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省西北部,武夷山。
万木峥嵘、绿树如茵。一串急促的马蹄声在山林间一条羊肠小道上由南向北地由远至近,三匹骏马负着三名中年汉子在一骑飞尘中一路奔驰着。突然间,路边树林里闪出一队太平军士卒,齐齐张弓拔刀,拦住了三人的去路。福建省北部部分地区是太平军控制区,其余地区都是清军控制区,武夷山处于双方的前沿交界处,因此,驻扎这里的太平军士卒警惕性很高,严防清军细作渗透。率队拦住这三个骑马的汉子后,带队的太平军连长厉声喝道:“什么人?”
三个汉子齐齐神色一变,为首者稳住心神,镇定地道:“回天军大人,小的们是武夷山南麓地区的茶农。”
“茶农?”太平军连长冷哼一声,他看出这三个汉子都长得膀大腰圆、孔武有力,并且眉宇间还有一股精悍气息,明显不是寻常老百姓,“把头巾都摘下来。”太平军连长冷然地道。
三个汉子再度齐齐神色一变,为首者勉强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天军大人,小的们真是茶农,您看,我们有证明。”他说着,伸手进怀里掏出一条金光闪闪的金条,捧举着递上前。
太平军连长表情一震,对方此举无疑不打自招。这些太平军士卒属于杨秀清的嫡系部队,杨秀清素来法令森严,触犯法令者一律严惩不贷,自然而然,这些太平军士卒哪里敢在私下收受贿赂,一点东窗事发,全连都要斩首示众。看到对方递上来金条,太平军连长立刻如临大敌地喝道:“立即下马!否则格杀勿论!”随着他的喝声,现场的太平军士卒一起蓄势待发。
三个汉子看到势头不妙,急忙勒马回头,试图逃跑,太平军连长一声令下,士卒们齐齐射箭,在响起的惨叫声和飞溅开的血水中,三个汉子纷纷中箭,尽皆摔下马来,都活不成了。太平军连长带着士卒们上前,干脆利索地揭掉三人的头巾,只见三人的头巾里都盘着长长的辫子。“果然是清妖!”太平军连长冷笑一声,随即吩咐士卒们,“搜他们的身!看看有什么!”
士卒们搜查着三具尸体,很快就有了发现。“连长,你看!”一个士卒举起一封已经沾上鲜血的信函,是从其中一具尸体的内衣里找到的。
太平军连长快步上前接过信函,士卒们围聚过来。“连长,上面写的啥?”士卒们几乎都是不识字的。太平军连长识一些字,他吃力地分辨着信封上的字:“江南提督福济、浙江提督邓绍良、福建提督秦定三、广西提督福兴、江宁将军张国梁敬呈大明王两千岁”顿时,他大吃一惊,忍不住失声地道,“这是清妖五个妖头联名写给两千岁的密信!”
“什么?清妖五个妖头联名写密信给两千岁?”士卒们一片惊愕哗然。
“连长,我们要把这封密信交给两千岁吗?”副连长说道。
“蠢货!”连长气急败坏地骂道,“你是猪脑子吗?应该把这份密信立即交给九千岁!快!快去向团长报告这件事!”他心急如火地吩咐道。
扬州府城的城门口处,知府江寿民带着一干官吏毕恭毕敬地迎接着夏华:“属下等恭迎大明王两千岁!”
“诸位免礼!”从泰安一路坐船星夜赶到扬州的夏华一脸风尘仆仆,“七千岁呢?”
“回两千岁,南王七千岁在乡下。”江寿民回答道。
“乡下?”夏华一头雾水,“他怎么去乡下了?”
江寿民道:“七千岁离天京后坐船渡过长江,径直进入本府境内,先在府城小住了一晚,转了转府城,然后就去乡下了,说是要视察民生、考察民情。”
“哦?他去哪里的乡下了?”夏华笑起来。
两个多小时后,夏华在扬州府城东郊江都县乡下一处农村田野里找到了冯云山、洪仁玕一行人,他远远地看到,冯云山、洪仁玕坐在田埂上,身边围聚着十多个农民,农民们毕恭毕敬,同时七嘴舌地说着什么,冯云山、洪仁玕认真地听着,时不时地听得点点头,接着又向农民们询问新的问题,农民们情绪热烈地再次七嘴舌地回答。夏华哑然失笑,他觉得冯云山、洪仁玕完全就是“深入群众的领导人”做派。看到夏华过来,农民们无不喜悦激动,齐齐起身向夏华行礼,热烈无比地高声道:“见过大明王两千岁!”
