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晗淡淡道：“那就再来一壶桂花酿。”

一旁的孙尚书一声不吭，心里却在犯嘀咕，两份怎么够吃呢？罢了罢了，不够再加便是，人家做东，自己也不好开口。

过了片刻，石头就端着酒菜上来了。

孙尚书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就吃。

张晗见状，也不好说什么，自己夹了一筷子虾仁放进嘴里，虾肉的清香直往鼻子里钻，肉质鲜嫩，似是掺了番茄酱汁，酸甜可口，忍不住又夹了一筷子......

“伙计，再来两份红梅珠香和葱爆牛柳！”张晗意犹未尽地喊。

孙尚书默不作声，没有人能抵挡得过半空飞的美食，刚正不阿的谏议大夫也是如此。

君彻一袭月白色烟笼纱曳地裙无声走进酒楼，头发绾了一个单螺髻，只插了一根白玉簪，气若幽兰，路过大堂瞥了一眼，君临派人来报，谏议大夫张晗来了，果然在这。

君彻走进后厨，胡婷正在忙碌。

君彻上前拍了拍胡婷的肩膀，胡婷皱了皱眉，懒得回头，以为是君临又来捣蛋了，不耐烦道：“一边待着去，没看到我正忙着吗！”

君彻一愣，轻声道：“胡婷。”

胡婷这才回过头来，看见是君彻，有些尴尬道“君彻，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是君临又来捣乱了呢。”

君彻朝胡婷微微一笑：“胡婷，需要你帮个忙，我记得松鼠鳜鱼是你的拿手菜，自从上次吃过一次就忘不了了。”

胡婷笑道：“那可不嘛，是我的家乡菜！怎么，你想吃啦？”

君彻正色道：“我着实也想吃了，但我现在需要你立即做一份。”

胡婷愣了一瞬，看君彻神情严肃，知道她现在要这松鼠鳜鱼必有用处，也不多问，点点头：“好，只是...厨房里现在没有鳜鱼...”

“在这呢！”

胡婷闻声抬眼望去，就见君临双手各提着一条鳜鱼慢悠悠地走过来，漫不经心道：“一条现在做，一条晚上咱们吃，好不好嘛胡婷。”

胡婷了然一笑，点点头，接过鳜鱼，自己也是好久没做这菜了，不知道手艺生疏了没。

只见胡婷用鳜鱼出骨，再在鱼肉上刻花纹，用香料腌制片刻后，入热油锅嫩炸成熟，最后浇上熬热的糖醋卤汁，不到半个时辰，一道热气腾腾的松鼠鳜鱼便做好了，厨房里鱼肉和糖醋汁的香气混合在一起，让人望而生津。

“我能先尝一口吗？”君临伸长脖子。

君彻瞪了他一眼：“快去！不用我教你怎么说吧？”

君临端过盘子，嘟囔道：“不用，我知道。”

走到厨房门口，又回头看向胡婷，委屈道：“胡婷，晚上还有得吃吗？”

胡婷被逗笑了，连连点头：“你快去吧，晚上做一道更好吃的。”

君临得到肯定的答复，才大步流星走向大堂。

鱼肉独特的香气引来周遭食客的瞩目，不是说今日只有三道菜吗？怎么还有一道鱼，且这鱼呈松鼠状，看着就好吃。

君临兀自走到张晗那一桌，把盘子往桌子上一放。

盘子里鱼头立起，鱼肉绽开，淋上金黄的酱汁，散发着香甜的气息。

张晗咽了咽口水，小声道：“我们...没...没点这道菜啊。”

君临会心一笑：“这是赠菜。”

从未听说过还有赠菜？！为何只有他们这桌有，自己没有？旁边的食客纷纷竖起耳朵。

君临朝着张晗解释道：“这是给这位客人愿意拼桌的补偿。”

张晗点点头，没想到这酒楼还挺通情达理的。

旁边的食客眼前一亮，愿意拼桌就有赠菜吗？

那他们也愿意，这赠菜是一道鱼呢！不仅是荤菜还是没在酒楼见过的菜式！

君临仿佛听见了食客的心声，又紧跟着道：“当然啦，只有这一次，感谢这位客官开了个好头。”

说罢，飘飘然而去，留下一众食客默默流泪。

张晗看着面前的这道菜迟迟没有下筷子。

他知道这道菜叫松鼠鳜鱼，是有名的苏浙菜，家里的夫人就是苏州人，陪嫁的嬷嬷最拿手的也是这道菜，后来嬷嬷因病去世了，遍访京城的厨子也无人能做出味道正宗的松鼠鳜鱼了。

张晗夹了一块鱼肉，一口下去便呆住了，外脆里嫩，酸甜可口，味道正宗，比之从前嬷嬷做的有过之而无不及，若是家里夫人尝到了，定是胃口大开。

张晗喊来石头，问道：“伙计，你们酒楼的赠菜卖吗？”

石头笑了笑，刚刚君临特意交代过，道：“客官，实在对不住，我们酒楼的赠菜不外卖的。”

张晗又问：“那厨子......”

石头回答得很干脆：“厨子也不外借。”

张晗叹气，点点头，他很理解酒楼有自己的规矩，看来夫人是无缘了。

正想着就听石头说道：“不过，若是二位客官吃着觉得不错，明日我们酒楼就准备供应这道菜。”

张晗的眸子亮了亮，道：“明日会有这道菜。”

石头应和道：“是呢，还会有蟹粉狮子头、东坡肉和翡翠豆腐。客官若是爱吃，可千万不要错过，不是每天都会有的哦。”

张晗点头坐下，都是夫人爱吃的菜，明日一定要带夫人来尝尝。

垂眸一看，大惊失色，面前的松鼠鳜鱼已被孙尚书吃了一半，孙尚书这个年纪的不是都牙口不好么？

顾不了再多想了，拿起筷子赶紧吃了起来。

站在角落里的君彻把张晗的反应尽收眼底，嘴角微微勾起，转身离开了。

“伙计，结账！”张晗擦了擦嘴。

石头瞥一眼桌上：“一共是五份红梅珠香，五份葱爆牛柳，一壶桂花酿，还有一道松鼠鳜鱼，红梅珠香和葱爆牛柳皆是五十两一份，桂花酿一百两一壶，这松鼠鳜鱼是赠菜，共计六百两。”

张晗惊了，来之前就知道这酒楼有点贵，没想到贵成这样？！难怪自己说请客的时候，孙尚书答应得那么爽快，还有不是八道菜么，怎么多了两盘？

张晗凌厉的目光扫向孙尚书，孙尚书缩了缩脑袋，他在张晗来之前就吃了两盘......

石头见张晗面如土色，已经见怪不怪了，第一次来的客人都这样，继续说道：“我们老板交代了，客官开了个拼桌的好头，以后您来我们酒楼都半价，今日这酒菜也只收您三百两。”

半价？只要三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