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31节 厘金制度(1 / 1)飞星骑士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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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华知道这个钱江,此人跟焦亮简直惊人的相似,一样的性格,一样的才华才干,并且,两人都在太平天国运动初期跟太平天国发生过一定交集,属于那种“不是主角的重要配角”。后世有一些关于太平天国的演义有鼻子有眼地说钱江是太平天国运动前期的洪秀全的军师,这种说法完全就是张冠李戴,如果说焦亮当初是一只脚踩两条船,钱江则是从头到尾都是为清n效力的。钱江是浙江省长兴县人氏,自幼聪慧超群,因为有才,所以就跟所有自命清高的文人一样有着恃才傲物的通病,经常口出大言,偏偏屡试不第,一直郁郁不得志,于是四处周游,起初,他想去广州投效林则徐,但林则徐因为虎门销烟闹大了而被贬官去了新疆,当时,英国n在广州咄咄进逼,他在义愤填膺之下起草讨伐檄文,呼吁广州的士绅、商人、百姓联合起来,组建义兵队攻打英国人的商馆。清n得知此事后,生怕钱江破坏了清英和谈,将其抓起来充军去了新疆通过这种阴差阳错的方式,他如愿以偿地跟林则徐在新疆见面了。在新疆,钱江辅佐林则徐治理水利、开屯荒田,立下了功劳,被清n特赦,从此一直担任林则徐的幕僚。林则徐病逝后,钱江继续四处周游,到了扬州府,投效了清军江北大营统帅、钦差大臣琦善,最终成了苏三娘的俘虏,又被苏三娘特地押送到了夏华手里。

钱江以上的经历和事迹虽然不算平凡,但还不至于让他声名大噪,直到任职于江北大营,他真正地干出了一件足以让他青史留名的大事。

打仗,是最烧钱的行为。历史上,太平天国运动十四年,清n为平定太平天国,足足耗费了约17亿两白银,作为参照,清n一年的财政收入只不过是五六千万两白银,为此,清n国库严重亏损,加上“交税大户”江南地区的沦陷和京杭大运河的停顿,清n财政完全到了捉襟见肘、入不敷出的枯竭地步,继续这样下去,清n就算不在战场上输掉战争,也会耗尽国库而崩溃。为了筹集银子,咸丰皇帝绞尽脑汁、焦头烂额,如果加大税收,必然导致民怨沸腾,继而激起更多民变,形成一个饮鸩止渴的恶性循环。最终,正是钱江解决了这个几乎要了清n性命的大难题。钱江是怎么做的呢?其实,说起来也很简单,他开创了中国的“商业税”。

中国自古以来的税收主要是农业税、盐铁税、酒税、关税、市税等,没有真正的商业税,因为几千年来,中国的商业虽然一直在发展,但一直没有形成大规模的产业体系,朝廷自然没有产生征收商业税的意识,直到明朝中后期时,中国的商业正式地发展到一个非常繁荣的新高度,具有了收税的价值,但同时又形成了庞大的官商势力,长期阻扰明n征收商业税,使得明n不得不继续征收农业税。明朝末年时,农民穷困潦倒,商人富可敌国,但明n却无法跟商人收税,财政吃紧的明n只得一次次加大跟农民收的农业税,最终导致李自成、张献忠等大规模的农民起义。明朝灭亡后,清n继承了明n各方面的体系,明朝的商业在进入清朝后发展得更加繁荣发达,但清n因为明n没有征收商业税,所以也没有征收商业税,使得清朝的商人们因为拥有“免税”这个巨大的优势而得天独厚、富得流油,所以,太平军打下一个城市后在当地商人们身上能搜刮到极其丰厚的油水。钱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清清楚楚地认识到:不只是农民可以向朝廷提供税收,商人也可以,并且商人能提供更多。钱江于是向琦善献策:创立“厘金制度”厘金制、厘金税、厘捐,在水陆交通要道处设下收税关卡,按照货物市场价值的百分之一向过往商人征收商业税一厘即一钱的百分之一。此法操作简单,收效很快。琦善因此而在短期内征收到了上万两银子,随即,琦善把该办法上奏给咸丰皇帝,正苦苦发愁着缺银子的咸丰皇帝大喜,命令在全国进行推广。从此,中国有了真正的商业税。商业税与农业税、盐税、海关税成为清n的四大税收,一直收到清朝灭亡,该税让清n每年增加了上千万两白银的财政收入,并且每年不断递增,清朝灭亡前,该税已经达到每年四五千万两。本来财力濒临油尽灯枯的清n有财力剿灭太平天国和对外赔款,都是离不开钱江创立的商业税的。客观上讲,钱江创立的“商业税”有利有弊,按照常理,一个国家的n向本国商人合理收税是天经地义的,但由于清n法规不详细、法度不健全,再加上贪官污吏横行,进行层层的克扣盘剥,规定是1,结果在真正征收起来时却达到了10以上甚至高达20,使得这项本是合情合理的商业税最终变质成了无数权贵和贪官污吏大肆鱼肉广大民众的工具,与盐税、资本税并称为“三大恶税”。至于钱江的最终结果,跟焦亮再次惊人的相似:因为太过于嚣张跋扈,所以祸从口出,惹怒上司,丢了脑袋。

