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的水很急,江水涌入口鼻,很难受,肺部被冲压着,但谢明瑾没有挣扎,这样挺好的。
再次睁开眼,谢明瑾想她大概是死了,她记得书上说人死后都会走去忘川,忘川河畔种着一种猩红如血的花,此花名曼珠沙华,眼前也是一片花海,涟涟水光上盛开着看不到尽头的红莲,谢明瑾突然有些出神,她没想到人死后会来到这么美的地方。
“啧啧啧,多好的一张脸,可惜破相了!”
耳边传来一道好听的男声,谢明瑾吓了一跳,她没想到阎王爷居然这么好看。
“见过阎君”谢明瑾道。
闻言,李昭愣了一下,“扑哧”笑出声来,感情这是以为自己死了,倒是有趣生得也不赖,“你还没死呢,怎地就这么急着见阎王爷,你这小孩倒是有趣,没想到本世子醉了几天的酒居然能捡到一个这么有趣的人儿。“
谢明瑾眼神一滞,不是因为自己还活着,是因为李昭的话,抬起头,眼眶瞬时湿润,泪水顺着两颊落到衣襟上,今上只有一位兄弟,当朝只有一位小世子。
“你为什么不早点出现!”谢明瑾握紧了拳头,沙哑道,手中握着的匕首微微颤抖。
许是酒后劲儿有些大,头还有些疼,李昭抚了抚额头似乎是在说一间很平常不过的事,“你想杀本世子。”注意到谢明瑾手中的匕首李昭有些恍然,倒不是怕,只是不清楚自己在哪结了仇。还有自己方才把这臭丫头给捞起来,她不感恩也罢还这样,
“是。”谢明瑾道。
“为什么?“不明所以,李昭饶有余兴的抬起头,对于谢明瑾为什么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敌意,李昭很好奇。
为什么?谢明瑾一下子蔫了,确实没有为什么,这一切不过是一场笑话,一切的一切都是自我感动!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可笑,也对想杀李昭的自己感到可笑,无力的松开手中的匕首,“我没有父亲母亲了,韶阳也没有了”声音有些哽咽,不知道为什么,谢明瑾很想哭,但瞧着李昭那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又硬生生的给憋了回去。
美人落泪,哪怕是落难的美人,也会让人目光稍许停留,虽不明白谢明瑾为何会说这样的话,但是李昭还是想了一下,良久才反应过来眼前的人是谁。
思索了一下,打了个响指似乎想到了什么绝妙的主意,心念一动就把谢明瑾提到自己跟前,不顾谢明瑾眼中的轻颤,在谢明瑾额头上印了一吻。
“你……你不要脸!”谢明瑾声音有些微颤,脸涨得通红,她第一次说这话,可李昭的气息一个劲儿的涌入口鼻中,谢明瑾觉得这比春江水涌入口鼻中还要难受,眼前的人曾是自己由期望变成失望的人,谢明瑾用力推开了李昭,只是不知道是厌恶还是其它。
“不要脸?”就这?这话对李昭没有丝毫的杀伤力,他生性不羁,有听别人在暗地说过更过分“无赖”,都算是一能入耳的了。
现下瞧着谢明瑾不知所措的模样,李昭只觉得可爱的紧甚至有些想笑,实际上也笑了,好大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少有的正经,李昭是这样说的,“本世子算得上是你名义上的未婚夫,你家的仇本世子会帮你报的,你若还是不解气本本世子随便给你捅几刀便是,不过之后你要跟本世子回家。“说着,笑嘻嘻的把谢明瑾丢了的匕首又送到谢明瑾手中。
“…………”
谢明瑾从来见过这样的人,记事以来她的脑子中被父亲印上了他的印迹,她里把他当作了自己的信仰,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她一厢情愿这么想的,她的世界崩塌了但对于她而言却不过是醉了一场酒,或是大梦一场。
谢明瑾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一切,她想若是她死在春江里就好了,“不……”谢明瑾下意识的要拒绝,可话还没说出口却被李昭打断。
“你和我的婚约是陛下赐的,不是你不愿就能拒绝的,再说本世子也算是玉树临风的人物,怎地?得了这么大得好处是你想跑就能跑的吗,你以为本世子是市场上的烂白菜吗?你想要便要不想要便扔了?”
谢明瑾…………“我又没说我要,分明是你……”语气里还有几分稚气,谢明瑾也不过十四岁的孩子,只是韶阳出事以后,她再也没有这样过,这男人在怎么这么霸道!
