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旬,长沙府城。骄阳似火、流金铄石。
长沙人此时的心情就像此时的天气一样燥热烦闷、忧虑忐忑。前阵子,经过长沙、湘潭、岳州、靖港四场大战后,破釜沉舟、退无可退的湘军成功地击败了大举犯境的太平军林绍璋、赖汉英部,取得了背水一战的胜利,保住了家乡,虽然四场大战中的靖港之战是以湘军水师一败涂地而结束的,盘踞靖港的太平军水师也是主动撤离靖港、撤离湘境的,但湘军在陆上取得的三场胜利都是结结实实、货真价实的。以上四战结束后,太平军被全面地驱逐出湖南,湖南境内不存在一个太平军士卒。“湖南保住了!”两千多万湖南人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然而,就在湖南人还沉浸在胜利喜悦中时,一个噩耗却横空飞来:发逆贼首、伪东王杨秀清不甘心上次的失败,再度派遣数万精兵向湖南卷土重来,更可怕的是,这次的贼军统帅不是林绍璋、赖汉英那种泛泛之辈,而是威名赫赫的、“当初把曾大帅打得跳长江”的“石敢当”石达开。
顿时,长沙人的心情就像从酷暑盛夏一下子跌进了寒冬腊月:
“完了!完了!石敢当来了!这次真的完了!”
“大事不妙啊!湖南这次凶多吉少了!”
“还没打呢!怎么就这么泄气?曾大帅的湘军上次打赢了,这次也能打赢!”
“唉!上次是守住了,这次可就不好说了!曾大帅不是那个石敢当的对手啊!”
整个长沙府城一片人心惶惶、谣言四起。
为了稳定人心,避免爆发大规模的社会恐慌,坐镇长沙府的湘军统帅曾国藩一方面竭力克制住心头的发虚,一方面使用强有力手段压制社会秩序,派遣湘军兵勇封锁长沙府城所有进出通道,名义上是“严防搜捕发逆奸细”,实际上是不准有钱有势者带头逃跑,一旦有钱有势者带头逃跑,普通老百姓必然哄然相随,到时候,这种恐慌气氛必然影响到湘军兵勇们。如此一来,还没开战就已经畏敌如虎了,还怎么打赢?必定不战而溃,直接打都不需要打了。
人在末日来临时会有两个反应,一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展开孤注一掷的反扑,二是自暴自弃、及时行乐,一落千丈地腐化掉、颓废掉、堕落掉。长沙府城虽然不能说是“末日来临”,但这种气氛多多少少还是笼罩全城人的心头,因此,有的人准备跟太平军再度拼命,有的人则是今宵有酒今宵醉,一时间,城内的茶馆、酒楼、戏院、赌坊、鸦片馆、风月场所齐齐生意火爆,不分日夜地挤满了兜里有银子并且抱着“反正没法出城了,有钱赶紧花掉,省得长矛打进来,有钱都没命花”心态的顾客,呈现出了一种畸形的繁华,使得众老板无不一边数银子一边心里几家欢喜几家愁说到底,长沙府城毕竟面临着有可能被太平军攻破的危险,到时候,自己此时赚到的银子都会成为太平军抄家的战利品,众老板自然无法真的开心。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城内最大最豪华同时也是收费最高昂的“醉潇湘”青楼某个房间。一片n的气息中,一个赤身的男子惬意无比地躺在挂满了粉红艳丽的轻罗曼纱的丝绸大床上,窗前几个大桶里装满冰块,散发出一阵阵凉意,酒足饭饱并且刚刚发泄完n的他在身边两个千娇百媚并且衣不遮体的俏丽女子的伺候下懒洋洋地点起一根香烟,畅快舒坦地喷出一团青烟,顿时,只觉得自己犹如在人间仙境般快活至极。两个女子被男子喷出的青烟呛得忍不住捂住口鼻,但脸上仍然挂着自然的微笑,给男子轻轻地摇着扇子,毕竟,男子是经常光顾“醉潇湘”出手最阔绰的金主常客,把他哄开心了,随手给的赏钱就是几百两银子。
这时,外面街上走过一队巡逻的湘军兵勇,一边行进一边敲锣吆喝道:“长毛即将犯境!官军严阵以待!府城固若金汤!百姓无须惊慌!各家各户协助官军搜寻长毛奸细!抓住一个,赏银百两!勾结长毛者,斩!知情不报者,斩!”