“诸位免礼。”夏华点头,他望向回过头看过来的冯云山、洪仁玕,行礼招呼道,“三哥!玕兄!”洪仁玕今年三十二虚岁,年龄比夏华长,他是洪秀全的族弟,夏华是洪秀全的结拜义弟,因此夏华对其可以称呼为兄。
“华弟!”“两千岁!”冯云山、洪仁玕一行人起身走向夏华。洪仁玕笑容满面,冯云山虽然同样面带微笑,但他的笑意间似乎混杂着一种十分复杂的表情。
“你们怎么突然离开天京来到扬州了?”夏华笑着问道。
洪仁玕爽然地笑道:“身为上位者,岂能深居简出、闭目塞听、不知民间疾苦?”
“所以你们就微服出巡了?”夏华打趣道。
“不完全是我们自己想要出巡,也是天王派我们出巡的。”洪仁玕的话让夏华略感意外。冯云山在旁边道:“天京的物资供应来自天国境内各地,比如最基本的粮食,有的来自江苏,有的来自浙江,还有的来自安徽、江西、湖北等地,长期以来,从各地运送向天京的粮食里,华弟”他目光略显得意味深长地看着夏华,“来自你管辖地区的数量是最多的,比例也是最大的,所以”
“所以我们非常好奇。”洪仁玕抢过话头,“不算山东,两千岁你管辖地区主要是苏中和苏北,只占天国疆土领域四五分之一而已,但产出的粮食却高达圣库收入的将近一半,如此,我们怎么不好奇?天王也好奇。天王和我们都想知道,两千岁你是怎么治理你的管辖地区的,竟然能如此民生丰足,物产位居天国各地之魁首?天王特别指示了,要好好地学习两千岁的治理手段和办法,看看能不能向天国全境推广,让天国全境都像两千岁治下,处处民生丰足。”
“因为你们只知道杀鸡取卵、竭泽而渔,搞那套空中楼阁、不切实际的绝对平均主义,老子搞的是可持续发展,并且允许和保护个人拥有私人财产。”夏华心里暗想道,但他嘴上肯定没说出来,同时,洪仁玕话里有一句让他很诧异,“二哥要把我的办法向天国全境推广?”
“是啊!”洪仁玕连连地点头。
夏华心里暗忖:不可能吧?这根本不符合洪秀全的思想和作风啊!他转性了?
“华弟啊”冯云山目光幽邃地直视着夏华,“你真有本事啊!”他轻轻地叹息了一声,他的表情、目光、话语中都混杂着一种十分复杂的东西,除了叹服,似乎还带着困惑和茫然。
“三哥过奖了。”夏华暗暗地觉得冯云山今天有点奇怪。
太平天国的天东西南北秦汉唐明九王里,长期以来,唐王三千岁胡以晃是最低调的一个,秉承“独善其身”“明哲保身”原则的他刻意地处处退避,使得他的存在感是众王里最低的,但现在,“最低调的王”“最没存在感的王”已经不是胡以晃了。胡以晃虽然保持低调,只是,在太平军第一次西征作战中,他坐镇武汉,抵御清军反扑,又联合石达开大破清军,夺取了鄂中、鄂西的大片土地,如此战功,使得他身不由己地名声大噪,现在,“最低调的王”“最没存在感的王”是谁呢?正是南王七千岁冯云山。按道理,冯云山好歹位居“天国百官之首”,不应该默默无名的,但实际情况是:出于众所周知的原因,太平天国的领土不受到太平天国中央n的直接掌控,而是被几个王给瓜分掌控,最大的便是东王杨秀清,其次是明王夏华,除了东明二王,西王萧朝贵也有一些地盘不属于他自己,仍然属于杨秀清,他只是暂时地、临时地替杨秀清掌管的,杨秀清随时可以把他调到别的地方,秦王石达开原先在江西境内有不少地盘,此时已经被杨秀清吞并了,唐王胡以晃在武汉三镇一带也有一些地盘杨秀清没有吞并胡以晃的地盘,一来胡以晃地盘不大,不足为虑,二来胡以晃没有自立野心和权欲,杨秀清对他比较放心,三来杨秀清很忙,胡以晃轮不到让他对付,在这样的整体大环境下,不管是杨秀清还是夏华,都有自己的行政机构,杨秀清的东王宫是一个独立并且各部门完整齐全的“小n”,夏华的明王府也是一个独立并且各部门完整齐全的“小n”,如此一来,冯云山这个天国丞相还能管多大地方?