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与常老太太冲突事件之后，李妈妈整个人彻底安分起来，心里怎么想不知道，但至少表面上是真心实意的为常之瑶做事。

常之瑶说东，李妈妈绝不说西。

常之瑶吩咐的事，李妈妈都听了都会抢着做好，虽说也是都是些稀松平常、难度系数不高的事，不过确实可以看出李妈妈变了。

系统还调侃常之瑶说，这都是摔服的，以后继续发扬，就可以得到更多个李妈妈，对此，常之瑶只想大大的翻个白眼。

当然了，不管李妈妈变化的原因是什么，常之瑶是被伺候的很舒服，有时候看着李妈妈这么乖顺，她很想说换个挑事的过来。

幸好，她还不是一个完整的芝麻馅团子。

李妈妈安分了，不给常之瑶使绊子，话也变少了，偶尔出声，也是提些有用的意见，比如说姚香院的小丫鬟们，就是李妈妈进言，卷碧出手，两者一合作给调教老实的。

老实的都不记挂着往外跑了，虽然可能很大原因是因为找不到门路。

总之，李妈妈把她管事妈妈的真正本事使出来，一时之间，姚香院彻底清净和谐下来。

常之瑶除了偶尔逗逗臭丫，不，是七筒，听七筒讲讲每日的所见所闻外，就彻底无聊下来。

姚香院上上下下和和美美，常之瑶也算是明白矛盾存在的究极意义。

这期间打击值也是一直断断续续的加，到700才算缓和下来。

系统还时不时见机怂恿她主动去搞事，想给她挖几个必须购物的坑，不过，机智且意志坚定的常之瑶都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终于，一日下午，阳光灿烂。

有诚得了常三爷的吩咐，亲自到姚香院来通知要去做客的事情，正好遇见卷碧在院门口教训小丫鬟。

他直接走了过去，“卷碧。”

突然的男声让卷碧下意识的绷紧了身子，她捏紧手里的手绢，扭头一看竟然是常三爷身边最得用的小厮有诚，她只能停下训话，放小丫鬟离开。

小丫鬟怀着窃喜退下去时，还偷偷感激的看了有诚一眼。

莫不是李妈妈装不下去，卷碧这般想着迎了过去，身子若有似无的将有诚堵在门外，“有诚哥，是老爷想见小姐了吗？竟然劳你亲自过来。”

不露痕迹的一捧，捧的有诚面色都缓和了些，他也就识趣没有再往里走，站定在原处答道：“老爷让我来叮嘱你一声，明天小姐要去张家做客，记得替小姐打扮的讨喜些。”

“张家是小姐外家的那个张家吗？”卷碧震惊道，素来沉稳的脸有了变化，“不是……流放……了吗？”

有诚凑近一些，悄声道：“听说是当今惜才，不仅把罪赦免了，还点了张家家主为副史呢。”

“是……是吗？圣上仁慈，那……夫人……？”卷碧神情有些恍惚，竟然这么不凑巧。

“嘘。”有诚扫视周围一圈，低声警告道：“夫人三年前便已病逝可不能够再提及，这不是惹老爷小姐伤心吗？”

小姐伤心！卷碧瞳孔一缩，反应过来，打了寒颤点点头，不管是母亲早逝还是被母亲抛弃，小姐知道都会伤心，倒不如将错就错下去。

可是心里却是茫然无措，她知道夫人并没有真正的消失在人间，吴妈妈知道的更加清楚。

虽说夫人是打定主意离开，甚至为了与以前的身份分割开来，什么信息也没留下，可吴妈妈不一定不知道怎么联系夫人？

如果吴妈妈将夫人找了回来，为了掩盖真相，她定是要被处理的。

如果吴妈妈没有办法找回夫人，她会不会真相告诉张公？张公知道后呢？

张公素来是端正有方的人，如果知道夫人做出这么叛逆的事，怕不会为女儿的死而复生、失而复得感到惊喜，反而责怪夫人的离经叛道。

到时候，夫人能不能回来不知道，她这个知情且参与的人也是无法善了。

有诚见卷碧面色苍白，很是有些仓惶，了然，卷碧可是张家过来的丫鬟，主子没了，自己还好好的，怕是不好回张家交代了。

想及此，他同情的看了卷碧一眼，不再多说，只好心暗示一句道：“别太担忧，还有个小姐在呢。”