由于盛夏酷暑,房间窗户没有关,只挂着阻挡蚊蝇的丝纱,使得外面街上的吆喝声清清楚楚地传进了房间里,其中一个女子轻声地问另一个女子:“姐姐,长毛是不是又要打来了?”
另一个女子轻轻地叹气:“官军都这么说了,肯定是的了。”
“哎,不知道官军这次能不能挡住长毛。姐姐,你见过长毛吗?”
“没见过,我老家在湘东的乡下,长毛当初来湖南时只打了城镇,没去过乡下。”
“听说长毛一个个披头散发、青面獠牙,跟恶鬼似的,还会施妖法,是不是真的?”
“哈!”躺着的男子忍不住大笑一声,“这些村夫愚妇之说,居然也有人信!”
“大人,您见过长毛?”两个女子一起惊奇地望向男子。
男子醉意迷离地咧嘴笑道:“大人我就是长毛,你们看我不一样长着一双眼睛一双耳朵一个鼻子一个嘴巴么?”
“大人您真爱说笑话。”
“什么说笑话,大人我就是长毛。”男子嘻嘻地笑道,“你们是人,长毛也是人,留上了辫子,长毛就跟你们一样了,就可以混在你们中间了。上次曾国藩在靖港被长毛水师打得一败涂地,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他身边有我们的人,比如,湘军的那个水师守备刘思诚嘿嘿,他其实早就加入我们了,只不过舒堂主让他以老百姓的身份留在了长沙府,在曾国藩组建湘军水师时混了进去,成为我们的内应,开战前找机会通风报信”他说着说着,鼾声大作。
两个女子神色惶恐地面面相觑,都瞠目结舌、不敢说话。小半天后,确定男子已经睡死,两个人女子互相使了使眼色,其中一个女子急忙下床,快步出门。
与此同时,城内某家不显山不露水的民宅,转轮堂湖南站的一个秘密联络处。
湖南站行动组组长陈瑞正与湖南站的几名主要头目聚集在一起,进行最新情报汇总。“湘军近期有什么大的动静吗?”陈瑞目光发亮地看着属下们。
属下们纷纷取出已经准备好的情报文件,进行着汇报:
“湘军正在湘省全境各地招募新兵以此扩充军力,根据我们得到的最新情报,湘军兵力目前已经超过一万五千人,但大部分都是新兵,缺乏训练。另外,湘军核心主将之一塔齐布由于在上次的湘北之战中立功不被清廷提升为总兵,赐予喀屯巴图鲁称号。”
“曾国藩刚刚请求清廷从广东水师调拨一百艘红单船到湖南,准备重建湘军水师,另外,他在湘潭全面扩建湘军水师的造船厂,招募工匠、打造战船,负责此事的是彭玉麟和杨岳斌。”
“除了红单船,曾国藩还派人从广州向洋人购买了一批火枪火炮,又在长沙府城内创办火器厂和厂。”
“新任江西巡抚陈启迈请求曾国藩派遣部分湘军入赣助战以及派遣一批湘军骨干入赣帮助赣省组建类似于湘军的赣省本地团练武装,曾国藩要求陈启迈向其提供三十万两饷银资金,陈启迈表示赣省无力支付,曾国藩因此而拒绝了陈启迈的请求。”
“新任贵州巡抚蒋霨远于天前派遣黔军一千余人入湘协助湘军作战。”
陈瑞认真地听着,逐一地给予批示:“把湘军兵力增长情况和湘军水师现况汇报给堂主,由堂主呈交给两千岁,请两千岁定夺派遣精干人手潜入湘潭,搞清湘军战船的结构和样式立即联系广东站,请他们查清楚,曾国藩在广州买了多少洋枪洋炮,是西方哪国卖给他的”
“喏!”属下们纷纷领命。
陈瑞看了看现场,微微地皱眉道:“站长呢?”
