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大好,院里有人晒着药材。
“她可是入了你的眼?”
司徒云阙正在院里扒拉着药材,似不经意的问左青言。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明知她身份可疑,明知她别有用心,明知杏月失踪与她难脱干系,为何还对她如此上心?”左青言不咸不淡的声音让司徒云阙很是恼怒,他将手里拿着的药材扔在了一旁转过身便质问。
“可是入了你的眼?”
周杏月失踪一月余,他明明很担心却无计可施,探子四处查访一直没有消息,每天晚上他都难以入眠,白天却也只能无事一般。
昨日,左青言与苏荃宫宴后一同回府,他见苏荃发上插着一支步摇,那步摇极衬她。听人说,那步摇是左青言送的,花了不少银子。
娶苏荃是不可不为,形势所逼。但司徒云阙实在不明白,身份昭然若揭的苏荃,他为何还对她有所不同,是何时开始待她不同?
许久,左青言不曾开口。
“属下还有要事,先退下了。”司徒云阙未等左青言回答便规规矩矩的行了礼,一声不吭离开了。
这一日,有圣旨到,除了婚事便是让上官芊尽快搬回秦王府,上官芊醒来时,两个丫鬟正在为这事愤愤不平。
“长得那副模样竟也能勾引王爷,去了宫宴,得了首饰,如今咱们郡主却是要被送去和亲。”
“可不是,郡主为了王爷才受的伤,人还未醒呢,王爷也不来瞧瞧,真是捂不热的石头!”
“我听说那步摇可花了不少银子呢,王爷对她倒是大方,怎么对咱们郡主就这般狠心。”
“步摇?和亲?”
床上的人儿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听到两个丫鬟的话,本就苍白的脸看上去更吓人了。
“郡主?您醒了?可有哪儿不舒服?”
两丫鬟见上官芊醒了忙上前。
“你们刚才说谁要送去和亲?步摇又是怎么回事?”
“郡主,您饿不饿?奴婢去拿些吃食过来吧,厨房里还温着东西呢!”
“是我要和亲吗?到南楚还是大商?”
“是,是若羌。”丫鬟站在一旁,说话吞吞吐吐。自家主子本就柔弱,如今又受了重伤,她们可真怕听了这个消息人会晕了过去。
得知自己要和亲若羌,上官芊没吵没闹,只定定地望着门口问道,“青言哥哥可有来看我?”
“王爷他,王爷公务繁忙,此时还在书房与司徒公子议事呢。”
“这么说就是不曾来看过了。公务繁忙,公务繁忙,呵呵。”上官芊双手抓着被子,拽得死死的。
“不是的,那日郡主您受伤王爷也是很着急的,请了司徒公子过来给您疗伤便在门口一直等着。”
“你们出去吧,我想休息一会儿。”说完,上官芊便转过头去,被子拽得更紧了,眼泪就似流不尽一般。
已快到午时,苏荃这才醒了过来,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因为睡得太久而有些迷糊。
“小姐醒了?昨晚睡得可好?”
“做了一个梦。”
“做了梦?小姐梦见什么了?”小青听见苏荃说做了个梦便稍稍皱了眉。
“怎么?我昨晚做了一个梦让你有这么惊讶?这么苦恼?你为何三番两次好奇我梦见什么?”苏荃翻身坐了起来,鞋也没穿就光脚站在了地上。
姚西从外屋进来,也没说话,只是将苏荃的鞋子拿到她脚边,想要给苏荃穿上,可苏荃却像是没瞧见姚西一般,往外屋走去,拿起茶壶自己斟了杯茶。
“奴婢只是担心小姐做噩梦会睡得不好。”小青规规矩矩的站着。
“苏侧妃,苏侧妃。”
院子里巧儿人未到声先到,没一会儿,巧儿便跑了进来。
“苏侧妃,刚起吗?”
巧儿可没什么礼数,毕竟苏荃也从没因为巧儿擅闯自己屋子而怪责过她,所以她更加习惯了直接闯进来。
“有事?”苏荃看了巧儿一眼,眼里稍稍带着些冷意。
“阿离非要来见您,我怎么劝都没用。”
“阿离?”
“就是当初的小乞丐,我让他在院外等着。”
苏荃梳洗之后,便让巧儿将那小乞丐唤到了外屋,正值午时,院子里日头有些大。
“找我何事?”苏荃也没多瞧眼前之人一眼。
“我的病已经治好了,听说你回来了,所以便来道谢,欠你的银子我会慢慢还的。”小乞丐已经不是小乞丐了,他穿着一身暗蓝色的粗布衣裳,脚上一双布鞋,头发束的整齐。如今再看他,一张脸清清秀秀的,身子有些单薄,虽然肤色略黄但眉宇之间却有着一股富贵之气。
“银子不用还,你可以走了。”
“救命之恩不敢忘。”
他规矩的站在圆桌旁,头微垂,眼睛盯着桌上那个燃得正旺的香薰炉,话里的意思听着是不愿意离开都城。
“你随意。”苏荃一抚衣袖站起身来,转身便往里屋去。
“阿离,你是不是真的打算离开都城啊?”小乞丐和巧儿离开苏荃院子之后便出了左王府。
“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呢?”巧儿双手抓着衣角攥紧又松开,松开又攥紧。
“还不知道呢,等我走的时候一定会来向你告别的。”他侧过头来对着巧儿轻轻一笑。
两人相识是因为苏荃让巧儿到广白堂去送诊金,自那次之后巧儿常去广白堂。只因巧儿平日太无聊,而广白堂有一个年纪与她相差不大的玩伴。这个少年叫阿离,虽然个头不高,却已有十六岁。
“你今日没发觉苏侧妃有什么不一样吗?”
巧儿还有些愣神,阿离说的话她有些没反应过来。
“今日的她看起来有些冷漠。”
“没有吧,苏侧妃向来如此,你与苏侧妃才见过两次,如何会觉得她不同?”巧儿觉得阿离这话有些莫名其妙。
“第一次见她时,确实待人冷淡,可看得出来她是个好人。”
想起第一次见面,那可不叫待人冷淡,而是有那么些冷血,毕竟亲眼见她利落的削了别人一只耳朵,那般样子定是从前做过很多次才能面上谈笑手上却沾血。
“可是今日见她,她的眼神变了。”
“眼神?我怎么没发现?”
“好了,我还得赶紧回广白堂,万一被先生知道我跑出来又得挨骂了,你也赶紧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