽然没有空蝉严重,但刚才那一波也让他明显受了伤,他的胸和四肢都不同程度地被真空剥离了一部分血肉,嘴里也不时咳出来几滩血。
“咳、咳咳……你是什么时候意识到的?我的干扰异能是依靠声音来传播这点……咳咳咳。”道三连声咳嗽。
空蝉歪头瞥了眼躺在地上的物哀。
“是他发现的。蛇腹语的定向传话效果是依靠调整频率和波长来实现的,既然频率和波长可以自由改变,那除了传话,必定也能实现其他功能……比如用极端的高频率或者低频率一定程度影响接收者的认知。”
空蝉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至于蛇眼,我一开始以为眼睛才是干扰异能的关键,其实它们只是能够实时显示他人状态的监测器,你需要根据我的实际状态来调节频率和波长,好发出能对我起效的声音。当时伤到你的眼睛,使你未能及时更新声音的频率,所以我才会短暂地恢复状态。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你每次迎战时都要特意隐身……干扰的蛇腹语人耳听不到,但腹部发声时的蠕动可是能看得一清二楚,你为了不暴露秘密,每次使用蛇腹语时都得隐身来掩盖腹部的变化。既然知道了这些,用真空来隔绝传声、优先攻击你的腹部就能够破解了。”
“……但你们还是大意了。蛇的发声可并不只局限于腹部。”道三冷笑一声,“而且用嘴发出来的干扰声是哪怕刺破耳膜也防不住的……它们骨传导的效率比任何声音都要高。”
空蝉的确没能预见到这一招,其结果便是此时物哀完全丧失了行动能力。
但从道三刚才的行为看来,她可以确定一点:头部的嘴动起来没腹部那么快,有着足够的反应时间,否则他在刚才那一波反击里就用了。
“都无所谓了。废掉了干扰能力,你不可能再跟上我的速度。”空蝉朝他抹了抹脖子,“准备好遗言吧。”
但道三丝毫没有表现出慌乱,依旧朝她露出猥琐而狡诈的笑容。
“……我刚刚也说过,不会再留手,自大可不是个好习惯,空蝉。
不过很遗憾,似乎不能再肆意凌虐你了……虽然很想再和你多玩一会儿,但我在这里浪费了太多时间。我必须得走了……但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希望你能活到那时候。”
他头也不抬地指了指线网图,满目疮痍的车厢里突然回荡起一阵广播。
“前方到站,水生村站。”
空蝉很清楚他指的是什么——从车窗往外望去,不远处的站台里站着一个人。
列车就要靠站,而以津早就在那里恭候多时。
“别指望自己能跑!”
空蝉嫌恶地喝道,并在一起的蝎尾像长矛般刺向他,同时忍着疼痛再度爆开五处尾部关节,溅射出一系列的毒液!
道三咧开了嘴,最中间的蛇头由于脖子不再绑着腹部,终于可以延展到更远的地方,那头部迎着蝎尾伸了过来,打开的蛇口宛如一片黑洞,将那些毒液悉数吞了下去,又随即重重地合上,一排拳头大的牙齿精准地咬住了蝎尾的尾刺!
空蝉没想到道三的蛇牙竟有如此大的力量,蝎尾瞬间被卡在他的口腔里动弹不得。列车到站,以津掰开车门冲了进来,硕大的双拳朝道三袭去,道三用力一甩,脱嘴的蝎尾迎面撞上了以津的身体!
以津恼怒地拔出刺到手臂上的蝎尾,胸前的十字疤痕猛然迸出无数只鬼手,朝道三扑去——可惜一切已经太迟。
道三抓住这短暂的空当,站到了地面的大洞旁,脚底下是离地近百米的高空。
“嘻嘻嘻……我谨代表主人,正式向岛主和玩家宣战。”
空蝉瞪大了双眼,声嘶力竭地吼出狂怒的咆哮:
“你这没卵蛋的杂种!!!”
道三奸笑着纵身一跃,鬼手也未能抓住他,他就这样像坠入了万丈深渊般消失在空蝉和以津的视线当中。
“……如果守在这里的是黑湖或者井月,或许能拦截住他。”以津有些懊恼地低语,“这下难办了。”
空蝉脸上的表情结了冰一般。她伫立在那里,尾部破碎的关节还在不断地滴着血。
和剜骨虫的亲信的战斗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结束了。
“……他死了吗。”空蝉喃喃自语着。
“你应该很清楚答案,双尾蝎。”以津走到物哀的身旁,把他扛了起来,“那不是一个从二十楼跳下去就能摔死的人。”
他似乎拉下了列车的紧急制动装置,靠站的列车没有再行驶起来。他带着物哀步伐沉重地走出车门,又转过身来:
“站在那里懊悔也没用,双尾蝎。马上动身确认其他人情况,我必须尽快把这件事报告岛主,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失了神丢了魂,空蝉已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的那辆破破烂烂的列车,更不记得与以津走在路上时他都说了些什么。深夜的寒风将她伤口上的血珠吹至凝固,道三对她使用的一系列毒素的效果似乎都在此时再度发挥了效用,令她走路的步伐颇显趔趄。
等她的注意力再度被拉回现实时,物哀也已经恢复了行动能力,走在她的旁边。
他们三人齐齐抬头看向天空。不知何处有一阵无比清晰而洪亮的广播声传来,似乎每隔一段距离都会有播放这声音的设备存在,其覆盖范围可能囊括了整片南部迷城区……
……乃至整座岛屿。
道三那油腻而卑劣的声音从那广播中传来。
“咳、咳、咳。岛上的各位都听得见吗?各位可能现在还在香甜的睡梦中,但我有要紧事要宣布,所以各位赶紧麻利点爬起来,洗干净耳朵都听好了。”
物哀一脸震惊地看向以津,却发现他也一头冷汗!