说完，便走了。

卷碧却是没听见这一句话，她刚得了这消息，整个人都有些晕乎乎，不过，她心里已经下意识想到了常之瑶，她迫不及待往屋内快步走去。

到了内室门口，却是突然想到，三岁的小姐到底明不明白去世意味着什么呢？

想想常之瑶可是从未开口问过一次夫人，卷碧深吸一口气，她努力克制住激动、害怕、冲动种种复杂的情绪，她用力的在大腿上掐了一把，疼痛让她溢出泪水，也让她思绪彻底清明。

不知站了多久，屋里有凳子挪动的声音，有人走了出来，那人惊讶道：“卷碧姐，你怎么不进去，站这做什么？”

原来是巧言，卷碧摇了摇头，没有解释，此时她的心情已经平复了些，似乎淡定平常的朝里面探了探头，“小姐醒了吗？”

自从回了常家，常之瑶便有了午觉的习惯，时间每日不定，故卷碧才这么问来暗示自己为什么站在这。

果然巧言没有再疑惑卷碧的不对劲，只是感叹卷碧的用心，她晃了晃手里的篮子，偷笑道：“刚醒，正说要吃糯米小糕呢。”

因为常之瑶人小又贪嘴，卷碧按照别院的做法，让厨房将零嘴点心都弄成了迷你版，后来大家就习惯性的在名字里头加了个小字。

闻言，卷碧也露了个笑，轻轻颔首，往旁边侧了侧身，示意巧言出去。

“卷碧。”里头正好传来软绵的小奶音。

“小姐，怎么了？”卷碧提声应道，挂上往常的笑进了去。

常之瑶觉得卷碧笑的有些刻意，奇怪多看了卷碧一眼，却是没直接问，只蹙着眉谴责道：“卷碧，说好睡醒继续教我认字的。”

闻言，卷碧也想起来了，上午常之瑶无聊去常三爷书房里玩，然后淘了本启蒙书，因为看不懂就央着她教。

原以为就是小孩心性，所以她只应付着教了些，却是没把这事放在心里的，没想到常之瑶这么勤奋，一睡醒就要接着学。

卷碧懊恼自己怎么越来越不谨慎了，怎么能因为小姐小，就这般不用心。

卷碧蹲下身，两手合拢，作请罪状道：“对不起，小姐，是卷碧忙忘了。”

常之瑶摆摆手大方的没有计较，只去拖出收好的书来。

【宿主，她竟然敢把你说的话不记在心，对你太不用心了，你快罚她。】

常之瑶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吐槽道：“你之前还怪我对她态度差，这会又说她不经心，你是七秒记忆鱼吗？”

系统不是，但它确实忘了，所以悻悻闭嘴。

卷碧推开窗，把桌上的东西移开，接过常之瑶递进来的书放上去，又把座位垫高了些，然后把常之瑶抱上去坐好。

翻开书，幸好还记得是在哪里停下的，卷碧把书翻到那面，突然道：“对了，小姐，老爷刚刚派人来，明天要带你去张家做客，可以出去玩了，开不开心？”

常之瑶手抓着桌子，屁股左右甩甩，找到舒服点才停下，她凝神想了想，“张家是娘亲的娘家吗？”

“是…是。”卷碧诧异的有些磕巴，这么平常的说出来，偷偷瞄了下常之瑶的脸，没有伤心，她抿着嘴，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姐，你怎么知道……是夫人的娘家？”

“老太太说我是张氏的女儿，娘亲姓张，那娘亲的娘家不就是张家吗？”常之瑶扬着下巴一点，有些骄傲，又奇怪的斜看了卷碧一眼，似是说怎么这都不知道。

卷碧被看得有些哭笑不得，正好巧言取了糕点回来，她朝巧言示意送过来，拿了一碟糯米小糕，添了杯白水，放置在常之瑶能拿到却碰不倒的地方。

然后才坐下，垂眸看着书，也不敢看常之瑶的眼睛，试探着问道：“小姐，你想不想夫人？”

常之瑶两眼放光的拿起一块小糕，一口两口的就吃完了，觉得今日份糕点特别美味，绵软酥香。

听卷碧这么问，她砸吧砸吧嘴，歪头看向卷碧，澄澈无暇的大眼睛里透着不解：“为什么要想呀？我每天都有许多的事情要做，脑子小小的，哪里还有时间去想别人。”

别人？卷碧若有所思。

“我每天要起床吃饭睡觉，要选择穿什么衣服、吃哪种零嘴点心，决定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睡觉，现在还要向卷碧学习认字。”

常之瑶掰着手指头数完，惊讶的瞪圆眼睛，双手捧着脸惊叹，“我的脑袋却这么小，就这么忙，要是再长大点，我一定更忙，真是太太厉害了！”

