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不能,她不是不想,也不是不愿意,而是不敢。
哪怕她曾经日思夜想的想要江兮之回来。
哪怕她曾在廊州陌生的街道上失声呐喊,涕泗横流。
都不代表她能在江兮之突然回来的时候,坦然接受。
她是欣喜,是高兴,可混杂的还有担心和难过。
交织缠绵,混得她心里又酸又胀,一股难言又复杂的情绪梗在喉间。
说不出,咽不下。
江兮之是有苦衷的,她相信,可她不敢再丢盔弃甲,生怕再被推回原点。
白恩夏抹了把脸上的眼泪,吸了吸鼻子,走到下一楼的楼梯口时,看到了倚在墙上,一脸玩味的于双屿。
“白小姐这是为情所累吗?”
他眸中的兴味太过浓烈,让人无法忽视。
白恩夏有些厌恶的皱了下眉,于双屿每次盯着她的眼神,都让她极其别扭。
好像自己变成了他即将入口的猎物一样。
她冷下眉眼,斜斜的睨了他一眼,唇瓣上还沾了点点血迹,勾起弧度的时候,透着股子妖冶。
“我最后警告你一次,离我远一点。”
于双屿丝毫不为所动,无畏的笑着,带着调侃:“你生起气来的表情可比平时生动多了。”
白恩夏闭了下眼睛,江兮之还在身后,她不想再在这里耽搁。
既然没有办法让苍蝇离开,那她躲还不行吗?
她吐出一口浊气,别开脸,直直往楼下走,身后,某苍蝇隐着笑意的声音传过来:“恩夏,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白恩夏仿若未闻,快步走到楼下的时候,又遇到了许声,他就站在楼梯口旁边。
看到她下来,黯淡的神色亮了几分,走到她面前:“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她干脆利落的拒绝。
绕过许声,径直出了门。
程栋把胡默默放到了工作室的车上,车子就停在门口的斜方,他一侧脸就能看到酒吧门口的情况。
白恩夏刚才也喝了不少,但是她比胡默默的酒量要好。
不见醉意。
程栋看到她时,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收紧,握成了拳头,脸上也浮现出忐忑不安来。
他看着白恩夏一点点的靠近,口水止不住的吞咽。
等到她拉开车门上车后,程栋都没有找到自己的声音,呆呆的,愣愣的看着她。
白恩夏往后看了一眼,胡默默躺在后座上,一动不动,像是睡死了过去。
她用舌尖抵了抵腮帮子,目光冷清的落到程栋身上,不说话,就这么盯着。
盯得程栋毛骨悚然,后背直冒冷汗。
他又咽了咽口水,哆哆嗦嗦的:“恩夏,我上回是要跟你说来着,但是,但是......不小心就喝多了。”
白恩夏凝着眉头想了想,印象中似乎是有过这么一幕,她又回头看了看胡默默。
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这两个人应当是都知道江兮之回来的事情,搞不好就在她眼皮子底下。
她默了几秒,上次程栋是说,工作室来了新人,莫非就是江兮之?
“恩夏,江兮之他......”程栋往后缩了缩脖子,想说江兮之那边需不需要叫救护车。
按照白恩夏的武力值和对江兮之的怨恨程度,估计是要在医院住上那么一段时间的。
但是他刚说到一半,就被白恩夏的一记冷眼给冻住了。
嘴巴闭得死紧,一丝风都透不进去。
“你送胡默默回去。”白恩夏想拿钥匙给他,低头准备翻包的时候才发现,包落在包间了。
她的眉眼瞬间冰冷,整个人身上冒着躁气。
“钥匙在包间,你去,顺便把我的包拿下来。”
程栋忙不迭的点头,他正想上去看看情况,这个机会他巴不得呢。
二楼包间
江兮之满眼落寞,目光落在渗着血的手背上,觉得心口生疼。
又是自责又是难过。
常然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还好吧。”
江兮之转眸看了他一眼,轻轻摇了摇头:“没事。”
程栋和他说过常然的事情,简单描述过,他记忆力好,一眼就看了出来。
“恩夏她,可能就是一时接受不了。”常然沉吟了半晌,又补了一句:“她心里是有你的,这点你不用担心。”
江兮之下颌线猛地收紧,眸子里染上希冀,又带着不确定。
常然身上的酒气往上冒,没忍住打了个酒嗝,他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呃......程栋没有给你看过恩夏的画稿吗?”
“还有她的工作室,恩夏独立的那间办公室,你没去过?”
江兮之愣了一下,程栋是给过一份画稿给他,但他没来得及细看,至于恩夏的办公室,他倒是从来没去过。
无外乎是害怕恩夏突然出现。
常然看他呆愣的表情就知道,他都没注意到,有些无奈的:“你什么都不了解,这么贸贸然冲出来,不是来送人头的吗?”
“我......”江兮之莫名的有些无措,像是被人逮住了什么小辫子,“我.....”
支吾了半天,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
他现在脑子都是懵的,恩夏走前的眼神,她的态度和她低喃的话。
整个在他脑中充盈着,让他根本无法再思考。
程栋小跑着上来的时候,常然还在苦口婆心的劝着。
说来说去,不过是劝导,都是时间的问题。
“江兮之,你还好吗?”程栋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
在看到他既没缺胳膊少腿,也没断胳膊短腿的时候,有些不可置信。
而后心头猛地一震,惊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白恩夏的性格说奇怪也奇怪,说好琢磨也好琢磨。
她要是气得恼得狠了,愿意原谅你的话,大多是打一顿出出气,这件事情也就翻篇揭过了。
即便是被打得头破血流也没关系,她第二天一准出现在你的病床前。
还是以前对待你的态度,尽着朋友应尽的嘘寒问暖。
这都不算什么。
最可怕的就是,她直接无视你,无论你再做什么事情,她都能波澜不惊。
好像压根儿不在意,也不认识你一般。
眼下江兮之现在的处境,好巧不巧的就是第二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