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晓丹哭笑不得，说：“小曾同事，你应该把报销申请表先交给部门经理。”

曾小南还是低头说话：“我不清楚流程，部门经理让我来问你，所以，”说到这里，他的脸颊和耳根都红彤彤的。

顾晓丹心领神会，温和的说：“小曾，以后记住啦，按照公司制度是每月三号之前，把上月报销表和发票交到部门经理，然后经行政部交给总经理签名，最后由财务部报销。”

曾小南点一点头，说道：“我明白了，也请你和老板说一声，我真的没钱了，能不能让我借一个月粮？”

顾晓丹说：“好的，我尽快答复你。”

曾小南出去之后，顾晓丹用微信向董百洲汇报了这件事，大约过了半小时，董百洲回复：让曾小南直接联系我。

又过了十几分钟，曾小南兴冲冲的跑进顾晓丹的办公室，愉快的说道：“老板直接给我的支付宝转账了，把我垫资的一万六千多元全部还给我了，哈哈。”

顾晓丹囧着脸说：“这不符合报销流程，此风不可长！”

曾小南笑得合不拢嘴，说：“无论如何，谢谢你，顾小姐。”

顾晓丹一点也笑不出来，心想：这公司在董百洲的管理之下真是杂乱无章。

到了快要下班的时候，行政办公室的门被撞开了，走进来一个穿着宽松卫衣的肥胖女人。

还没等顾晓丹站起来，肥胖女人就破口大骂道：“你是谁呀？”

顾晓丹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反问：“你又是谁？”

肥胖女人指着顾晓丹的鼻子，嚷嚷道：“我刚刚生完孩子，你们就找人替代我，真没有良心！你们违反劳动法，我要去告你们！”

顾晓丹秒懂了，眼前的肥胖女人一定是那位在休产假的行政经理，连忙对她解释道：“你误会了，我是苟总派来的替工，我的劳动关系不在这里。”

肥胖女人一听，脸庞的愤怒一扫而空，换了一副笑脸说：“噢，原来如此，哎呀，我还专门跑来一趟，家里的宝宝还没吃了。”

肥胖女人走到顾晓丹的跟前，自我介绍道：“我叫区庆瑜，是第一代员工了。”

顾晓丹故意问：“孔雀公司成立多久了？第一代员工有几个人？”

区庆瑜回答：“公司成立五年了，第一代员工加上老板只有四个人，现在发展到三十人。”

顾晓丹又问：“董总一毕业就创业了？挺不简单。”

区庆瑜一脸不以为然，回答：“老板是咬着金钥匙出生的富二代，他父亲给了他三百万创业。”

顾晓丹说：“那也不简单，孔雀公司现在的估值起码四五千万了。”

区庆瑜说：“公司估值再高，跟我们打工人一点关系也没有，我干了五年，身兼行政和出纳，工资才六千元。”她说到这里，四处张望了一下，接着说：“告诉你，我是这公司里薪水最低的人，真气人。”

顾晓丹心想：这很正常呀，行政人员的工资肯定比算法官、程序员、机械设计工程师、电气工程师的工资低，这是由供求决定的。

区庆瑜又说：“其实嘛，我不在乎工资多少，但求工作量不要太多，最好不要让我兼任财务那些破事儿。”

顾晓丹问：“为什么不招聘专职的财务人员？孔雀公司的年产值几千万，类目多，需要聘请工业会计。”

区庆瑜翻了一个白眼，说：“老板大概是不懂的吧。”她的语气里充满了鄙夷，仿佛老板董百洲是废材似的。

顾晓丹和区庆瑜闲谈了好久，然后把话题绕回原点，问她：“区经理，到底是谁给你通风报信的？”

区庆瑜的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说：“他是出于好意，我不想出卖他。”

顾晓丹明白，心想这位区经理也算是讲义气的人，于是打消了追查告密者的念头，说道：“我懂了，你先回家照顾宝宝吧。”

到了下班的时候，顾晓丹还没做完手头上的事情，只好点个外卖继续工作，晚上七点多的时候，她打开外卖袋一看，竟然是一份肥腻的猪脚饭，而不是她点的素菜沙拉和杂菌汤。她仔细看外卖单，原来是外卖员送错了地方，这份快餐的真正主人是三楼A室的凌先生。

顾晓丹拿着饭盒，到了三楼A室，双推门是开着的，只见玄关上有五个醒目的亚克力透光字：“原野机器人”。

顾晓丹径直走进安静的办公室，穿过一道贴满软著证书、发明证书的荣誉墙，穿过三排银灰色的办公卡位，循着灯光，来到了开放式会议室，在明亮的光管下，看见一个戴鸭舌帽，穿宽松衬衫的男人在白板下写着密密麻麻的数字和英文。

顾晓丹看不懂那些天书似的文字和符号，把目光转到会议桌上，因为那上面有一个空空的餐盒，一个空空的汤碗，很显然，沙拉和汤都已经被他吃得底朝天。

顾晓丹感觉凶多吉少，问：“请问凌先生在吗？送餐员把我的西式素食和你的猪脚饭对调了！”

戴鸭舌帽的男人回过头，露出一张粗眉大眼，人蓄无害的脸庞，眉宇间透着几分青涩，大约二十出头的年纪。

顾晓丹重复了刚才的话。

鸭舌帽男人终于反应过来，回答：“我是凌飞！我已经把快餐吃光了！”

顾晓丹不乐意了，说：“凌先生，难道你一点也没察觉到自己的餐盒错了吗？”

凌飞做了一个道歉的动作，说：“对不起，我一门心思想着工作上的事情，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吃了什么。”

顾晓丹的眉毛紧紧蹙起，说：“我的口味和你完全不一样！你的猪脚饭那么肥腻，我不想吃。”

凌飞说：“真对不起，我赔钱给你吧？”

顾晓丹说：“好，我那份餐加汤是48元的。”

凌飞吐出了舌头，说：“西式素食那么贵？我的猪脚饭才十几元。”

顾晓丹不吭声，把外卖单展示给凌飞看。

凌飞点一点头，边加微信边说：“顾小姐，你吃得那么贵，看来你们的薪水挺高的？你们公司的生意应该挺不错？真羡慕！”

顾晓丹反问：“听你这么说，难道贵公司的生意不理想吗？”

凌飞转了账，叹了一口气，说：“别提了，公司开业快两年了，没有谈成一张单子。每个月开销十几万，不知能不能撑到年底。”

顾晓丹说了一句老掉牙的话：“创业初期就是很困难的，因为没有客户基础。”

凌飞点点头，一边回忆一边说：“我当初太理想化了，以为有技术就有市场。创业了才知道，找不到客户，技术再牛叉也是浮云......”

他的话匣子一打开就喋喋不休起来，顾晓丹不想听他发牢骚，说了几句就溜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