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

信徒？

可能因为知道自己只剩下这一个机会了，卓尧的脑子异常的冷静。

又或者说，求生欲拉满。

“你说什么信徒？”他问。

“你现在有问这么多的时间吗？”那个突兀出现的声音问，“这是你的眼睛，我不过就是借用，你死不死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过是善心大发，看你这个人类有意思。”

……

卓尧沉默了一下。

比起先被乱枪打死，然后被研究人员切片，放在解剖台上解剖，他还是想活着，不管是怎么活，不管是作为什么东西活。

“我愿意。”做出决定的一瞬间，仿佛尘埃落定，他突然放松下来，语气也不抖了，“作为交换，你要信守承诺让我活下来。”

“哈哈。”那个声音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不死不一定是最好的结局，活着也许才是最大的地狱。”

他，或许是祂，一边说着，声音越来越低。

卓尧感觉到自己脸颊边的复眼在慢慢闭合，里面不断乱动的眼珠逐渐平静下来，没有了异物在动的感觉。

现在的他应该只是一个普通人的样子了。

只可惜不能伸手摸摸看是不是光滑平整没有缝隙，是不是完全看不出来，所以他还是不能完全安心。

那边几个人一直在窃窃私语，但是因为问询室太小，卓尧还是能听个大概，大体意思就是需要有一个人走过来闭着眼睛摘下他的口罩，给他拍照。

然后检查照片，测试只看到照片的话会不会被影响，变成孙琦那副的样子。

最后他们得出了结论，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走了出来。

“闭眼。”方队握枪的手微微用力

卓尧知道这是对自己说的，他老实的闭上了眼睛。

人在闭着眼睛，被剥夺视觉的时候，其他的感官是很敏感的。

他感觉到有人拿掉了自己的口罩，紧接着耳边响起咔嚓一声。

之后就是一阵让人窒息的沉默。

耳边只有衣服轻微摩擦产生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

卓尧压下心中逐渐涌起的不安，老老实实的蹲在原地，像马上就要上刑场的死囚等待免罪圣旨。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蹲的他腿都有点抖了，他再次听到了那个领头的声音。

“不好意思，误会你了。”那个人一边说着，一边走过来，卓尧能感觉到有人扶起了自己。

“你可以睁开眼了。”方队说，“我们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情况，现在看来我们可能有些反应过激，但是见到自己的同事突然出现那样的……嗯，惨状，谁的神经都会敏感的。”

“我代替我的这些同事们向你道歉。”方队拍了拍卓尧的肩膀，然后郑重其事的弯下了腰，“这次是我们对不起你，还让你受了惊吓，放心，这个事我们之后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我叫方褚严，你叫我老方就行，一会儿我们加个微信，后续的补偿你放心，我老方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他手劲很大，卓尧被他这几巴掌拍的后背生疼，不能确定这是不是一种试探，或者说某种报复。

他只能点点头，做出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这都是小事，你们这个职业，小心谨慎想的多是好事，我扫你吗？”

方队哈哈笑了两声，把卓尧的手机还回去，两个人加了好友又拿回来。

“刚才虽然出了意外，我要向你道歉，但是你还是需要协助我们警方办案，该走的流程，该做的笔录一样都不能少。”方队说着，回头给他身后的人群使了个眼色，其余几个人一句话都没说就走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了方队和卓尧。

卓尧摇摇晃晃的坐回到座椅上，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看来暂时自己是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了。

那个奇怪的存在虽然来路不明，看起来还不是好东西，但是确实是信守诺言，暂时没有搞事。

之后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没有了那双复眼的卓尧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学生，虽然他去李清家里这个事情似乎不太符合常理，不过他是空手去，空手回的，停留时间又不是很长，而且调取监控之后发现，是卓尧在校门口发现了发疯的李清，然后又是带她去吃饭，又是帮她恢复理智最后还送人家回家，简直就是五好青年，感动苏兰十大人物。

最后方队叮嘱了卓尧王林许多，还告诉他们了一些防身的技巧，告诉他们最近不要独自行动，更不要离开校园之后，才送他们离开。

此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

三个人在门口见面的时候，卓尧看他们两个脸色虽然还是很苍白，但是可能因为经历了心理疏导，看起来没有那么惨。

就在他们要向方队道别的时候，一辆黑车停在了警局门口。

驾驶座上下来一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男人面无表情的撑死一把黑伞，打开副驾驶的门，恭敬地从里面搀扶出一位同样一身黑，戴着一块黑色面纱的女人。

之后两人慢慢的走过来。

他们两人周围有一种肃穆的气场，卓尧看着他们两个，配上他们穿着的衣服，第一感觉竟然是葬礼。

这两人，就像是来参加葬礼一样。

他们越走越近，和方队，卓尧他们擦肩而过，擦肩而过的瞬间，女人对着卓尧轻轻点了点头以示礼貌。

方队也觉得这两个人不对劲，但是不是有危险的那种不对，而是看着脑子有问题的那种不对，不过他没有多想，毕竟这俩人前进方向是警局，他并不担心。

他这边刚送走卓尧，一直停在警局大墙外的一辆捷达就启动了。里面的人跟方队挥了挥手，正是刚刚进到问询室里的其中一个警察。

方队用嘴型说：小心安全。

那人点点头，跟了上去。

与此同时，黑衣男女进了警局，在众人的注视中来到桌子前。

“您好，我今天来是报失踪的。”

“我们基金会的一名义工，在昨天中午突然在工作过程中失踪，我们怀疑他已经遇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