“我怎么?”李昭笑得痞痞的,十分欠揍,不再给谢明瑾话语权,大咧咧的拎起谢明瑾足尖一跃便上了马。
谢明瑾胆子不小,可是这么的突然再加上李昭快得离谱,不一会儿还是有些招架不住,胃里翻腾起来,绞着的疼。
不知过了多久,李昭才停了下来,久违的地面,谢明瑾开始干呕起来,实在是没什么形象可言,而见到谢明瑾这样,李昭直觉得好笑得紧,丝毫没有作人家未婚夫的觉悟。
干呕了好一会儿只觉是胃里的东西都吐光了,才觉舒坦了几分,抚着胸口谢明瑾开始注意四周来。
李昭竟然把她带到了越王府。
府上的小世子回来了,老管家才听见马蹄的声音便破锣着嗓子传遍了整个越王府,丫鬟仆役各府主子在门口站了一堆,为首的便是李昭的母亲,七王府的女主人,岁月从不薄待美人,虽然李昭都已经十八九岁了,可越王妃依旧风采亮人,岁月的沉淀下还多了一股韵味。
瞧着小儿子回来了甚是高兴,一阵嘘寒问暖后才注意到今日到越王府的还有一个谢明瑾。
越王妃不大清楚谢明瑾的身份,但也没有为难谢明瑾,只叫人先收拾好了一间客房,才召了李昭去问事。
越王妃想问得事有很多,但李昭只用一句,“圣上赐的婚”,便把越王妃给堵住了。
这件事在整个盛京都不是秘密,但越王妃怎么也想不明白,越王为何会给作下这个决定,且不说那女子是乡野出身,再来就算是出身名门也用不着越王亲自去请旨吧!
谢明瑾终是留在了越王府,不过是以客卿的身份,越王妃的意思是,现在越王不在府中,府中没个主事的人,谢明瑾若是就这样住进来难免会坏了名声,话是这么说,但是越王府中谁不知道,越王妃早就动了接自己侄女儿入府的打算。
众所周知,越王妃十分重视母家的安郡主,七八岁岁时便经常召到府中问候,只等小世子从苍梧山结业,便会说服越王让小世子和安郡主成其喜事,但终究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小世子第一次就把安郡主给揍了一顿,理由是安郡主长得丑…………
这………………明明安郡主也是盛京中少有的美人!
这事一经传出去就变成了李昭不喜女子,且李昭还恋上了随玉楼的玉公子,但是被玉公子拒绝了,所以才对所有的女子充满了恶意。
这种传言过于荒唐,偏众人却深信不疑。
听到传言,越王妃气得不轻,但撮合自己侄女儿和儿子的心却是从来没有断过,现下儿子却自己带回来了一名女子,不仅是今上赐过婚的,而且长得还跟花仙一样,越王妃心里一时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
开春的时节,菡萏院中报春花开了满院,这种路边的小花按理来说是不该长在越王府的,可不知哪来的风把种子吹到了小院儿,府中也不是没派人处理过,只是春风一吹便又是满园金色,时日一长便也就这样了。
谢明瑾很喜欢这院子,院子就如同她一样都是外来的客人,在府中或都是多余的存在。
李昭对谢明瑾很好,没有人知道小世子为何会对谢明瑾这么好,只猜是小世子迷上了谢明瑾的美貌,毕竟谢明瑾这副容貌确实是一道不可忽视的风景,就拿盛京来说怕也再难找出这么俏丽的人来,但以色侍人又能让这份荣宠维持几许,府中不乏有人以谢明瑾几时出越王府为赌注,私下买了筹码。
不过这场赌局结束的很快,春三月还没过越王就回了府,北方战事吃紧但此番却是小捷,得知谢明瑾来了府中越王甚是高兴,又闻韶阳山的遭遇,当即就带着谢明瑾进了宫,再回到府中时,谢明瑾成了明仪郡主,且与李昭的婚事就定在了次月。
越王的这一做法没人理解,越王妃甚至以为越王被人下了降头,要不就是打仗伤到脑子了,要不然越王府就一位小世子,且一脉单传,越王怎么会为李昭找一个这样的妻子。
但事情就是这样,圣旨是第二天下了,这件事已成定局,任谁也推翻不了否则就是抗旨!
谢明瑾成了李昭的世子妃,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一步,也不知道自己对李昭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情愫,但一定少了一昧很重要的东西。
四月十六,宜嫁娶。
这场盛世婚礼声势浩大,这算是北境战事后来最大的喜事了,据说今上很高兴,在婚礼那日还亲临了越王府。