“不可能……他为什么能使用全岛广播?没人能知道位置,也没人能拥有权限……”
“八,九,十……好的,我给了各位十秒钟时间清醒过来,现在大叔我要说正事了哦。”
无视三人的诧异,那广播声继续慢悠悠地念道。
“简单来说,我是‘剜骨虫’所统领的作战部队‘五毒’的一员,‘野槌蛇’道三,是未受到岛主邀请,暗杀玩家后顶替身份登岛的人,迄今为止岛上被害身亡的三名玩家,全都是我杀的。
因为被揭穿了身份,现在我要正式声明自己的目的——此次登岛,我将从你们当中征集有着同样野心的强者,共同抢夺下这一座岛屿。岛主和代理人统统都杀光,反对我们的玩家也一个都不放过,男的吊起来虐待至死,女的死前再好好地吃干抹净,既然游戏结束我们就将离开这座岛屿、回到备受歧视的地面上,那我们为什么不强行夺下这片宝地,据为己有后一直在岛上遵从欲望过活?”
“他在扯谎!”以津吼道,“我等一开始就没说结束后……”
以津自觉有些失言,很快停了下来。
“相信各位都是明智之人,搞得清楚怎么做对自己最为有利。有诸多细节在这里不便细说,但我既然能够在代理人眼皮底下连杀三人而且逃出生天,就说明我登上这座岛并不是毫无准备,还请各位多相信我。这座岛将会成为适格者新的乌托邦,希望各位能和我一起联手,成为建设这座世外桃源的开拓者。”
道三意味深长地顿了一顿。
“……最后是关于我的联系方式。各位也清楚,在这岛上并没有什么有用的电子通讯工具,所以我特意给岛主和代理人们带来了点小礼物……如果你对我的计划感兴趣的话,只需要爬进这座岛屿的下水道即可,在那里静候片刻,我很快就会出现……
至于反对者们,不好意思,下水道从现在起禁止通行。祝大家做个好梦,再见。”
道三掐断了全岛广播。
物哀看了眼空蝉,又看了眼以津。只见高大的男性代理人原本怨鬼般的藏青色脸庞此刻更显苍白,就连一点血色都看不到。
以津发狂地狂奔起来!
“喂——怎么了?!”
物哀和空蝉紧追在他身后,问道。
他只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下水道!”
他们一路跑到了最近的下水道旁,以津一把掀开了井盖。
呲——————
一阵刺鼻的暗黄色浓雾扑面而来!
空蝉立马意识到了这是什么。道三不知何时在下水道里大范围散布了毒性气体——她凑近了嗅一秒,无法分析这种气体的构造,只知道毒性极其不稳定,而且上限可以直接令接触到的人瞬间毙亡。
按照道三的说法,恐怕现在整座浮屠岛,三百多平方公里的面积,其下的下水道都已经被这种气体所占据。
以津暴躁地猛捶了一下地面,然后把一根手指头伸进了下水道里面。连一眨眼的功夫都不到,那根手指表面就已经爬满了发黑的菌类,表皮随即被啃烂、神经下的骨骼暴露在了腐臭的空气之中,随即也开始溶化!
以津马上抽回了手指头,随后盖上了井盖。
“……大意了。现在一整座岛的下水道都成了他的自由活动空间。”他缓缓地站起身来,从身上掏出一卷绷带,缠住了那几乎只剩白骨的手指,“必须马上行动。”
物哀盯着他的手指,腐蚀到这种程度,估计得保持在变身形态好几天才能恢复原状。他感觉有些想吐。
“嗯……先去找其他人汇合吧。”
没想到对物哀试探性的提问,以津冷冷地摇了摇头。
“你们两个去,我不奉陪了。就在这里分开吧。”
“你要去哪里?”空蝉看着要转身离去的他。
“……去和岛主汇报一系列事情。”
“不需要和其他两个代理人先碰头?”
听到空蝉的问题,以津回头瞥了她一眼。
“……不必。”
说完,以津匆匆地迈开步伐,将他们二人丢在原地。
物哀有些不明所以地目视着他的背影消失,揉了揉身上战斗留下的伤口。
“……那家伙搞什么飞机。”
“……这不是很明显了吗。”快要被疲倦侵袭昏倒的空蝉回道,“他不希望通风报信这件事被其他两人抢先,也做不到再和那两人一起行动。”
物哀瞪大眼睛看向她。
“什么意思?”
“代理人中有人是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