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见叶长歌不信，颇为自负的一笑：“谁和那些个酸父子一个样，什么公爵俸禄，我可不稀罕，我想要的是个能传承我衣钵的弟子。”

叶长歌一怔，下意识的道：“你是传授轩辕昭武功的太傅？”

是啊，她怎么没想到，这人武功身手都极高，怎么看也不会是会教授轩辕昭典籍谋略的人。

“敢直呼当朝太子的名讳，看来那小子还挺纵容你的。”老者砸了咂舌，一幅你这小娃娃不好管教的模样。

叶长歌不以为意，她没有那么多的规矩，眼前的人怕是用看儿媳妇的眼光来看自己的，要不然这个人也不像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人。

“不过，事情后来出了变故，我也没有办法继续去做他的太傅了，但又实在放心不下，就从陛下那请了旨，愿意从暗卫里领一份差事。”老者轻叹一声，话语中明显有些遗憾。

“他的腿，到底是怎么伤的？”叶长歌试探性的问道。

从未有人和自己提及此事，叶长歌也不知道为何今日会这么问，就好像她也不懂为何会有想了轩辕昭的冲动一般。

那老者看了看叶长歌，似是没想到轩辕昭没告诉过她。

“此事知道的人不多，如今太后娘娘去了，知道的人就更少了，好在你问对了人，我便是其中一个知情人。”老者神神在在的。

叶长歌似乎有些摸透了这人说话的套路，也不催促，安安静静的等着。

果然那老者继续道：“那小子的腿是被他母妃硬生生的砸断的。”

叶长歌呼吸一滞，她想过很多种可能，但唯独没想到他的腿竟然是被自己的亲生母亲砸断的。

“是不是觉得他母妃心狠手辣？”那老者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似乎说起那段往事来，让他十分的感慨。

“未知他人苦，不做评价。”叶长歌淡淡的道，但心底却好似看见了一个小小的孩子，无助的哭泣。

“小小年纪，不简单啊。”那老者赞了一声继续道：“当年皇后母家势大，加之那小子才出生就被册封了太子，外戚便越发狂妄，甚至侵占良田草菅人命的事情也做的出来，接连被百官弹劾，最严重的时候，甚至有人联名书，要陛下废后废太子。”

“难道皇后娘娘没有约束家族么？”叶长歌问道。

“怎么没有，皇后宅心仁厚，素有贤名，但正是因为如此，宽厚有余威慑不足，陛下和皇后的感情又极为要好，所以即便皇后多次召见娘家的叔伯进宫规劝，都被当成了耳旁风。”那老者说到这里，冷笑了两声。

“后来呢？”叶长歌脑海里隐隐浮现了一个和轩辕昭长相极为相似的女子，眉眼如画，那该是个怎样温柔的母亲呢？

可又发生了什么，让这样一个温柔的母亲对自己亲生儿子下手。

“后来，皇后娘娘忧思过重，便病倒了，陛下和皇后商议，为了让皇后可以安心休养，将六宫的事宜暂交于当时的德妃，也就是如今的皇后暂理。”老者道。

“紧接着，便渐渐的开始有了谣言，说皇后失宠于陛下。”老者缓缓的道。

“那皇后的母家可有收敛？”叶长歌问道。

那老者看着叶长歌的眼神中有些许的赞赏，点了点头道：“的确是有收敛的，只不过来不及了，他们犯下了太多的错事，即便是皇后去求情，陛下也将那些人斩首的斩首，流放的流放了。”

叶长歌蹙眉，如此一来，那皇后一族岂不是孤立无援了？

似乎印证了叶长歌的猜想一般，那老者接道：“因为母族的事情，皇后病的越发的重了，朝中渐渐有了风声，说是只等皇后病逝，陛下便要册封德妃为皇后了，又加那个时候陛下发落了几个和皇后母族走的比较近的官员，一时间朝中风声鹤唳，没人敢站在太子和皇后这边了。”

叶长歌忽然冷笑了一下，她嘲讽的道：“若说陛下最开始只是想让德妃帮皇后分担后宫事务是为了皇后的身子，这后来的事情便是为了德妃吧。”

那老者似乎没想到叶长歌一个还未及笄的女娃娃看事能这般通透，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难道不都是相信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么？

“这个谁也说不清，只知道德妃在后宫中越来越得人心，圣宠也一日大过一日，终有一日，皇后让人将正在御书房读书的太子想召去了寝宫。”说道这里，那老者便停下了，没有继续说下去。

“发生了什么？”叶长歌追问道，她知道这件事必然是和轩辕昭的伤势有关。

哪知道说了这么多，那老者竟然摇了摇头道：“皇后几乎将所有的宫人都遣了出来，说有话要单独对太子说，我们虽然在宫中任职，但终究还是男子，没有得到召见，是不可以出入后妃的寝宫的。”

他顿了顿，接着道：“只知道后来有宫人听见皇后寝宫砸门的声音，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便赶过去看，这一看才发现，皇后娘娘躺在地，地是碎了一地的玉如意，太子就趴在门边旁，双腿拖在地，膝盖以下都是血，正不断的砸门喊太医。”

后来那老者说的十分的简洁，太子这太医诊断，腿废了，一辈子都站不起来，皇后娘娘也病逝了。

再后来的事情叶长歌就知道了一些，太后娘娘见轩辕昭可怜，将他带到自己寿康宫里抚养长大，陛下也将原来的德妃林兮儿册封为继后。

而当年的事情，逐渐的变成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宫廷辛秘。

“后来我也问过那小子，但他什么都不愿意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人再去追究那一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老者叹息一声。

轩辕昭若不是因为这件事，怕也是他的得意弟子了，如何能不让人唏嘘。

叶长歌似乎沉浸在方才的那段往事里久久不能回神。

直到那老者用手里的树枝轻轻的戳了她一下，叶长歌才转过神来。

“换岗了，你现在不下去，怕是要等到天亮了。”

叶长歌朝下一看，果然是到了换岗的时间，她见有一小队人从前院的方向过来了。

她转头看了看那老者，眨了眨眼睛道：“想来太傅是自己人，若是我捅了一个大娄子，太傅是不是会帮我料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