夏华的地盘有夏华的文官团管理,杨秀清的地盘也有杨秀清的文官团管理,虽然杨秀清跟冯云山关系不差,杨秀清对冯云山也多多少少有些敬重,但是,说到底,冯云山还是洪秀全的人,属于“天王宫大n”,杨秀清怎么可能让冯云山管他的地盘?最终,冯云山这个天国丞相、天国最高行政领导人的实权仅仅是“天京市市长”。于是,由于没有舞台,冯云山这位南王七千岁一下子成了“最低调的王”“最没存在感的王”。
夏华对冯云山的态度跟杨秀清差不多,都是很敬重,也知道冯云山有不错的能力,但也出于“冯云山毕竟属于洪秀全的人”这个原因,因此没有把冯云山挖到自己身边为自己效力。
“华弟啊”冯云山迟疑了一下,开口道,“你施行的政策,我已经初步地了解一二了。你恕三哥直言,你的施行确实是德政、仁政,也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但是,你似乎忘记了天国的人人平等消除贫富差距原则”他欲言又止、点到为止,避免太敏感。
夏华叹口气:“三哥,你也恕愚弟直言,贫富差距是消除不掉的。有的人富裕,有的人贫穷,确实不公平,但这种不公平却是一种天道。想实现所有人都富裕的公平,最终只会产生所有人都贫穷的公平。我的这句话,可能有些离经叛道,但它却是不折不扣的事实。我们真正要做的,是让富人的钱必须是合法所得,是让穷人拥有能够上进发财的通道。通俗一点讲吧,一个真正公平的世道,富人没有错,富人的钱必须都是干净钱,穷人不要怕,只要努力、勤劳、奋斗,就有希望变成富人。绝对的公平是不存在的,那是一个虚幻的东西。”
冯云山十分惊愕地看着夏华,半晌后,他叹息一声:“华弟,你说的这个道理是我闻所未闻的,很深刻,我需要时间慢慢地理解。”他似乎思绪混乱。
“七千岁,我早就说了嘛!”洪仁玕眉飞色舞地道,“就应该施行两千岁的这套治理政策!当初我在香港时,跟西方人有过多番接触,得到很多阐述西方国家政治的书籍,我反复研究,真心地觉得西方人的那套治国政策才是切实可行的!西方人的东西,西方能用,东方也能用!您看,我们在这两天内转了两千岁的治下地区,眼见为实,不就证明这一点了吗?两千岁的这套跟西方人的那套可谓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殊途同归之效!七千岁,我们赶紧返回天京吧,向天王进谏,全面地改革天国的圣库制度,还有,必须废除”他兴致勃勃、滔滔不绝。
“好了!”冯云山微微地提高声音,“这些,我知道。国政大事必须谨小慎微,不能一拍脑袋就下决定。别忘了,我们来找两千岁,还有别的事呢!”他脸上似乎浮现出不悦的神色。
洪仁玕哦了一声:“对,我都差点儿忘了。”
“还有什么事吗?”夏华纳闷地问道。
冯云山轻轻地叹口气:“华弟,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一边回去一边说。”
“好。”夏华点头,“我的马车很大,可以坐三个人,三哥、玕兄,我们在车上说。”
三人怀着不同心思走向夏华的三驾四轮马车,坐进车厢里,返回扬州府城。上车坐定后,夏华迫不及待地问道:“三哥、玕兄,你们来找我到底还有什么事啊?”
