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华笑道:“首先,你送我这把宝刀,我只能放在家里却不能带出去,带出去被人一看,问我此刀从何而得?我怎么回答?很多人都知道这把宝刀是咸丰皇帝赐给赛尚阿的,赛尚阿又是被你杀的,那么,别人就会知道你得到此刀却没有上交给洪秀全,而是私自藏匿了起来,又在暗中献给了我,你我的关系不就暴露了吗?你也会落得一个私藏宝物的罪名,想要整你的人必定借题发挥、大做文章,既整了你,也会打击到我其次,你上次在桂林得罪了杨秀清,杨秀清本来就信不过你,对你百般防备,洪秀全给你扩编了部队,杨秀清肯定更加心存梗结,他要是针对性地整你,你肯定吃不了兜着走,所以,你要拍他的马屁。我把这把宝刀送给杨秀清时就说是你特地私藏了此刀,委托我敬献给他,以赎先前对他无礼不敬之罪,你害怕他怪罪你,不敢亲自见他,这才委托我把宝刀转献给他。如此,杨秀清必然心情大好,对你也会手软点。今天,我趁着洪秀全心情极好时趁机为你部请求扩编权,杨秀清当时明显打算开口阻止,但洪秀全嘴巴快,已经答应了,杨秀清心头必然不悦,对你、对我都会产生警觉和怀疑,把此刀送给他就当是贿赂他、讨好他了。另一方面,这把宝刀应该属于洪秀全,他才是天国老大,杨秀清只是老二,但杨秀清在心里根本就没把洪秀全当成老大,他把自己定位跟洪秀全是平起平坐,对于洪秀全才能得到的东西,他毫无顾忌,根本就不怕触犯什么忌讳,对于这把应该属于洪秀全的宝刀,他是不会推却的。”夏华其实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老子就算把这把宝刀放在家里也是藏不住的,洪宣娇早晚会发现,老子现在都不敢在自个儿家里藏东西了,银子也好、宝刀也好,藏在家里就跟金屋藏娇似的危险无比。
焦亮心悦诚服地点点头:“两千岁n远瞩、深谋远虑,属下佩服得五体投地。只可惜,这把宝刀是属下敬献给两千岁的一片心意,却要落入杨秀清手里”
夏华微微一笑:“一把宝刀算什么?只能收藏把玩而已,没什么实际用途。想成就大事,靠的是智慧和谋略,而不是什么宝刀宝剑,并且这把宝刀刚刚被赛尚阿用来抹过脖子,我还嫌上面沾了血腥和晦气呢!”
焦亮笑起来:“两千岁所言甚是。对了,两千岁,属下攻占永州府城后抓获了不少清军高级俘虏,其中有几个兵器人才,应该可以为两千岁您所用。”
“哦?兵器人才?”夏华又惊又喜。
焦亮部攻占永州府城的战事由于动作太快,城内的清军人员几乎一个都没跑得掉,除了赛尚阿、邹鸣鹤、联芳等官员将领,还有一批清n的兵器专家,为首者有两人,一位名叫丁拱辰,另一位名叫丁守存。众所周知,清朝因为闭关锁国、闭目塞听,在科学技术上大大落后于西方,直到被西方列强用巨舰大炮轰开国门才不得不接触世界,被动地学习西方科技,从而孕育出了清末时期的一批批中国本土科学人才,在这其中,丁拱辰、丁守存属于第一批。丁拱辰是福建人,丁守存是山东人,两人没有亲戚关系,人称“南北二丁”,丁拱辰是此时中国著名的火炮专家、炮弹专家、机械工程专家,并且对蒸汽机、火车、轮船也有着很深的造诣,丁守存是此时中国著名的火器专家、理工专家,并且在造船方面也很有研究。丁拱辰、丁守存本来都在北京为官,咸丰皇帝派赛尚阿到广西剿灭太平军,赛尚阿特地带上了此二人,负责清军的军械督造事务。两人不负众望,研制出了很多在这个时代堪称先进的武器,比如:丁拱辰发明了失蜡浇筑炮弹法,通过此法铸得的实心炮弹圆球标准、光滑无痕,他又设计了一种新式的火炮滑车绞架,使得炮兵在调整炮身位置、改变射击角度时更加灵活方便,先前移动调整几千斤重的火炮需要几十人,但在使用他的滑车绞架后只需要几个人,他还改造了铸炮技术,铸造成性能更良好的铁炮此时的铸炮材料主要就是青铜和铁。