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衡抚着她染上风尘的脸，苦笑道：“我知道你心里担忧我，但这太危险了，万一……万一……”

林彩云摇了摇头：“只要能看到你没事，这算不得什么。”

得一恋人如此，此生何憾？

那个七八岁的龙女一看到林彩云，急忙拿起案几上的那张白纸，兴奋地跑到她面前，笑问道：“姐姐，你就是二哥说的那个彩云姐姐吗？”

二哥？

林彩云看着她怔了一下，带着疑惑问道：“你是？”

小女孩嘻嘻一笑，道：“姐姐，我是二哥的妹妹，我叫龙浔！姐姐你果然很好看呢，难怪哥哥总是跟我提到你！诺，姐姐，这个给你！”

林彩云顿觉如遭晴天霹雳，如果这龙女真是楚衡的亲妹妹，那他……

她看了看这房子，但见这房子不仅收拾整齐，装潢华贵，而且放置的家居用品看着也不像是普通人家能用的，根本就不是牢狱，心知这孩子没有说谎。

强忍着心中难过，林彩云颤抖着手接过龙寻手中的白纸，摊开一看，上面画着一个女子，正是她本人。

她纤手紧紧握住白纸，任由指甲穿透白纸，任由泪水滴落。

龙浔看着她哭泣，茫然看向楚衡，问道：“二哥，姐姐怎么哭了？”

楚衡见她哭泣，心中倍感难过，低着头，淡淡说了句对不起。

对不起？

这一瞬间，她好想问问他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欺骗自己？

他为什么要隐瞒身份假装普通人？

他拜入月清宫又是要做什么？

他究竟还有多少秘密是她不知道的？

尤其是他一直以来对自己的好，难道只是为了把自己当作棋子利用么？

一想到往日种种，她万念俱灰，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大傻子，被人骗了，还误以为这就是爱情。

果然人们说的没错，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妖就是妖，永远改不了妖言惑众的品行，为了达成目的他们可以不择手段。

这一刻，仿佛天地都在昏昏沉沉，旋转不止！

“对不起，我……我真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我一直都想找个机会跟你说清楚我的身份，只是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不听！”

林彩云摇着头往后轻退几步，接着转身就要往外跑去，却被妖族士兵给拦住了。

最痛苦的莫过于想找个地方一个人安静，却发现全世界的人都围在身边看笑话。

她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楚衡急忙走过去，跟着蹲在她身边，跟她说自己也是身不由己的。

“你走开，我不要再见到你！”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隐瞒你的，我也从来没想过伤害你！”

“滚啊！”

“我……”

楚衡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龙浔凑到她身边，怯怯道：“姐姐，是不是二哥欺负你了？你放心，我会让父王好好教训他的，你别难过！”

林彩云抬眼看着眼前这个稚气未脱，额头处长着犄角的小女孩，心中更觉难过。

******

“报！”

妖族圣殿上，一个妖兵疾步奔进，伏跪在地。

“什么事如此慌张？”

“报妖王，前线刚刚传来战报，说是人族集结了大批修炼者，正准备攻打南岭！”

“真有此事？”

“千真万确！”

一众大妖听到人族此番举动，顿时怒气冲冲，大有殊死一战的模样。

一旁的柳老走到那小妖身边，询问道：“他们可有说为何而战？”

妖兵回道：“有！他们说要是我们妖族两个时辰之内再不放月清宫的两个弟子走，他们就即刻发起进攻！”

那虎背熊腰的妖将怒道：“岂有此理，这不是欺我妖族么！妖王，请允许我等即刻出兵，杀他个片甲不留！”

另一妖将附声道：“妖王，这数百年来人族的修炼者屡屡杀戮我妖族之人，若是我等再不狠狠打上一仗，他们还以为咱们怕了呢，日后岂不是想欺负就欺负？依末将之见，打就是了！”

柳老见群情激愤，凑到妖王耳边，开口道：“妖王，据这小兵所言，人族那边要求放了月清宫的两个弟子，那就是他们并不知晓二殿下的身份。”

“而且那女子也尚未得知二殿下的身份，如此一来，倒也还好办。”

妖王看着他问道：“怎么说？”

柳老接着言道：“如今殿下久久不肯说出月清宫的护山大阵阵眼所在，那咱们妖族的复仇大计就不能实施。若是现在就跟人族开战，妖族势力必定折损严重，只怕从此再无力实施复仇计划了。”

他顿了顿，接着道：“如此看来，就只能是放了那人族的女子与二殿下一同离去。”

“可是龙海的安危……”

“妖王大可放心，只要二殿下的秘密没有泄露出去，他不会有事的。”

妖王看着柳老，目光阴晴不定，皱着眉头说道：“事到如今，只能这么办了。”

拿定了主意，他先是让那几个妖将赶赴前线以备不时之战，自己带着几个议事妖臣折返楚衡的房间。

待一行人来到楚衡的房间，但见林彩云正蹲在地上哭泣，旁边的龙浔二人正在不停安慰着。

妖王顿觉不妙，忙问道：“怎么回事？”

龙浔抢先来到妖王跟前，气哼哼道：“父王，二哥把彩蝶姐姐气哭了！”

妖王冷冷看着楚衡，开口道：“龙海，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楚衡站了起来，告诉他林彩云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

“你……”

妖王险些气得一巴掌呼在他两人脸上，千算万算，万万没料到自己的女儿先将身份泄露了出去。

妖王一时头大，只得看向身边的柳老。

那柳老前后辅助过三代妖王，自然体会他的意思，便将他带到屋外，言道：“妖王，现在这女子已经知道了二殿下的身份，那就只有两条路可走了。”

“怎么说？”

“其一，把这女子杀了，与人族决一死战，后果就是鱼死网破，而且二殿下恐会怨恨于您，从此一蹶不振。”

“其二，那就是让二殿下与这女子一同离去，至于二殿下的安危，就系在这女子手里了。若是这女子将二殿下的身份告知人族，那后果就……”

妖王沉思片刻，道：“不如这样，单独放这女子回去，让她放出假消息，就说龙海不在南岭，这可行不？”

柳老摇了摇头：“妖王，人族那些人岂是这般好糊弄？就算这女子念着他二人的情谊，不愿将二殿下的身份泄漏出去，可那些人也只当是咱们把两个人分开关押，所以这女子才没见到二殿下。到那时，终究还是免不了要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