冯云山道:“我们这次前来,一方面是出巡,一方面是宣旨,天王下圣旨给你了。”
“二哥下圣旨给我了?”夏华听得很惊奇。
冯云山点点头:“回到府城后,我们举行仪式,我向你正式宣旨,不过,这里没有外人,圣旨的内容可以提前告诉你。先前,你为天国打下山东省在黄河以南的广大地区,厥功甚伟,天王一直没有对你好好地进行嘉奖,主要是因为你功劳太大,天王不知道如何嘉奖你,想了这么多天后,天王决定了。华弟,天王升你为天军副总司令。”
夏华听得愈发惊奇:“升我为天军副总司令?四哥呢?天军副总司令不是四哥么?”
“杨秀清?”洪仁玕露出一个冷笑,“他当然也官升一级,成为天军总司令了,萧朝贵成为天军总参谋长,秦王被任命为新的天军副总参谋长。”
顿时,夏华听得心头更诧异了,先前,太平军总司令是洪秀全本人,副总司令是杨秀清,总参谋长是夏华,副总参谋长是萧朝贵,如今,杨秀清升为了总司令,夏华升为了副总司令,萧朝贵升为了总参谋长,石达开则成为新的副总参谋长。显然,洪秀全放弃了“天军总司令”这个军职。从表面上,杨秀清、夏华、萧朝贵三人全部官升一级了,但是,真正受益的只有夏华一个人。先前,洪秀全是总司令,杨秀清是副总司令,但洪秀全的“总司令”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空头衔,当不当都无所谓,杨秀清这个“副总司令”是真正的军方一把手,如今,洪秀全放弃了那个空头衔,对于洪秀全而言,没有任何损失,杨秀清从副总司令成为总司令,看似升官了,实际上没有任何实质性收益,一把手还是一把手,至于夏华,从总参谋长升为副总司令,实权得到很大增加,比如,他扩建新部队的权力就比以前大很多了,至于萧朝贵,从副总参谋长升为总参谋长,跟杨秀清一样,看似升官,实际上实权不变,并且还多了一个石达开对其掣肘。石达开跟夏华关系很好,跟杨秀清关系冷淡,跟与杨秀清一个鼻孔出气的萧朝贵自然也关系冷淡。如此一来,军方最高四人的地位变动,让杨秀清承受了最大的损失。不仅如此,夏华听得出,洪仁玕似乎对杨秀清、萧朝贵十分反感,在提到此二人时直接指名道姓,反之,提到石达开时还是称其为“秦王”。洪仁玕是洪家人,他的态度显然折射什么。
夏华思索着,还没开口,冯云山接着道:“另外,天王特别褒封你为辅王和副王,加上原先的大明王明王,你从此身兼三个王爵,合称大明辅天副王。”
“啥?”夏华先是一愣,随即哭笑不得,他在心里啼笑皆非,“这是哪儿跟哪儿?什么乱七糟的?大明辅天副王?这是什么鬼头衔?”夏华知道,杨秀清为了压过自己,在自己被洪秀全从“明王”晋级为“大明王”后,强迫洪秀全册封他为“圣王”,与原先的“东王”合称“大圣东王”,使其史无前例地一人身兼两个王爵。如今,洪秀全依样画葫芦,给夏华一下子册封了两个王爵,使夏华史无前例地一人身兼三个王爵。夏华对杨秀清以及洪秀全的想象力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怎么会干出这么另类的、别出心裁的、不按传统常理出牌的事?
踌躇了半天后,夏华艰难地开口:“四哥是什么态度?”他已经猜到了,洪秀全给自己升官,给杨秀清“明升暗降”,还让自己身兼三个王爵超过身兼两个王爵的杨秀清,杨秀清没有意见简直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夏华同时有些怀疑:洪秀全对杨秀清不是逆来顺受么?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硬了?他居然敢这么不听杨秀清的话,甚至主动逆着杨秀清的意思?