青铜炮容易铸造,工艺相对简单一点,但青铜炮比较沉重和昂贵铁炮的铸造工艺相对复杂一些,但铁炮坚固耐用,并且因为铁密度比铜铁价格比铜低,所以铁炮重量较轻,更轻便,成本比较低廉,只是,如果工艺不过关,铁炮便容易炸膛。说白了,如果没有过硬的技术,只能铸造青铜炮,如果技术过硬,才能铸造更加高级的铁炮。太平军自制火炮几乎都是青铜炮,便是这个原因丁守存则研制出硝酸银起爆药n、新式的地雷、新式的手捧雷原始sn两人通力合作,还研制出由金属火箭筒构成的新式大火箭,射程高达660多米,“后底五孔出火焚烧,一刻之久,烟雾迷空,以之火烧敌营,冲锋破阵,人遭必死,甚为得用,其功力与火炮并烈”,此武器堪称中国本土现代火箭炮的鼻祖。只不过,由于清军败得太快、太平军进展太快,丁拱辰、丁守存的智慧结晶几乎没得到实际运用,战事就结束了。焦亮率部攻占永州府城后,在城内发现了几处清军的大型兵工厂,正在制造生产着丁拱辰、丁守存设计发明的各种火器,但由于机器设备、原料材料还没有完全到位,因此产量不高,来不及跑的丁拱辰、丁守存等清军兵器专家也一股脑地落入了太平军的手里。焦亮十分机敏,知道夏华需要这些技术人才,因此特地把他们稳妥地软禁在一个秘密场所,特地在私下里交给夏华而不是洪秀全、杨秀清。
“做得好!”夏华喜不自禁,“这些军工人才要比那些银子啊宝刀啊值钱多了!”他反复思考,自己此时还没有条件创办自己的兵工厂,丁拱辰、丁守存等军工人才也没有地方发挥所长,最重要的是,丁拱辰、丁守存等人是清n的官吏,他们肯定不愿意为“反贼”效力,改变他们的思想也需要时间以及费一番工夫。想来想去,夏华吩咐焦亮:“你帮我把丁拱辰、丁守存等人稳妥地安顿好,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他们,还要保护好他们的人身安全,既不能让别人伤害到他们,也不能让他们自己伤害自己,对了,还有他们的军工科研书籍资料什么的,都给他们送过去。”
“明白!”焦亮点头。
夏华已经想好了,想要收服一个人的心,最好的办法就是对症下药、投其所好,丁拱辰、丁守存等人都是科学家,最让他们痴迷的是军工科学技术,自己马上通过皮尔特搞一批西方国家的军工科技书籍资料什么的,再搞一些西方国家的最新科技成果小玩意儿,送给丁拱辰、丁守存他们,相信会让他们感兴趣的,时间长了,再凭自己的这条三寸不烂之舌和满脑子的现代思想,说服他们为自己效力应该不是大问题。夏华对自己的口才和思想还是很有信心的,比如眼前的焦亮,就因为夏华当初的一顿臭骂而对夏华死心塌地、心服口服。
两人又商谈了一些只有两人知道的机密事情,随后互相告别。焦亮溜出后门,返回住处,夏华溜进卧室,爬到床上,看到洪宣娇仍然在睡熟中。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后,夏华躺好闭眼,准备再会周公,但满脑子的银子和未来的兵工厂构想让他根本睡不着,辗转反复很久才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
太平军进驻永州府城后的第二天,洪秀全、杨秀清等人就召开了核心高层会议。实际上,要开会的是杨秀清,洪秀全根本没想到这个,他的大管家蒙得恩正忙着物色一批“湖南妹子”充实洪天王的后宫,他的心思更放在这件事上。在杨秀清、冯云山等人好说歹说下,洪秀全勉强把心思收回来,打起精神宣布召开核心高层会议。
会议主题很简单:太平军已经离开广西、进入湖南并且初步地站稳了脚,下一步怎么办?