毋庸置疑,钱江是个人才,夏华对于人才自然是多多益善的。这个钱江如果可以被收服,自然是最好的,不能被收服,夏华也无所谓。对于这种跟以前的焦亮一个臭脾气的清高文人,夏华采用的办法还是先前用在焦亮身上的那套。

“对于钱先生的光荣事迹,本王还是有所耳闻的。”夏华笑盈盈地看着钱江,“本王记得,历史上有这么一个故事,宋金时期,金兀术率军南侵,被岳飞打得屡战屡败,金兀术因此而心灰意冷,准备放弃南侵、率军北归,没想到就在他准备启程时,有一个书生拉住了他的马,那书生说元帅切莫北归,大金大破宋国为时不远了,金兀术说宋国有岳飞这样的猛将,我打不过他,那书生说正因为岳飞屡战屡胜、功高盖世,所以他离死也不远了,他立下那么大的功劳,宋国皇帝会放心吗,金兀术因此而恍然大悟、茅塞顿开,继而施展反间计,串通秦桧让岳飞惨死于风波亭,铲除了金国南侵的最大障碍,接着,他再度全面南侵,打得南宋溃不成军、丧师失地。啧啧,可惜啊,那位如此了不起的书生却在历史上没有留下姓名,不过,钱先生肯定会在历史上留下姓名。有时候,本王不得不佩服你这样的穷酸文人,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碰上了关键时机,却能干出祸乱国家大事、扰乱历史进程的滔天恶行。看看,满清朝廷本来即将财政枯竭、经济崩溃了,就是因为钱先生想出了这么一个厘金制度,好了,满清朝廷一下子起死回生了!”

钱江得意一笑:“诸葛亮不也是明王口中的手无缚鸡之力的穷酸文人么?但他手中羽扇一摇,谈笑间,曹操百万大军尽皆灰飞烟灭。所谓的厘金制度,只不过是在下略施小计而已。”

夏华呵呵一笑:“好一个略施小计!钱先生此话看似自谦,实际上得意非凡。其实呢,在本王看来,你的这个厘金制度只不过是拾人牙慧的雕虫小技而已,有何稀奇?何足道哉?”

“拾人牙慧?”钱江顿时气恼道,“厘金制度,乃是在下首创开辟而成,前人从未有过!如何说是拾人牙慧?”显然,厘金制度被他视为得意之作,夏华将其说成拾人牙慧,他自然深感受辱、气恼万分。

夏华冷冷一笑:“如此小儿科的东西,你却自以为是多么了不起的创造,真是一只坐井观天的井底之蛙!就算中国没人想到,世界何其之大,你怎么知道外国也没人想到?说到底,一个国家的财富可以分为两大类,一是官方n所有的国库财富,二是民间财富。藏富于民、国强民富,才是正道!你搞出的厘金制度,只不过是给满清朝廷多想出了一个可以鱼肉百姓、横征暴敛的卑鄙手段而已,富了满清朝廷的国库却穷了广大百姓的腰包。搜刮老百姓算什么本事?让老百姓富起来才是真正的本事!真正大智大慧的人,既能让国库充裕,又能让百姓丰足!你,做得到么?你想出的仅仅是不足挂齿的小聪明,你知道什么才是大道、大智慧么?”

钱江的气势一下子萎靡了下去,但仍然嘴硬:“明王说的也只是泛泛之谈而已。”

夏华冷哼一声:“焦亮,给他松绑。傅秘书,把那本书拿过来。”

焦亮拔出佩刀上前割断nbn着钱江的绳索,傅善祥取过来一本厚厚的书籍。夏华接过书,直接扔在了钱江的脸上:“拿去开开眼!你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青蛙!”