“他?还用说?”洪仁玕语气讥讽地道,“自然是气急败坏、暴跳如雷,却又无可奈何。两千岁你在山东攻城拔寨、百战百胜,他发动的二次西征和二次北伐都功败垂成、铩羽而归,天王给你封赏嘉奖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事,他一万个不愿意,但偏偏没有正当理由反对,只得又玩弄那套鬼蜮伎俩。”他在说最后一句话时面露强烈的憎恶。
夏华心头一动:“玕兄,你指的是”夏华知道,杨秀清的那套“天父附身下凡”把戏,绝大多数人深信不疑,极少数人心知肚明是假的,这个“极少数人”包括杨秀清自己、夏华、堪称“受害者”的洪秀全,还有冯云山和洪仁玕。冯云山是虔诚的拜上帝会信徒,他笃信着天父天兄,完全不相信杨秀清的“天父附身下凡”,非常清楚那是假的,洪仁玕更加不相信。洪仁玕本来就不是拜上帝会教徒,对拜上帝会教义半信半疑,加上他在香港与西方人频繁地接触,具有一定的现代的思想意识,自然而然,他跟冯云山一样完全不相信杨秀清的那一套。
洪仁玕面露愤恨地道:“当天晚上,他又搞那套天父附身下凡的把戏,对天王破口大骂,还打了天王十板子,这是天王第一次真真正正地挨他打!身为臣子,对君上竟然如此肆无忌惮地欺凌折辱,古往今来哪有这样的道理!他实在太骄横、太猖狂、太放肆了!天王难道是他吗?天王是我族兄!天国难道是他的?天国是我族兄的!他算什么东西!竟然如此欺君逆上!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两千岁,你不知道,当初在金田村,在你到来前,他玩弄这一招累计二十多次,在你到来后以及你离开天京前,他玩弄这一招不到五次,但是,在你离开天京后,他玩弄这一招已经差不多三十次了!分明就是故意的!你一走,他便毫无顾忌、肆意妄为!”他目光炽热地紧盯着夏华,“两千岁!天王需要你!天京需要你!天国需要你啊!”
“啊”夏华有些回不过神来。
“对了!”洪仁玕越说越情绪激动,“两个多月前,天国举办了第二届科举应试,主考官便是他,他是强迫天王让他当的,题目是他出的,两千岁,你猜猜他出了什么题目?他出的题目竟然是四海之内有东王!岂有此理!他这是什么意思?四海之内有东王?那天王呢?天王在哪里?他把天王放在哪里?他这是裸的不臣之心!”他说得义愤填膺、怒发冲冠
“好了。”冯云山淡淡地开口劝阻洪仁玕,他看向夏华,目光十分真诚,“华弟啊,实不相瞒,我们俩此次前来,除了出巡民间和宣读圣旨,其实还有一件事,这件事是天王以二哥身份委托我的。”他有些动情,“华弟,二哥他现在的处境确实难呐!秀清愈发地威势凌人,二哥他唉!二哥说了,不但天国需要你,他也需要你啊!他希望你返回天京,在他的身边,一来辅助他,二来克制秀清。”他露出一个苦笑,“华弟啊,你离开天京,这么久都没有回去,个中缘由,我们都知道,其实,真的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夫妻矛盾么?宣娇妹子天生脾气刚烈,加上她又是姑娘家,难免有些蛮不讲理,你没必要这样的,你不要再跟她计较了。二哥说了,只要你回天京,他亲自为你和宣娇妹子调解,保证让宣娇妹子以后变得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绝对不会再干出上次的事了。”他显得苦口婆心、语重心长地道,“其实,华弟,你不知道,宣娇妹子已经后悔了,二哥告诉我的,她住在天王宫里,多次被人发现她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地哭泣,你送她的东西,她都好好地收着,她平时经常一个人坐着发呆,一发呆就是大半天,就是在想你呢,还有,秀明已经开始学说话了,宣娇妹子教他说阿妈和阿爸,你看,宣娇妹子一直想着你呢,教你们的孩子说阿爸,你就算不想宣娇妹子,难道不想秀明?你难道不想听秀明叫你一声阿爸?”
夏华摸出香烟盒,点起一根香烟抽着,他听得心里一下子难受起来。
“另外”冯云山犹豫了一下,低声地道,“三哥不是多嘴的人,更加不喜欢说人闲话,但是有件事还是要告诉你的。你走了后,朝贵朝贵对宣娇妹子生出了一点心思,结果,被宣娇妹子一顿冷嘲热讽,宣娇妹子嘲讽他什么都不如你,你看看,宣娇妹子心里始终都是有你的,她一直念着你的好,你在她心里永远都是她的夫君。华弟啊,别赌气了,行不行啊?二哥给你担保,三哥也给你担保,真的!”他目光真诚无比。
夏华鼻头发酸,他忍住涌上来的眼泪:“三哥,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