“当然是要打长沙了!”会议刚开始,萧朝贵就迫不及待地慷慨陈词,“天军与清妖连续大战十多场,不光桂省清妖被扫荡一空,湘省清妖也元气大伤、兵力空虚,反观天军,则是越战越强、兵雄马壮,此时不乘胜追击,更待何时?正所谓兵贵神速,只要天军以长途奔袭之策一路杀向长沙,就能在长沙众清妖的猝不及防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拿下长沙!”
石达开道:“五哥所言甚是。湘江贯穿湘省全境,连接永州长沙二地,天军从永州出发,一路水运直抵长沙,并且从永州到长沙还是顺流直下,水运速度更是快如奔马,粮食、军械、辎重的运输也是十分便捷,只是”他欲言又止。
韦昌辉道:“话虽如此,但天军刚刚出广西、入湖南,又与清妖连续大战不休,众圣兵颇为疲惫,需要休整。另外,天军在湖南毕竟初来乍到,根基尚不稳固,永州府九县,除了府城和道州县,另外个县都需要天军进行攻打占领。天军兵力有限,恐怕在短时间内没有太多兵力用于奔袭长沙。”
石达开点点头:“天军起事以来,虽然战无不胜,但大多是与清妖进行野战,几乎没有打过城市攻防战。武宣、象州、金秀、永安、荔浦、阳朔、全州七县城和柳州、桂林两府城,天军基本上都是靠奇袭而得手的,还有眼下的道州县城、永州府城,也是一样的战术。以上城市,要么清妖兵力空虚,让天军趁虚而入,要么清妖防御松懈,让天军奇兵攻取,无一场属于真正的城市攻防战。长沙是湖南省会,比广西省会桂林大出很多,加之天国已正式起事,长沙清妖必然早有防备,天军难以趁虚而入或奇兵攻取。还有,长沙位于湘省中北部,永州位于湘省南部,永州和长沙之间路途颇远,天军远道而去,如何确保与永州之间的后勤运输?倘若派兵保护,岂不是进一步地分散兵力?倘若置之不顾,岂不是容易导致攻打长沙的天军陷入后路断绝的险境?因此,在天军准备不充分、缺乏强攻大型城市的经验和设施的情况下,我觉得需要慎重对待、从长计议。”
“达开兄弟!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萧朝贵听得深感扫兴,“你这番话真是长清妖志气,灭天军威风!还从长计议?时间拖下去,夺城战机就没了!清妖已经被天军杀得闻风丧胆,就算长沙有十万清妖,又如何?只要我天军兵临城下,清妖便会化作鸟雀散!长沙唾手可得!天军没准备充分,清妖更加没准备充分!我天军顺湘江而下,谁能阻挡?”他望向洪秀全和杨秀清,“二哥、四哥,愚弟请求率军攻打长沙!不需太多部队,就愚弟本部第2师便足以!”
洪秀全看着萧朝贵:“贵胞,你当真如此胸有成竹?”
萧朝贵脸色涨得通红:“愚弟愿立下军令状!拿不下长沙,提头来见!愚弟保证在长沙城内恭迎二哥大驾!”他说着,斜视了一眼夏华,“华弟手无缚鸡之力,都在蓑衣渡打得清妖一败涂地,我岂能做不到?区区一个长沙城,根本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