一名属下神色尴尬地道:“站长说他说他临时有事,不来了。”
另一名属下面带嘲讽神色:“他有什么事?还不是喝花酒去了!以前还好,自从两千岁把情报工作重点放到江苏、山东、河南等地后,我们湖南站轻松了很多,任务减少了,他就松懈了,露出了贪杯好色的病。”
又一名属下表情愤愤地道:“他用他自己的钱喝花酒也就算了,但他最近已经变本加厉,居然挪用堂主拨给我们站的活动经费喝花酒,用公款在妓院里跟别人争风吃醋,简直是岂有此理!组长,我们大家心里有数,您比他更适合当站长,您应该给堂主打报告,让堂主早点撤了他的职”
陈瑞叹口气:“好了,我知道了,我自有分寸,大家安心工作,散了吧。”散会后,陈瑞走到室外,仰望星空,心情惆怅。
泰安,大明王府,夏华正在与左宗棠促膝长谈。
左宗棠认真听完夏华的叙述,他稍微思索了一下,开口道:“韦昌辉跟你说的那些话么听起来确实合情合理,杨秀清把他逼得无路可走,他自然而然地想狗急跳墙,杨韦二人已是图穷匕见。韦昌辉想要公然地反杨秀清,必须依靠你,或者说,跟你合作。以韦昌辉现在的实力而言,他是有本钱跟杨秀清一较高下的,但他想要杀回南京,就避无可避地要通过你的领地,借助你的水师船队沿大运河南下,这是绕不开的。韦昌辉的提议听起来对他对你都有好处,他解救出自己的家人,你也可以同时解救出洪宣娇和夏秀明,只是”他顿了顿,“你和韦昌辉带着军队突然间从前线杀回南京还要动用武力打进南京,出师有名吗?”他摊开手。
夏华点点头,无奈地道:“是的,出师无名。”
“你和韦昌辉这么干,名不正、言不顺。”左宗棠道,“洪秀全虽然只是一个傀儡,但他好歹在名义上是太平天国的君王,他没有给你和韦昌辉下圣旨,你们凭什么这么做?到时候,杨秀清死了,你们俩的行为难以服众,杨秀清没死,他直接给你们俩扣上n罪名,你们俩百口莫辩。”他沉吟一下,有条不紊地分析道,“以你的实力,就算没有联合韦昌辉,突然间杀回南京,解救洪宣娇和夏秀明,完全做得到,但你这么做,事情可就难以收场了。你说过,不光韦昌辉跟杨秀清矛盾极深,洪秀全也跟杨秀清矛盾很深,洪秀全在杨秀清操控下当傀儡,屡屡受到杨秀清的羞辱,那么,事情就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了,最为关键的是,韦昌辉前来怂恿你跟他一起反杨秀清,是否受到洪秀全的暗中指示?洪秀全和韦昌辉是不是一伙的?如果是,那么,依我之见,洪秀全忍受不了杨秀清的羞辱,韦昌辉同样忍受不了杨秀清的打压,韦昌辉一次又一次地被杨秀清公开扒了裤子打板子,这是众所周知的事,韦昌辉在内心深处非常仇恨杨秀清,洪秀全肯定察觉到这一点,洪秀全想要扳倒或者除掉杨秀清,韦昌辉就是最理想的工具,他秘密地给韦昌辉一道圣旨,让韦昌辉手握尚方宝剑,可以放开手脚地行事,只不过,洪韦都绕不开你,你跟杨秀清虽然越来越不和,但远远没到针锋相对、剑拔弩张的地步,于是,韦昌辉只能通过别的办法引诱你加入。好,洪秀全打算借助你和韦昌辉的力量,扳倒或者除掉杨秀清,你们俩率军突袭南京,成功杀掉或者拘捕杨秀清,接下来呢?接下来就是,洪秀全会成为你和韦昌辉操控的傀儡,他前脚跳出杨秀清的巴掌,后脚却又落入你和韦昌辉的巴掌。洪秀全希望这样吗?汉献帝刚当完董卓的掌中玩物,愿意又当曹操的掌中玩物?当然不愿意!如此,如果洪秀全跟韦昌辉真是一伙的,那么,洪秀全应该已经考虑到了这一点,他打算借助你和韦昌辉的力量扳倒或者除掉杨秀清,但是在接下来,他绝对不愿意在你们俩手里继续当傀儡,毕竟,当傀儡的滋味万般不好受啊!问题就来了,杨秀清得势时,洪秀全能借助你和韦昌辉干掉他,杨秀清失势或者死了,洪秀全还能借助谁干掉你和韦昌辉呢?没人了。手里掌握实权的萧朝贵、石达开、秦日纲、胡以晃,这四王加起来都不是你和韦昌辉的对手,洪秀全就真的没有翻身希望了。在你和韦昌辉干掉杨秀清前,洪秀全是傀儡,在你和韦昌辉干掉杨秀清后,韦昌辉还是傀儡,你说,洪秀全会干这种处境没得到改善却要承受很大风险的事?杨秀清对洪秀全,很苛刻,谁能保证你和韦昌辉以后对他不会更苛刻?”