钱江灰头土脸地捡起落在地上的书,念着封面上的书名:“国富论?”

夏华冷冷地道:“这是英国大经济学家、政治哲学家亚当斯密在七十六年前1776年撰写的经济学巨著。七十六年前,你还是一个不知道在哪儿游荡的、等着投胎的孤魂野鬼呢,但人家亚当斯密先生却已经完成了这本巨著,在这本巨著里,亚当斯密先生深入浅出地剖析了经济学的理念基础,巨细无遗地揭示了经济学的内在运转规律,还面面俱到地构建了经济学的体系框架,首创了已经被实践证明的、能够成功的唯一的一种组织经济活动的经济制度。你的那套厘金制度只是人家玩剩下的并且不屑玩的小把戏。钱江,你搭了一个草棚子,居然以为自己开天辟地、史无前例,却一叶障目,看不到人家亚当斯密先生在七十多年前就已经建好了一栋顶天立地的大厦。你说你,无知到何等令人发指的地步了?你知不知道羞耻这两个字怎么写?”

钱江脸色发白,翕动着嘴唇,哑口无言。

夏华挥挥手:“接下来,我会留你在我这里做客十天,十天内,我好吃好喝地招呼好你,你呢,给我在十天内看完这本书,从而知道你是多么的夜郎自大。十天后,你要是愿意留下为本王效力,本王会以上宾之礼待你,你要是不愿意留下为本王效力,那你爱去哪儿去哪儿。”

钱江惊讶万分地看着夏华:“明王您此话当真?”

夏华轻轻地笑了笑,指了指远处一块石头:“看到那块石头没?它遇到能工巧匠,就会变成精雕细琢的艺术品,从而有了价值,它遇不到,就会永远是一块无人问津、一文不值的石头。你,还有他”他指了指焦亮,“都是石头,他遇到了我,变成了艺术品,至于你么,我已经在你面前了,你要是继续想当石头呢,没人拦你。行了,焦亮,给他安排一个住处吧!”

焦亮走上前:“钱先生,请。”

钱江抱着国富论,向夏华微微地鞠了一躬,跟焦亮走出了营帐。

“说得我口干舌燥,帮我倒杯茶。”夏华呼了一口气,吩咐傅善祥。

傅善祥连忙倒了一杯茶,端到夏华面前。

夏华一边喝茶一边想事情,瞥见傅善祥正在眉目含笑、满脸崇拜地看着自己。“你干嘛这样看我?”夏华笑着问道。

“你要收服这个钱江吗?”傅善祥笑吟吟地问道。

“嗯。”夏华点点头,“这家伙是个人才,就是浑身的酸臭味,要是能去掉身上的酸臭味,再好好地培养一下,可以帮我理财。哎,你觉得他会被我收服吗?”

“肯定没问题呀!”傅善祥兴奋地握起拳挥了一下,“你刚才说得真是”她笑出来,“又是义正言辞又是冷嘲热讽,但偏偏每句都让人无法反驳,换成我,早就被你骂得心服口服了。”

夏华见营帐里只有自己和傅善祥,于是不老实地伸手托起傅善祥的俏脸,嘻嘻笑道:“怎么?你现在对我还不是心服口服吗?”

傅善祥脸上顿时飞起两朵红云,欲拒还迎地微微闭上眼睛。

夏华正想占傅善祥的便宜,第师副师长焦宏跑到了营帐门口,扯着大嗓门报告道:“启禀两千岁!炮击完毕!”

“知道了!”夏华郁闷地走出营帐,“你丫的等一下给我带头冲锋去!”