卷碧被常之瑶的小表情，逗的扑哧笑出声，果然还是个孩子，心底的疑惑悄然消失。

卷碧动作温柔的用帕子擦掉常之瑶嘴巴的点心屑，十分捧场，“瑶姐儿最厉害。”

常之瑶脸刷一下就红了，不再说话。

【宿主，不得不说，你越来越会装了，脸是说红就红。】系统忍不住嘲讽。

“我这不是装，是真羞。”常之瑶在心里咬牙切齿的强调，她始终记得自己内里是个成年人呢！

看着常之瑶这么纯真开心，卷碧心里的小心思顿时说不出口，鸵鸟似想，走一步看一步吧，这条命早就不是自己的，如何能有了妄想。

常之瑶蓦地，左看看卷碧，右看看卷碧，心里产生一个疑问，她是不是得给卷碧找个好归宿？卷碧看样子有二十多岁，在古代，应该算老姑娘了吧，再不为她考虑，怕是来不及了。

“卷碧，你想嫁给什么样的人呀？”常之瑶凑近卷碧，悄咪咪问。

卷碧的脸也刷的一下就红了，似羞似恼似怒：“小姐，你怎么能问这种问题，是不是有谁在你耳边嚼耳根子？”

常之瑶皱眉不解，理所当然道，“你是我的人，我解决你的终身大事不是正常的吗？如果你不说我不问，你就成老姑娘了。”

卷碧只听到了一句，你是我的人！

卷碧惊醒，对呀，她现在不是张家的丫鬟，她有了新主子，虽说她是夫人给的，但只要常之瑶愿意保住她，其他人就不能动她。

而只有她足够重要，常之瑶才有可能愿意保她，

人有了希望就不会认命，卷碧就是这么想明白的。

之前是她没有看清自己的境地，虽然用心照顾着常之瑶，却根本没有认常之瑶为主。

幸好还不太晚，卷碧又是害怕又是庆幸，眼神热切激动的看着常之瑶。

常之瑶吞下一个糯米小糕，被卷碧的诡异眼神看的浑身不自在，偷偷问系统道：“我这丫鬟有点不对劲，你能告诉我她在想什么吗？”

【不知道，如果你让我升级，就有可能知道了。】系统有些期盼。

常之瑶再次在心里低看系统一眼。

被看的糕点也吃不下去了，常之瑶咳嗽一声，大声道：“卷碧，卷碧！”

卷碧回神，面上一窘。

“不会是想心上人去了吧。”常之瑶小声嘟囔一句。

卷碧耳尖听到了，面上一肃，下意识说教道：“小姐，以后再不可说这种话，被人听到了，会坏了名声。”

常之瑶无语，实在不想听卷碧说这些，随意指了书上的字问：“这个字读什么？”

看出了她的不喜，卷碧心里一咯噔，闭嘴部敢再说，暗暗警告自己再不能逾越，但看了眼她指的字，忍不住笑：“小姐，卷碧不说了就是，我们接着从之前的地方学起好吗？”

常之瑶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刚刚那不是个字，是自己写的鬼画符，忍着尴尬，十分乖巧的任由卷碧教学。

晚上睡觉前，系统忍不住问出疑惑，【怎么觉得你对这丫鬟容忍度很高？】

“没有呀，我对每个人都是一样的。”常之瑶说的毫不迟疑。

【哪有，卷绿不过是在你面前哭了一次，你就把她换成了巧言，卷碧哭了，人依旧在。】

【吴妈妈驳你几次，你就差直接撕破脸与她划清关系了，可卷碧平常驳你的次数更多。】

【而李妈妈只不过是长的凶了些，态度差了些，你就直接让人板子伺候，还有许许多多的例子说。】系统絮叨叨的举出这么多例子，好似因此得的那些打击值，它不喜欢一样。

“系统，你可得记住自己的定位不是善良噢！”常之瑶吐槽，不过，仔细想想，好像是有点。

为什么对卷碧容忍度更高呢？肯定不是因为卷碧陪伴她的时间最长，所以舍不得轻易离了她去。

也不是因为卷碧沉稳温柔周到像个保护伞，所以舍不得轻易恶了她。

更加不是因为她……

“只是因为卷碧的厌烦程度没有其他人深而已，而且其他人都是碰到我心情差的时候。”常之瑶如事说。

【咦～】

“好吧，归根结底一句话，卷碧比其他人有用。”

【……】

【是我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