夏华听得隐隐地感到拨云见日、思绪开通:“是啊”
左宗棠接着道:“第一个可能是洪秀全和韦昌辉已经串通好了,第二个可能是洪秀全和韦昌辉没有串通。如此,你和韦昌辉杀回南京就是出师无名,到时候,你们就不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了。首先,你们杀回南京,既没杀洪秀全也没杀杨秀清,只是解救走了你们的家人,等你们走了,洪秀全和杨秀清怎么看待你们的行为?怎么给外界一个合理的解释?你们俩的行为是裸的反叛,算是跟洪杨彻底地决裂了,成为太平天国的叛徒,虽说你实力很强大,但一边与满清为敌一边与洪杨为敌,确实不太妥当其次,你们俩杀回南京,解救出了家人,同时导致洪秀全和杨秀清死于战事,你们俩拍屁股走了,太平天国肯定随之陷入崩溃和瓦解,你们俩帮了满清大忙第三,你们俩杀回南京,杀了洪秀全,没杀杨秀清,结果会跟第一个一样第四,你们俩杀回南京,没杀洪秀全,杀了或者抓了杨秀清,洪秀全自然落入你们俩掌控中,你们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当场写一份补救的密旨,然后公布于众,谎称洪秀全在好多天前就给你们俩下达了这份诛杀杨秀清的密旨,你们俩时因为在事前得到了洪秀全的密旨,所以才会打进南京、诛杀杨秀清,此乃奉旨行事,如此,就算是名正言顺了,接下来,整个太平天国都会落入你和韦昌辉的手里。”
夏华听得醍醐灌顶:“左公分析得甚是。”
左宗棠缓了缓,继续道:“如果洪秀全已经给韦昌辉下了密旨,那么,他在你和韦昌辉扳倒杨秀清后肯定不愿意当你们俩的傀儡,因此,他应该有后招用来对付你们如果洪秀全没有给韦昌辉下密旨,你们俩杀回南京,只能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篡夺太平天国的最高实权,但太平天国肯定会陷入一定的内乱,万一杨秀清没死,逃出了南京,太平天国就要发生内战,就算杨秀清死了,他的部下们会看着你和韦昌辉杀了或抓了杨秀清而无动于衷?还是会爆发内战。另外,根据你以前跟我说过的,韦昌辉一次又一次地遭到杨秀清强加给他的奇耻大辱,他必定对其恨之入骨,我不太相信他带着军队杀进南京后只会解救他的家人而不会对杨秀清进行以血还血的全面报复。韦昌辉很清楚你的实力,他没有胆量既想干掉杨秀清又想干掉你,他想以后投靠你应该是真心话,如果这样,你和韦昌辉的地盘加起来差不多两个省,而太平天国全境差不多六个省,对于他而言,跟你在两个省里是当二号人物,跟你在六个省里还是当二号人物,显然,后者更好。你真的跟韦昌辉带着军队杀进南京,他很有可能血洗东王宫、手刃杨秀清,别忘了,你和韦昌辉已经是一伙的,韦昌辉这么干,你脱离不了干系,韦昌辉杀了杨秀清,但在外界看来,则是你和韦昌辉合谋合伙杀了杨秀清,你没法证明自己的清白,你的后路就被韦昌辉给断掉了。洪秀全只是一个傀儡,杨秀清是掌权者,杨秀清死了,太平天国就是一个无君之国、无主之地,这么一块摆在嘴边的、没人抢的大肥肉,为何不独吞掉?到时候,韦昌辉就在杨秀清尸体边尊奉你取代杨秀清成为太平天国的一号人物,对你玩弄黄袍加身的把戏,你有别的选择?