“啊?”焦宏愣住了。

“赶紧准备水陆两路同时攻城!”夏华踹了焦宏一脚。

“喏!”焦宏看到夏华身后满脸通红的傅善祥,意识到了什么,如蒙大赦地飞奔而去。

“咚!咚!咚!”江岸上和战船上的上百门牛皮大鼓一起被擂响,沉重有力的擂鼓声接替刚刚停止的炮击声响彻长江两岸,与此同时,准备攻城的太平军士卒们一起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必胜!必胜!必胜”吼叫声。轰鸣的涛声中,江上船队井然有序地一分为两大部分,一部分船只开始运送太平军士卒横渡长江,在通州城郊区登陆,另一部分船只在炮船掩护下,开始搭建浮桥,准备输送太平军士卒直接开过长江攻打通州城,贴近江北岸的一队战船即将向城区爆发而去雨点般的箭簇和枪弹,战船上的弓箭手尽皆张弓搭箭,火枪手尽皆子弹上膛。

夏华正襟危坐在江畔的一处临时观战台上,身后黄氅大旗猎猎招展,身边尽是漫山遍野、蓄势待发的士卒,数百名手持火枪、腰挎长刀的卫兵密不透风地保护着他,让他就好像鹤立鸡群地坐在一片刀矛的森林里,他眼帘里,无数刀刃矛头闪烁着银河般密密麻麻的璀璨光点。

看着属于自己的军队,夏华感到胸中一股热血豪气在翻涌着、冲击着:“为了我的祖国,为了我的无数同胞,好好地干吧!”

看到部队已经准备就绪,夏华拿起手边的令旗。

就在这时,不远处有人高喊:“两千岁!两千岁!”声音里充满了极度喜悦。

夏华顺声看去,却见是吴富根带着一个人向自己这边快步走来,一边走一边频频地挥手,显得异常欢天喜地、兴高采烈。吴富根跟卢欣荣、赵陆军等人原本都是夏华的卫兵或勤务兵,夏华后来为了栽培他们,把他们送去了讲武堂,但吴富根不愿意去,想继续呆在夏华的身边。夏华觉得吴富根虽然有些油滑世故,就像缩小版的蒙得恩,但毕竟是赵二叔、赵三叔的亲戚,除了有点马屁精外,办事还算踏实勤勉,因此同意他留在自己身边当勤务兵。夏华这次出征没带吴富根,吴富根应该在南京的明王府。夏华纳闷,不知道吴富根突然间怎么跑到这里了。

“洪宣娇让他过来的?生了?还没到时候呀!”夏华记得洪宣娇应该是下个月才会临盆,但也难说会不会早产。不过,眼下正要攻城作战,夏华没空管个人私事,他站起身举起令旗。

一名传令兵立刻飞奔而来,毕恭毕敬地半跪下接过令旗,然后翻身骑上战马,一边纵马驰骋一边放声高吼:“明王有令!攻城!”

更多的待命中的传令兵在看到令旗后纷纷纵马驰骋自己负责传令的部队:

“明王有令!攻城!”

“明王有令!攻城!”

“明王有令!攻城!”

“杀!”陆上江上一起杀声震天,数万太平军犹如惊涛拍岸般涌向了通州城。

“两千岁!您看谁来了?”吴富根扯大嗓子喊道。

夏华扫了一眼吴富根身边那个人,顿时,他呆住了,他感到世界突然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在他身边,源源不断的太平军正在横渡长江,一队队太平军操控着吕公车、渡壕车、冲撞车、云梯、抛石机、投石机、攻城塔、大盾牌在冲天的喊杀声中犹如狂澜巨浪般一地扑向了通州城,长江上浪涛翻腾,战船纵横、火炮咆哮,战船上的太平军弓箭手和火枪手向通州城倾泻着雨点般铺天盖地的箭簇和枪弹,一艘艘大船拖着一条条小船猛冲向岸边,工兵们挥汗如雨地铺设浮桥,江南岸的一队队太平军杀声如雷地踏着浮桥,冲锋向通州城。炮弹不断地落下,一段段城垣被炸得分崩离析,一群群清兵被炸得血肉横飞,攻城的太平军蜂拥着通过城垣缺口,踏着瓦砾、废墟、尸骸、血泊,一股接着一股杀入了城内,刀光剑影间火星四溅,荡气回肠的喊杀声、汹涌的浪花声、猛烈的炮击声、密集的枪击声、嘈杂的脚步声、濒死的惨叫声、撕心裂肺的哭号声、兵器与兵器的撞击声都在夏华耳边消失了,他只听得自己的心跳声正在变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响,“扑通、扑通、扑通”响彻在他的脑中,不光声音,世界还在一瞬间退掉了颜色,仿佛全世界都变成了黑白色。在夏华的眼中,只有那个款款的曼妙身影还是彩色的,就像从梦中走到现实中一样走到他的面前。

“赵萍”夏华在头晕目眩中认出了她,觉得眼前这一幕简直如梦如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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