论实权,你和杨秀清旗鼓相当甚至已经超越他,但他毕竟有一个名分,所以,杨秀清第一、你第二、韦昌辉第三,杨秀清死了,你就是第一,韦昌辉就是第二,韦昌辉既报了仇又向上爬了一步,何乐不为?你要是不干,带着老婆孩子撤离了南京,韦昌辉更是求之不得,你不干,他干,你走,他不走,他在南京可以从此一个人独享洪秀全这个傀儡,取代杨秀清、越过你,成为太平天国的一号人物,你迫于大形势,到时候也不会跟他为敌开战吧?只能默认韦昌辉取代杨秀清的既成事实,韦昌辉在那时候为了安抚你,肯定会割让几块地盘给你,你在外面自立,他在南京成为杨秀清第二,挟天子以令诸侯。”
夏华听得茅塞顿开、恍然大悟:“对啊!这家伙算盘打得好精啊!左公,姜还是老的辣,多谢您的指导。”他心悦诚服。
左宗棠摇摇头:“韦昌辉是否跟洪秀全秘密串通,这是一个关键,可我们难以判明洪韦二人是否串通。从权力结构上讲,除了洪秀全本人和冯云山,太平天国掌握实权的七个王里,你和杨秀清实权最大,另外五王加在一起都难以撼动你们二人之一,并且你们二人平分秋色、各有优势,杨秀清拥有第一名分,他这个东王在法理上可以节制诸王,是洪秀全以下的众王之首,但你却是圣灵使徒,是唯一能p他的天父附身下凡杀手锏的人,让他不得不深感忌惮,杨秀清是拜上帝会教义宣称的所谓天父五个子女耶稣、洪秀全、冯云山、杨秀清、洪宣娇之一,你则是洪秀全的妹夫、天父的女婿。对于洪秀全而言,最好的权力结构是你和杨秀清都在他身边,二人互相克制、维持平衡,但可惜,他的那个天妹偏偏拿枪把你赶出了南京,导致杨秀清在南京一人坐大,权力平衡被打破了,更加微妙的是,杨秀清在权力中枢一人坐大,你却在外面另起炉灶、自立门户,使得这种内外权力平衡也被打破了。”
夏华叹息一声:“是啊,就是这样。左公,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左宗棠抚了抚胡须:“你肯定思念你的妻儿,但反正已经分别这么久了,无所谓再拖拖,我建议,你的对策就是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韦昌辉现在很着急,洪秀全可能也很着急,你不妨沉住气,等一等,看他们会不会还出别的招。他们出的招多了,自然就会产生破绽了。还有,你不能急着扩大地盘,你刚刚得到山东省的十之七,把你的地盘一下子翻了一倍多,新增地盘这么大,新增人口这么多,你有太多事情需要处理,比如,山东省境内原先的幅军、复军、棍军、文贤教、长枪会等形形ss的三教九流已经投靠你,你能不对他们好好地进行改编、整顿、清洗?难不成等着酝酿成上海小刀会当初的叛乱?天下这么大,一口气吞不下,还是要稳扎稳打的。杨秀清地盘比你更大,但他的实力却没有超越你,为何?就是因为他的地盘里杂质太多,萧朝贵、石达开、秦日纲、胡以晃等人都对他阳奉阴违或者虚与委蛇,使得他一方面要耗费力量对付你、韦昌辉这样的外敌一方面又要耗费力量压制内部隐患。”
夏华微微颔首:“嗯,我明白了。”
这时,周秀英小跑着过来:“两千岁!”
“嗯?”夏华转头望向周秀英,“怎么了?”
周秀英道:“苏师长发来报告,南王七千岁刚刚到扬州境内了。”
“三哥?”夏华有些诧异,“他怎么来了?”
周秀英点点头:“还有那个洪仁玕,一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